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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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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浅蓝色的床帘内,金发警探一颗一颗为自己扣上黑色衬衫的黝黑纽扣,而后统一抚平,每一缕线条都与男人的身形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迪诺裹起袖腕,每一次翻折都是绝对等距的严谨宽度,像是事先就反复丈量好了一般,不见丝毫偏差。
最后是深棕色的皮带,干净利落的环上腰胯,在正前方扣合,发出咔哒轻响。
仿佛有秒表在精准计时,不知从何时起男人每次的更衣时间都是不多不少的三分钟。
为了防止病房内的情况被外界看到,迪诺所在的这个房间全天24小时从早到晚都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亮,很多时候甚至连灯都未开,仿佛没有任何患者在这里接受治疗。
昏暗的房间内,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萦绕在鼻尖,随手放在床头的便携式ID手环,正在播报昨天爆炸事件的最新进展,大概是信号受限,不时从中传出扭曲、失真的嘈杂电音。
但其实屋内却又很安静,静到罗马里欧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仅管隔着床帘他知道自己的监视官正在更换衣物,却似乎听不到任何一点衣料摸索该有的响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会忽然怀疑那个名为“迪诺”的监视官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罗马里欧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始尽职尽责的报告。
“北岛护一,24岁,单亲家庭,据调查,他的母亲在其七岁时因外遇离开,此人案发前曾担任某报社编辑,工作十分刻苦,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女友悠仁诚奈几乎是他上班以外生活的全部重心,案发前一周忽然辞去了工作,原因不明。”
拉开床帘,带上终端,金发警探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北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罗马里欧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依旧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中,已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
将领带一丝不苟的拉到最顶端,完成最后着装的监视官神色淡淡,似乎并不为失去重要的线索来源而急躁。
“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申请强制使用「记忆窥探」了,也没用吗?”
罗马里欧似乎也很是苦恼,“是的......即使是「记忆窥探」也没能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医生说这有可能是因为对象处于完全丧失主观意识的状态,所以无法读取他的记忆。”
迪诺点点头,沉声片刻又问道:“他的女朋友那边调查了吗?”
“已近有人去了,从早一点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北岛的这个女朋友其实似乎正打算和他分手。”
罗马里欧话音刚落,病房外的长廊上就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三两个执行官等不急敲门就重重打开,其中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道:“不好了BOSS!!北岛的女朋友,那个悠仁诚奈,在家中遇害了!”
“——什么?!”
罗马里欧惊愕的转过头来,这一情况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
迪诺微微皱眉,银灰色的瞳孔中锐芒微动。
“有意思......”
男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笑道。
看到金发监视官二话不说拿上工作证就往屋外走去,罗马里欧慌忙喊道:
“BOSS?!您要去做什么?!这次的犯罪者显然是有备而来,您现在出去实在太——!”
“当然是去办案,”迪诺头也不回的打断他,语调平缓不带起伏,“这是我的职责,不是吗罗马里欧。”
见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还是放心不下始终不愿妥协,迪诺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在自己终端弹出来的立体屏幕上输入了一串指令,下一瞬,外形出众的警探已被投射成了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模样。
“我当然不可能全无准备的出去,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了,放心吧罗马里欧,你们的伤还都没处理好吧,先在医院里养好再来帮我。”
罗马里欧:“可是——!”
金发监视官随意的摆摆手,脚步不停转身离去。】
说是要认真办案的金毛猎犬,此刻正抑制不住笑意的用勺子敲了敲茶杯的壁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右耳附近一直被后颈的神经拉扯牵动,传出难以忍受的尖锐疼痛,可迪诺依旧和没事人一样定定看着沢田纲吉,耐心地陪他分析案情。
要是让眼前的监视官知道了他现在的状况,肯定又要被强行拉回医院从头到尾重新检查一遍,免不了还要被罗马里欧再念叨一通。
迪诺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苦恼的青年,似乎心情颇佳,他状似不经意的提议道:“阿纲要是实在不敢确定的话就别走流程了直接亲我吧?”
“...不行。”
沢田纲吉倔强的摇摇头,显然不打算轻易妥协。
迪诺半是欣慰半是可惜的笑了笑,继续沉着地等待,任由青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考。
“迪诺师兄,你之前是不是说过......那个家被彻底打扫过包括下水道?”
金发监视官闻言微微一顿,他知道青年抓到了关节,不禁有些意外的点点头。
“既然犯人在案发后选择将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一方面说明花泽小姐很可能在那个屋子里已经遭受了人身伤害,遗留了血迹,另一方面嫌疑人应该是想抹去自己留下的线索。
他很仔细、很冷静,一切都循序渐进、有条不紊,不慌不乱,甚至连下水道都没有遗漏,是因为下水道里可能会有他的毛发吗?如果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的话,自己一个人想要清理下水道会很困难,也没有称手的工具,这种老式住房区也并未配备自动化的管道系统......迪诺师兄,这一个月里花泽小姐所在的楼层在物业那边有管道工修理的消费记录吗?”
“有。”迪诺微微挑眉,他似乎小看自己的发小了。
仅管青年的思维方式还很粗糙,但方向完全正确,哪怕有自己放水的成分在里面也很不错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沢田纲吉双目微亮,“那那个下水管道修理工.....”
“你想的没错,我们确实也查到了有这么一个管道工,他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嫌疑人有过接触,但作案人很谨慎,所以也很难从管道工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据他所说,找他修理管道的就是那间屋子的女主人。”
青年闻言不禁背后一凉。
死人是不可能复生的,那么—— “花泽小姐的那位女性朋友案发后还出现过吗?”
迪诺摇摇头,“人间蒸发了,应该说,从公安厅录入的国民信息中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从一开始,她的身份信息就是虚构的,并不存在。”
青年微微沉默,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名朋友的犯罪嫌疑直线上升,但也不能排除其它意外情况。
“那个......迪诺师兄,我可以再最后问一个问题吗?虽然花泽小姐很可能已经遇害了,但公安厅一开始还是以失踪案立了案,是因为并没有找到尸体吗?”
金发警探没有应声只是默然点头。
“.......”
瞬息之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猛然涌上了青年的神梢。
现实中真的可能发生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吗?
像是想要急于否定自己突如其来的直觉,青年监视官拼命的摇了摇头。
迪诺见状温声询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不...我也不确定和案件是否有关,我只是觉得这次的案情既视感很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脸色略显苍白的青年有些迟疑的回答道。
“似曾相识...?阿纲你曾在什么地方看到类似的作案手法吗?”迪诺微微倾身。
“嗯...”,沢田纲吉略微沉吟道:“是在一本悬疑恐怖小说里,小说中,其中一个女主人公在被男主杀害后的第一案发现场,也是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几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这个女主人公的职业......也和花泽小姐是一样的,最后男主人公也请了管道工清理下水道。”
迪诺目色一厉,“阿纲你还记得那本小说叫什么吗?”
青年努力回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古川先生的《一个人的舞会》。”
迪诺沉声道:“......在小说里这个女主人公最终是怎么被杀害的?”
金发警探的这句话大概是勾起了青年什么不好的回忆,尚且还没有见过什么血腥案发现场的监视官也不知道想象了怎样的画面,头上的棕毛微微一颤,脸上的血色也稍稍褪去。
他有些迟疑的,断断续续的描述道:
“女主人公在被下药迷晕之后,就被犯人肢解了,中途甚至还疼醒过,她的身体被各种器具一点一点分割成了很小的肉块、骨块,小到......足以从下水道丢下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