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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情敌(二) ...

  •   沈瑛敛起唇角的笑意,利落饮下杯中酒之时,子宁正好回来厅宴。刚入厅,便看到主座之上年轻魁梧的男子和沈瑛在对饮。整个宴上就那么一个男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子宁狠眯着眼,将他仔细打量。
      殷瑜感觉到杀气,抬眼寻看杀气来源,一刹那,他被眼前这道熟悉入骨的身形,至死都难忘的面容惊到神色骇变,掌心里的酒杯发出闷碎声。但他完全没留意,甚至收紧了拳头死死握着,嘴巴张了又张,喉间隐隐约约地喊出了两字。
      殿下……
      子宁与他对视仅仅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视线,片刻也不想再多看到一眼,目光全部只凝聚在沈瑛一人身上。与她同座后她温温浅笑着,就像平日在府里一般亲自夹菜到沈瑛盘中,亲自勺汤吹冷递给她喝,场上再恩爱的夫妻都不及她们这么粘腻。
      “瑜儿,怎么了!你手怎么出血了!”殷母当场突然惊声道,慌张地抽出丝绢托在儿子拳头下方,将一滴滴吓人的血接住。
      所有人的注意从子宁和沈瑛身上转移向了殷瑜。
      殷瑜沉着脸色,松开拳将裂地粉碎的酒杯撒落脚边,拿着母亲手里的丝绢随意地擦了擦掌心里的碎刺,粗糙地包裹着,满不在乎对旁宽慰道:“这点小伤,母亲无需惊讶。”
      说罢,他继续看着子宁,狠狠保持镇定,全身骨头都已僵绷,硬硌硌的绷到极限,随时都会绷碎,他暗哑出声问道:“这位……”
      沈瑛迎上他情绪不明的目光,殷唇不自觉地浅勾,冰冷的声音暖开了三分:“她是我夫人。”
      子宁利眸也看向殷瑜,透着几分威慑气息,唇角也作微扬,似有嘲意,语气更带敌意:“子宁在此见过殷将军。”
      殷瑜的嘴唇动了几下,一些冲动的话几要涌出喉咙了,但到了舌尖处却又硬生生捺下。
      子宁,她说她叫子宁?而且,她还是沈瑛的妻子……
      这冲击感来得如此强烈突然,殷瑜险些就想追问了,差一些就要冲到她面前急与她相认。
      但是他得先忍着,忍着眼下的满心疑惑,更要强忍着心里的激烈澎湃情绪,不让任何人察觉出他心底的滔天喜悦之情。因为眼下绝不能把她身份暴露在这里,否则事情传扬出去只会令她更加不安全,殷家沈家以至整个蜀城都会因此牵连受害。
      殷瑜暗暗地冷静下来,不过万般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他一直找了她好久,好久,原来她就在蜀城,此刻还意外的就在他面前!但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否则看到他根本不会是那样仇敌的眼神。
      她,突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殷瑜看到子宁在他面前对沈瑛温柔的样子,简直难以置信。
      他的殿下,竟懂的温柔了?她可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嫇阎罗啊!
      一个狠厉的眼神就足令人骇惧,为人且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从没有过温柔的一面。在将士们面前,一直是个孤傲的霸者,即便有笑,也绝不是这般温柔似水的笑。
      她在战场上每一次勾唇,邪魅狂妄的姿态,持着一柄缨枪染尽无数鲜血。
      嗜血如魔。
      他实难置信,他的殿下真已变了。
      宴席结束后,众人皆散场,殷瑜拦下沈瑛等人,借词多叙旧几句。
      子宁看他不怀好意的样,直接拒绝逗留。殷瑜见她对自己敌意明显,心里极不舒服可也不敢勉强,便要亲自送着沈瑛和子宁回沈府。
      那么想送,让他送也无妨!
      子宁就叫殷府下人去备了一匹马,之后她与沈瑛坐在马上,让殷瑜在底下牵着缰绳走。她倒要让蜀城的人都看看,堂堂将军又如何,也不过就是个牵马的,以后没有人能再介入她与沈瑛之间。
      沈瑛猜得到子宁的小心思,一开始本不好意思让殷瑜来为她们牵马这么招摇过市,百姓们要是看在眼里私底下定会笑话殷瑜。不过想到当初自己被悔婚沈家也丢过颜面,那么今日就当报了旧怨,扯平罢,往后沈府与殷府两家再无恩怨瓜葛。
      殷瑜知道她们是故意刁难自己,但他乐意,也毫不在乎她们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又守护在殿下的身边了。这种感觉忽然一下回到了在嫇城那时,他也是这样帮着殿下牵马陪着殿下巡察兵营,与殿下每日形影不离,一起渡过那些难熬的年月。
      忽而,殷瑜抬头,目光满是难藏的情深看着子宁,疑问道:“夫人是哪里人士?”
      子宁看也不看他一眼,目望大路,哼声道:“殷将军智慧过人,为何不猜一猜呢?”
      殷瑜顿时哑了口,殿下说话的方式还是这么带针带刺。
      “与您相比,我可不敢称智慧过人。”他抿唇苦笑,也不兜兜弯弯再试探,复道:“看来,夫人把过去都真忘了呢。”
      马背上二人闻他一声惊语,脸色却毫无异态,反之冷静非常。
      沈瑛本就担心殷瑜是否认识子宁,兴许就会提起子宁的过去,来殷府前就告诉过子宁,自己曾经猜测过她是嫇城将士的身份。
      子宁自知自己失忆显得倒很冷静,但是一听会和殷瑜相识,她就有些不痛快了,竟然跟情敌相识,那如果殷瑜有说起什么,她到时就糊涂人继续装糊涂。
      于是,子宁似笑非笑地说:“过往如何已成过往,但我现在是子宁,是沈瑛的妻子。”
      殷瑜狠一拧眉,脸色整个垮了下来,他听出来她是故意逃避他的话,不想从他口中知道任何过去的事,也在告诉他她如今的态度。
      可从她嘴里说出这般话,还真是可笑!她是帝姬,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她的人生岂会沦落在区区一个沈家里,当个庸俗的民妻,给她人相夫教子?就算凤凰落在鸡群里,凤凰也永远是凤凰,上天让他重新找到她,便是要让她回归正统。
      殷瑜咬牙道:“你这样只是自欺欺人一时,迟早会想起来的,迟早会记起自己到底是谁。”
      “够了!”子宁遽然一声恼喝,用力一拽,扯回了殷瑜手里的马缰,深眸狠戾一眯,眸中之光亮如利刃,杀气四摄!刺地殷瑜几乎无法直视,她瞪他道:“我警告你,休在阿瑛面前提起我的什么过去,敢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杀了你!”
      她说罢,双腿猛夹马肚,丢下灵珑带着沈瑛先策马离开。
      灵珑白眼轻翻殷瑜,小声唾骂道:“坏男人。”
      跟着,她撒腿去追她们,故意将殷瑜甩脱,才不要他继续跟来,更不想让他踏进沈府大门半步!
      马背上沈瑛坐在子宁怀里,冷凝着脸色,只言未语。
      早料会有这么一天的,会有认识子宁的人出现,说起她的身世,然后子宁就去找她的亲人相认。
      可是从子宁有些过激的反应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子宁在害怕,她在发抖!到底是什么会令她怕成这样?
      “阿瑛,别想太多。”子宁在她耳侧轻声道,口中温热地气息缓缓送入沈瑛耳中,如细细弱水漫入心底。
      “嗯。”沈瑛淡淡只应了一字,眼中冰意甚重,她猜子宁恐怕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可她为什么不说?除非……除非和殷瑜有什么关系?
      这般一想,她突然才发觉殷瑜对子宁的态度非常不一样,再以殷瑜自傲的性子,他怎么会肯屈身来给她们牵马?
      沈瑛暗思不断。
      然而子宁根本没有想起什么,但她的梦已经早早告诉了她,她就是那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玄衣女子。她不想听到殷瑜把这样的过去告诉沈瑛,不想让沈瑛觉得害怕,因为就连她自己一想起梦中那样狠绝的自己,都要一阵寒颤。
      她就想在沈瑛面前,做现在的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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