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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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金融危机，实际上从去年便有了苗头，只是今年才大面积爆发扩散开来
工厂倒闭，工人下岗，妈妈所在的箱包市场也进行了大幅度裁员。
金融危机，各行各业，都不景气。
十月底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她，之所以拖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妈妈是烈士家属。
老爸留下的微薄抚恤金，除了支撑叶清叶朗的学费，也没剩下多少积蓄了。
那天夜里，妈妈回来的很早，就做了几盘热菜，坐在筒子楼里等他们俩。
十年来，这是她第三次这么早回家。
叶清叶朗回家的时候，就料到了事情的原委。
叶朗：“哇――这么多好菜，有口福了。”
妈妈：“那就多吃一点。”
叶清搬来了一旁的竹椅，坐下的时候，会有挤压竹条而发出的嘎吱的声音。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屋顶的墙壁渗出大片的雨水。随后，是中间的部分。
她们三人分别将菜盘换了个地方，用脸盆，水桶，以及一切能盛水的容器接水。
稀里哗啦的雨水落在不锈钢制成的脸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后，他们三人大笑。
也许到了一定的逆境时，人能剩下的，只有乐观与坚强了。
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叶清帮着妈妈用抹布擦拭着湿漉漉的地板。
“妈，我想出去打工。”
妈妈手中的抹布一停，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水渍，没有说话。
叶朗：“我是哥哥，要出去也是我出去，轮不到你。”
叶清抬头望着叶朗，他在关键时刻，从不会掉链子。
可这次，她不会让。
他们兄妹二人争执了许久，妈妈突然起身，低吼了一句，“都给我去读书！”
叶清与叶朗转头望向妈妈，她这些年，没日没夜地打工，头发早已斑白。
原先姣好的容颜，也输给了岁月，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钱的事，还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后来，妈妈嫁给了沈叔叔。
她坚守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
结婚前一天，叶清问她，妈，你爱他么？
妈妈告诉她，人一旦到了她这个年纪，爱情已然不重要了。
沈叔叔追了妈妈很久，从W市追到K市，从04年追到08年。
他待他们两兄妹很好，视如己出。
妈妈后来一直没有孩子，他也不怨，他觉得，能娶到妈妈这样的好女人，已然是最大的福气。
那一次，叶清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最终不能两全，那便找一个爱你的人，过这一生。
12月底，K市下了初雪。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各班的同学便都涌到了走廊上。
顾白不解，为何女生都期盼着这场初雪，不过是水在空中凝结再落下的自然现象罢了。
叶清没有随大流出去，而是望着左边的大开的窗户。
冷风灌进来时，会有一种空灵清明的感觉。
她闭上眼，任那风穿过她耳后的碎发，亲揉她的脸。
随后，顾白一把将窗户关上。
叶清扫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草稿纸，演算着方才没想明白的题。
顾白在她身后，幽幽说了句，“你左右手定则弄反了，当然做不出来。”
叶清：“……”
顾白：“还要算上热能。”
叶清：“……”
顾白：“不对不对，这――”
叶清：“顾白，你好吵。”
他听见这话，方才想要说出的话，只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纪凡希从外头走了进来，“小白，哥带你去外头溜一圈！”
顾白踹了他一脚，随后趴在桌上睡觉。
这女生的心思，太难猜。
苏蔓蔓见她的小叶子一直没出来，就又返回到教室内。
瞧见这场景，不禁摇头，这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是矫情。
苏蔓蔓：“小叶子，我给你瞧样好东西呗！”
随即，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马。
叶清眼前一亮，“这是《命中》里的那个？”
苏蔓蔓：“慧眼识英雄，有眼光！我买了俩，我们一人一个。”
而后，她们二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顾白上回买的那一堆发夹，因被他老妈发现，威逼利诱下，他为了保住叶清，就都上交国家了。
苏蔓蔓：“再过三个星期，就放寒假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去广场放鞭炮吧。”
纪凡希：“好啊好啊。”
2009.1.18 农历腊月廿三
高一，高二寒假开始之后，华海中学便只剩下高三的学生。
K市近百所高中，日日都在比拼着成绩。
招收新生质量，K市联考，高考重点率都决定了来年教育局的拨款。
锦盛小区。
叶朗：“妈――我们回来了。”
兄妹俩将厚重的冬装校服脱下，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沈叔叔：“朗朗清清回来啦，叔叔刚好做了一桌子菜，洗洗手，快来尝尝。”
自从妈妈和沈叔叔结婚后，便把她们都接到了这个小区。
沈叔叔的父母，早年间就去了。他很能干，一个人撑起了父母留下的印刷场。
去年的金融危机，虽对工厂有些影响，但过后，便又恢复了运转。
沈叔叔知道妈妈忙活惯了，也就没阻止她在外工作。
叶清见着妈妈日渐红润的脸庞，也甚是开心。
叶清：“叔叔，你这排骨，炖的是真入味。”
沈叔叔：“是嘛，那好那好，你多吃点。”
他本以为和这俩孩子会处不好，不想还挺顺利。
妈妈：“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除夕了，有没有和同学约好出去玩什么的。”
叶朗：“妈，妹已经有人约了，可怜你儿子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妈妈愣了一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清清早恋了？
妈妈：“清清呐，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你现在还小，应该把心思先放在学习上。”
叶清的脸顿时通红，“妈，是和蔓蔓她们出去啦，别听叶朗胡说。”
叶朗一脸不屑，顾白那小子安的什么心，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叶朗：“是小的多嘴，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沈叔叔哈哈大笑，“这俩孩子，还挺逗。”
除夕那天夜里。
电视里头播放着赵本山与宋丹丹的《火炬手》。
妈妈很喜欢宋丹丹这个演员，可惜在08年之后，她再也没上过春晚。
她那段感谢CCTV的台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纪凡希他们几个沿用。
妈妈不放心叶清，便让叶朗跟了出去。
广场上，烟花爆竹散落一地，穿着新衣的人，随处可见。
往年在除夕夜的时候，叶清从来不出门，因为她听到稍大爆炸的声响，便会蜷缩成一团。
去年由于大雪封路，还有外婆的去世，他们一家只能躲在筒子楼里。
离广场越近，那声响便越发的清楚。
叶朗默默跟在叶清身后，看着她一路前行。
一个色咪咪的陌生男人走近了叶清，说了几句污言秽语，似乎还想要对她动手动脚。
叶朗正准备上前的时候，只见顾白一把拽过叶清，挡在了她跟前。
那男人见顾白人高马大的，便一路咒骂离去。
叶朗无奈摇头，“这如今，连英雄救美的戏码都被他抢了去，岁月不饶人呐。”
宁宇轩也来了这广场，见到叶清后，便走上前去。
身旁的周之琳见到顾白牵着叶清，甚是不悦。
宁宇轩：“你也来啦。”
叶清：“嗯。”
周之琳将手中的仙女棒举起，“顾白，你帮我点下好吗？”
顾白冷冷别过头，“你表哥不是在么？”
突然，叶清身旁的一个小孩，将鞭炮丢在了她附近。
随着一声巨响，她立时蹲在了地上，周围来往的人群逐渐模糊。
叶朗迅速跑上前来，“妹――”
然而她的眼前却是一片朦胧，如此近距离的爆炸声，再次将她以往的记忆牵引出来。
叶清知道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此时，却无力回答。
叶朗一直拍打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他们几个都围了上来，问是发生了什么。
叶朗一时之间和他们说不清楚，只是大概的提了下当时的场景。
宁宇轩手里提的袋子忽的落了下来，里头的鞭炮散落了一地。
她就是那个警察的孩子，她，她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七岁的时候，他跑丢了。
后来，有一个人用刀挟持着他，他一直哭，一直哭。
再后来，一声枪响，对面的警察就倒下了。
那个人放下他就跑。
他到一个小女孩一直推搡着那个倒下的警察，他很怕，就跑开了。
回家后，也不敢提这件事。
过了十几分钟，叶清逐渐睁开眼，见到顾白的时候，心就安定了下来。
宁宇轩暗暗发誓，这一生，都要保护好她，因为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之后，叶朗将她带回了家，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和家里看春晚的俩人提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