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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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沐浴在一片血海里。
粘稠的血液汇聚成一条条蜿蜒不息的河流。
数不清的内脏和肠子漂浮在血面上。
散落的血块，残肢断臂，无数颗大小相同的头颅，有的被碾碎一半，有的被碾烂的面目全非。
混浊的脑浆混合绿色的秀发慢慢爬上他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发丝勒住他的咽喉。
地上散落着一颗颗墨绿眼珠怨恨的瞪着他。
空气里回荡着一阵阵鬼魅般勾人魂魄的哭叫声......
“救救我，救救我，出久......”
不要啊......
无数双手拉拽着他，撕扯着他......
“出久，来，跟我一起......到我身边来......”
我已经知道错了啊......
无数双手把他的头颅死命按着一下下撞击在血海里......
“你不是答应过永远跟我在一起嘛......来啊”
不要......放过我吧......
不要再来找我了......
黏腻混浊的恶臭冲向他的鼻尖，他的嘴被强迫扳开。
一颗颗眼珠滑溜进他的食道，散发腐烂的肉块被十几双手凶狠的塞进他的口腔。
“......来陪陪我吧，出久......”
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他想呕吐，却被密密层层的绿发捂住嘴唇，缠绕住他的躯体......
滴答滴答的脚步声传来......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伸出被紧紧束缚的手。
视线模糊的注视着眼前那血迹斑斑的笑颜。
“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啊......”
冰冷的手抚上他的眼睛。
“为什么就不能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呢......”
低吟的细语在他的耳边缠绕。
“我好疼啊，好痛苦啊，出久......”
墨绿的瞳孔浮出一层发亮的泪光。
“下来陪我......好吗，出久？”
毛骨悚然的窒息感溢满他的胸腔，仿佛无数只蚂蚁在里面撕咬，他绝望的注视着眼前扭曲到看不清的面容。
求求你了......
......饶了我吧......
......
你都......已经死了啊......
......妈妈......
他被囚禁在一片血海里。
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
“太过分了，小胜”
“都把人弄哭了”
“你......你要是在欺负他，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绿发的男孩噙着泪摆出英雄的姿态，坚定不移的保护着身后的男孩。
“呵~[无个性]的小子”眼前的金发男孩蔑视着他，手中冒出示威的火花。
“还打算装英雄啊，废久！”
他恐慌的瑟缩了一下，却倔强的不肯后退。
尖锐的疼痛灌满他的四肢百骸，即使没有使用个性，小胜的拳头也像铁一样坚硬，揍的人生疼。
天生的强大者和卑微的弱小者......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这是他从小就认识的社会现实，也是他......所有噩梦的开端。
......
“这小子真是难缠。”
“走了，胜己”
“就你，也配当英雄？”
那你呢，小胜，你认为自己能成为英雄吗......
“不要去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废物！”小胜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底的嘲弄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才不是......不切实际的梦呢......
他的五指逐渐并拢，攥紧了拳头突然愤怒的挥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颊。
不要在践踏我的梦想了......小胜......
小胜惊愕的看着他，接着是更为激烈的拳打脚踢。
......我是能成为英雄的......
是我......保护了那个孩子啊......
......
“出久，你怎么呢，怎么浑身是伤啊”
“跟妈妈说说，又是谁欺负了你？”绿发女子焦急的握住他的手掌，细心的帮他擦拭着伤口。
“你不是跟胜己出去玩了嘛......该不会，又是胜己吧”
他无声的沉默着......
......
“真是太过分了！我去给你光己阿姨说说，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受惊般的甩开她的手臂。
“不用了....妈妈”
？
“其实小胜说的没有什么不对......”
“我本来天生就是个无个性啊......”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沿着两侧的脸颊缓缓的落入胸膛，滴进他的心底。
他抬起头，目光破碎而空洞的挤出一个要笑不笑的难看表情，声音压抑而悲怆。
“妈妈从心里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认为我成不了英雄......”
“出久，不是的......”
“够了！其实你心里跟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长期积攒的怒气在一瞬间迸发出来，他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这世上唯一爱着他的人身上。
“为什么我天生就没有个性啊？！”
他遭受这些嘲笑和欺辱不都是因为没有个性吗？
“妈妈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啊？！”
难道你去说了，结果就会有所改变吗？
......
“不要哭，出久，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温热的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他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不要去......
不要在去丢人现眼了......好吗？
........
他僵硬的呆在原地，一抹耀眼的金黄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欧尔麦特......
等等，别走啊，欧尔麦特......
我想问问你，一年前你说的话......我想再次确认一下......
欧尔麦特.....我真的无法成为英雄吗？
无个性的人真的无法成为英雄吗？
真的、真的无法成为英雄吗？！
他往那边去了......那边......他知道一条近路......
......
“等一下啊，欧尔麦特！”他突然冲出来拦在了欧尔麦特面前。
粉丝吗？
“不好意思，boy，我现在有急事，签名就等下次吧”金发的男子歉意的摆摆手，焦急的皱紧眉头正要离开。
欧尔麦特......不，等等，等一下啊！
他伸出手抓住了欧尔麦特，下一刻四面而来的风灌进他的嘴里，欧尔麦特飞着冲向天空，他任性的死死抱住欧尔麦特的大腿不放。
“你太乱来了！”
......没办法，现在放他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欧尔麦特懊恼着，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被折腾的脸色苍白的他吐得天旋地转。
还没定神，熟悉的声音让他惊的转过身去——
“快闪开！”
他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把小胜大力推开，被罪犯的拳头一次性砸了个粉碎......
四肢断裂，内脏横飞，美丽的脸被崩裂出来的脑浆染的面目全非......
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透出幽暗的绿色光芒......
强壮的金色身影愤怒的冲上前......
......
妈妈和小胜？？
为什么？
犯人......
原来欧尔麦特是要去抓捕罪犯啊......
......
妈妈怎么了吗......
为什么要躺在地上......
为什么你跟小胜在一起啊......
啊啊、是因为我吗？
......
如果不是我任性的向妈妈发泄自己的不满，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找小胜了......
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了......
欧尔麦特如果不被我拉住......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因保护小胜而死去了......
死去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
欧尔麦特，晚了一步......
最强的英雄怎么会晚了一步？
是他拉着他晚了一步的啊......
是他亲手掐断了妈妈最后生的希望......
......啊
不要那么看我......
妈妈......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欧尔麦特，为什么没有杀死他......
他杀了妈妈，杀死他啊......
英雄......英雄......杀了那个恶魔啊，英雄！！！
......
英雄是不能杀死罪犯的吗？
那要这样的英雄有什么用呢？
英雄是无法跳出规则的吗？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只有英雄才能阻止罪犯啊......
......
“臭久，我......”
小胜面色复杂的看到他，他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脆弱与恐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这表情令他感到惊奇。
妈妈离开了他，却保护了小胜......
明明自己柔弱的要死，却还在最后一刻摆出英雄的姿态......
妈妈......你根本就不是英雄啊......不要去做多余的事啊！
“滚......”他咬牙坚硬的吐出一个字，成功看到那张脸崩坍的表情，猩红的眼眸深处隐隐还留有狰狞的血色。
啊......那是妈妈的血啊......
不要在让我看到你了......小胜......
你让我时时刻刻都记得妈妈惨死的那一刻......
“为什么死的不是小胜你呢？......妈妈是代你死了啊”
是被我害死的啊......
“明明该死的是小胜啊......”
明明该死的是我啊......
是我拉着欧尔麦特晚了那一步啊
......
“抱歉，boy，没有救回你的母亲。”
欧尔麦特你道什么歉呢？
明明知道是我耽搁你的啊......
啊......我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啊！！
......
“你的母亲真的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伟大有什么用啊？
我只要她平凡的活着啊......
呐，大家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在这世上不好嘛？
把罪恶都清除不好嘛？
留着恶是为了把更多的善良扼杀？还是为了那什么虚无缥缈的伟大？
凭什么就要献出善良人的生命啊......
让罪恶完全消失不好嘛？
......
就算有再多的英雄也无法让罪恶完全消失的......
除了彻底的将源头毁灭......
......救救我......
他的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我一定会拯救他们......
善良的人必须被保护......
而罪恶也应该被消失......
必须要有人，必须要有人站出来！
......
“欧尔麦特......教教我，如何成为英雄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