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优雅》轩辕鬼煞

49、父亲的疑惑

　　不晓得是否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亚历山大并没有把伤病交加的亲生子格雷斯送回其以前的领地。

　　相反，他将后者带回了自己目前的住所——这里不得不承认，在居住建筑的选择上，或许亚历山大显得没有什么个性可言。

　　因为，就像所有那些恐怖故事里描写的那样，这位吸血之王在过去那段漫长的隐遁岁月之中，以一座庞大、巍峨、豪华，但风格一般的古代城堡作为私人巢穴。

　　并且，这座城堡的前任主人，毫无悬念的是位早已消逝的人类贵族。而他所留下的这幢建筑也曾经由于战乱一度变得荒芜、破败、又杂草丛生。

　　所幸，在被遗忘了至少一个半世纪的时间以后，亚历山大，这位暗夜一族有史以来最为强大和卓越的首领又将其重恢复了昔日的风彩。

　　而如今，随着历史之轮的不断前行，这由过去遥远时空之中耸立起来的遗迹之内也增添入了大量的现代产品。就好像吸血僵尸和普通人一样，那些现代设施与周遭古旧却相当繁丽的陈设们不可思议的并存着……

　　不过，想来在未来的时间里，随着自身重要性的日渐显现，和主人及来访者观念的转变，这座城堡里的古代元素也终将被各种性能更加优越先进的新鲜事物所替换掉吧。

　　但是，好在这种事目前还尚未发生。

　　……

　　在简单且快速的处理完手头的些许事务后，亚历山大立即来到城堡中格雷斯所在的某个套间里。

　　但他并未马上进入卧室，而只是在聚集着医护人员的外厅略微看了一眼那扇半开着的门内，所显现出来的，床铺的轮廓。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人模样的男性吸血鬼迎了上来。他向亚历山大表示了问候，并行礼：“问您问好，阁下。我是格雷斯先生的主治大夫。”

　　“你好。”亚历山大对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又向目光投向了儿子所在的房间：“那么，我该称你为什么？”

　　于是，这名男子报上了他的名子：“布鲁斯。先生，我叫布鲁斯。”

　　“很好，布鲁斯。”亚历山大完全转过了身，同时他把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使后者也和他一样背对着卧室的门：“我想你有什么要告诉我对吗？”

　　“事实上，是的。”那个名为布鲁斯的大夫回答道：“我想要告诉您，格雷斯先生他的身体状况，目前不是非常好。”

　　“说详细点。”亚历山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光芒，但这缕转瞬即逝的光芒却足以让人感到颤悚：“他倒底怎么了。”

　　“老实说，我无未见过和格雷斯先生一样虚弱的躯体。确切的说……”布鲁斯当然也感到有些畏惧。然而，现在可不是表现惶恐的时候，他只有调整好情绪以后继续自己的汇报：“他的情况就像您看到的一样糟糕。”

　　“呃……”也许是为了让面前的上级可以接受自己下面所说的话，布鲁斯在这里思索了一下才重新开口：“包括心脏和肾脏，以及肝部肺部等等……几乎所有重要的器官都出现了病变，准确的表达就是它们的各项功能都在衰竭。幸运的是，格雷斯先生的脑部和神经系统还算健康。当然，我们目前还不能排除他的心理上是否存在创伤……”

　　他还想说下去，亚历山大却打断了他问道：“怎么会这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个吸血精灵。就算是混血种也不会出变这种情况？告诉我他倒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让布鲁斯犹豫了很久，在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才回答道：“狼毒。”

　　这个词让亚历山大感到自己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记，他望着医生的眼神顿时变的凶狠了起来。但是，凭着自身的控制力，这位吸血之王并没有让自己一把揪住医生白色的衣领。

　　不过，亚历山大后来询问的口吻却也极其压抑：“你是说他被人狼咬了？这怎么可能？好吧……”

　　他按下双手，努力平复着自己和对方的状态：“好吧。狼毒又会将他变成什么样？我是说，为什么你将这一切归究于狼毒。”

　　“我想您也知道在过去曾有过传说……”布鲁斯小声的清了清嗓子：“在那些传说之中，人狼是吸血鬼的克星。传说里还提到如果吸血鬼被狼族咬中，那么必死无疑。我原以为那只是传说，可现在看来……”

　　“但那只是传说……”亚历山大再次打断了对方，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失态。可是焦急显然已让这位父亲已顾及不了人前的绅士形象了：“况且我的儿子也没有死。”

　　亚历山大的说辞无疑是在要求布鲁斯自己一点好的讯息，可是后者的回答虽然正确却也让其再次失望：“这也许是因为格雷斯先生是混血种。还有，那些传说中可没有说明被咬了就会马上死亡……”

　　“什么意思？”亚历山大追问道：“马上死亡是什么意思？”

　　“他的情况还在恶化。”布鲁斯说。不过，大概是为了安慰一下眼前这位高贵的父亲，他又加了一句：“但请您暂且不要失望。相信我们，我想我们有能力可以延长病人的性命。”

　　亚历山大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他的目光正对上了布鲁斯的双瞳。而后者仿佛抓紧时间似的进一步表示：“近而也许能一举治好他也说不定。”

　　这个说法的确能让病患的家属感到安心。亚历山大的双肩明显有了一些放松的样子，他不由大大的叹了口气：“请尽可能的帮助他。”

　　但稍后，就好像又想起什么一样，吸血族的大长老又说：“我一点也不想失去唯一的子嗣。可如果真的挽回不了什么的话。至少，不要让他太过痛苦。”

　　“我明白阁下。”布鲁斯简短的回应着。同时他突然感到，本该严厉的对方现在的神情让人却揪心不已。

　　随后，更让布鲁斯感到吃惊的是，亚历山大居然就是否看看儿子这件事征询了他的意见，这个要求理所当然的被同意了。

　　不过，他也没忘了要提醒对方：“请不要待得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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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重新现身于族民之中以前，亚历山大曾想过无数种和格雷斯见面以后的情形。但没有任何一种如同今天这样的让其无法接受。他甚至于已经想好了要面对儿子的冷漠、惧怕和怒意。然而……

　　没有，什么也没有。格雷斯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张周围布满了医学仪器的华丽而宽大的床铺上，以奄奄一息的病容迎接自己的亲生父亲。

　　布鲁斯的引领下，正式看到儿子后，亚历山大几乎想要捂住他的嘴巴，但他没有。因为，这种在其看来女气十足的动作一点也不适合自己。

　　他只是走上前去，坐在格雷斯床榻边的一张椅子上，握住病人一只瘦弱的胳膊。当他的手碰触到对方苍白冰冷的肌肤时，眼泪便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低下头，用另一只紧紧的遮住面部，这个意志坚定强大的男人终于低低的啜泣起来。只留下布鲁斯不知所措的站在这对父子面前。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安抚一下坐着的一方时，亚历山大却已经停止了哽咽。转而抬起头来，红着双眼对站在身边的男子说：“他的伤在哪儿？”

　　关键时刻，布鲁斯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亚历山大没有因此发火，只是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想看看他的咬伤？它在哪儿？”

　　总算是回过神来的大夫这才理解了对方的说辞。在慌张的回应了大长老之后，布鲁斯唤来了他的几个助手。在这些人围在格雷斯身边极其小心的忙碌一番后，亚历山大这才看到了那个位于儿子腰侧的咬伤。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掩映于病人白嫩皮肉之上的咬伤早就已经愈合，其痕际也有所淡化。但是，它却依然清晰着。

　　这让执意要查看这伤口的人，在目睹其真实状态时感到心头抽痛不已——通过眼睛，亚历山大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想见儿子被咬时所承受的痛苦。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上格雷斯的身体，抚摸着那处伤痕。可就在此时，敏感如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抬起头来，以仍然残留着少许泪水的双眼看着身边的大夫们，那眼神中包含着所要发出的疑问。

　　“怎么回事？”亚历山大问。此时他的指尖正感受着了格雷斯患处皮肤那异常的凹凸感：“这个咬痕为什么会在这个位置？道格拉斯是人狼，如果他想要咬他为什么会选择这儿？就算是他们发生了打斗，这个位置也太不同寻常了不是吗？”

　　其实这个问题也正困扰着布鲁斯等人，虽然也籍由某些传闻和检查的结果他们大概能猜到部分事实，可这些猜测却是最好不要做为答案说出来的。但此时，亚历山大内心那愈烧愈烈的怒火却显然不能接受这种沉默。

　　“回答我。”他吼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丝毫的风度可言：“我想知道所有可能。那畜牲倒底做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想要在我儿子身上留下点牙印或是杀了他，他为什么没有选择脖子或者肩膀，而是找了……找了这儿？”

　　这些话语中所裹带着的狂暴怒气差不多让医生们连喘气都感到恐惧。但是眼下，他们已经不能再闭着嘴不出声了。

　　“阁下……”发言者当然是布鲁斯，现在在这个屋子里也只有他有一个胆量。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比其他人要好些：“关于您的问题……其实，先前也有些关于道格拉斯和格雷斯先生的遥言，当然我们也仔细的查看过格雷斯先生的某些，某些身体部位，结果发现……”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不敢看亚历山大的眼睛。

　　“说下去！”亚历山大只好追问道：“什么传闻！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而布鲁斯在回答之前后退了一步：“格雷斯先生他，也许被什么人强(晋江你好)暴过。”

　　亚历山大那一刻的震怒是无法用语句来形容的。如果不是记得自己此刻还身在儿子的床房之中的话，他恐怕早已起身大声怒骂起来。

　　不过，这位血族统领也不是没有表示。在几乎是艰难的直起身体以后，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肮脏的畜牲，犬类！道格拉斯，我绝不会饶过你！”

　　然而，正当他感到自己那满腔的积郁无处发泄时，一个非常微弱，可却依然清晰可闻的声音传来——那是昏迷中格雷斯发出的一阵阵痛苦的低吟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他说：“那个人来了！救救我！道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