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再见旧识 ...
-
尽管没有视力，可仅凭着肩膀上的触感和所承受的那一小部分的重量，吸血鬼便知道：对方绝不是人类。
或者说，它绝不会是一个具有人类形态的生物。因而，那突然间无礼的搭上他瘦弱肩膀的，也绝不会是一只人类的肢体。
他的直觉是非常正确的。如果这位吸血王子可以看见的话，那么也许凭着眼角的余光，他便可以看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狼爪。
曾有过一种说法，在草原或者沙漠中的孤狼，有时候会因为饥渴而对人类（或者看上去像是人类的生物）下手。而方式则是悄悄的追随于前者的身后，在某个时机突然立起后肢，让一只或两只前肢搭放在猎物的肩膀上……
而被搭上的猎物往往会误认为是有同伴玩笑的拍击自己的肩部而回过头去，疏不知这一回头，他（她）的咽喉部位就将迎来一张迅速咬上去的血盆大口。
幸运的是，格雷斯听过这个传说：
那是在他的幼年时，还没有与父亲建立起那道仇恨和恐惧所筑起的高墙之时，从后者口中听来的。
所以，此刻他没有回过头去，而是停在原地思索着反击的方式。对于他来说，硬拼当然是不可取的；那只狼也一样，它紧紧的将右爪按放在吸血鬼的肩膀上，极有耐心的等候着前方猎物那致命的转首。
但是，也许是实在不耐烦了吧。一段时间之后，格雷斯感到，另一只狼爪也按上了他的另一肩膀。这或许标致着这只独狼将放弃对他咽喉部位的攻袭计划的，转而直接对其柔软的后劲部下口。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也就在另一只狼爪放上来的同时，格雷斯果断的猛然采取了半蹲的姿势，一把抓住两侧的狼爪，将对方狠狠的用力前前方抛去。
当下虽说体质欠佳，可做为一名吸血鬼的爆发力却还是让人畏惧的：在受到了吸血鬼这毫不留情的一击之后，这只腰部和背部都受到了重创的狼在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但，成功反偷袭的一方也因为精疲力竭而捂着生生作痛的胸口倒了下去。躺在冰冷的沙地上，格雷斯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难受的滚动着身体。更让人担心的是，这时一股鲜红的鼻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来，格雷斯打算抹掉脸上的东西。可是他刚刚把它抹尽，新的血却又从鼻腔中涌了出来。
那一刻，吸血鬼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的盲睛却又重新睁了开来，带着警觉的光。用尽了所有力气，和经历了好几次失败之后，格雷斯支起了痛苦的身体。
他的面部转向了某个方向，在那里有什么人正在靠近。并且，那人的心跳声对于格雷斯来说非常熟悉。
“史丹尼！”格雷斯喃喃低述着对方的名子，随即便兴奋的对着来人发出惊喜大叫声：“是你吗？史丹尼……”
“格雷斯先生！”由此正赶过来的史丹尼也确认了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他是第一个找到了大长老之子的人！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活着。
格雷斯则在发出充了希望和欣喜的求救之后重又瘫倒了下去。他的体力耗损的太厉害了，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史丹尼疾步赶了上来，一把将格雷斯抱在了怀里。并且，在确认的确是拥紧了怀中的男子之后，他赶紧从衣袋里取出一部对讲机：“好消息！我找到他了。”
接着，一个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非常好！那么具体情况如何？”
史丹尼在看了看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格雷斯之后才回答：“四周没有事，先生。但他的情况很遭！请快点赶过来……”
在收到对讲机之后，史丹尼将被救者抱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用极其亢奋的声音告诉他：“您知道吗？我们开始时用直升机找您。可是一无所获，后来他下令一部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来到地面搜索。这可真是个正确的命令，否则我们可以现在还没有发现您呢。您的运气可真好，格雷斯先生。”
“你说什么？”格雷斯却问道：“你刚才都在说什么？‘他下令……？’谁下的令？他又是谁？还有……”
说着，他竟然一把握住了抱着自己的男子胸前的衣物。喘息着，用一种急切又惧怕的声调问道：“之前对讲机里的那个声音是谁的！告诉我！那是谁！”
史丹尼被问住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所以，在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这样告诉后者：“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可还没等他说完，两人便听到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特有的声音。但正当史丹尼快要摆出一个欣喜的神情时，他的面部动作便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架明显不是自己一方的直升机，以及几辆越野车。
……
眼前所见让抱着格雷斯的史丹尼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同时，无力的躺在他怀中的格雷斯听到对方的口中低声但清晰的说出了一个名子：“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走下直升机，他的手下们则已经开始对面前的两人进行半包围运动了。而人狼们的首领自顾自的行至离面前活着的两个生物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明显是冲向了史丹尼：“年轻人，告诉我你的身份。”
被称做‘年轻人’的一方不禁抱紧了手中的男性，接着简单的介绍了他自己：“史丹尼，血族成员。”
“哦。”道格拉斯点点头，但看起来他并没有重视自己刚刚得到的这个信息：“那么，史丹尼先生……”
他忍不住看了躺在对方怀中血色全无的格雷斯一眼：“你是格雷斯长老的手下吗？”
“曾经是。”史丹尼回答。而这个答案让包括格雷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吃惊，当然他们惊讶的内容各有不同。
“史丹尼，你说什么？”在一阵阵已无法控制的眩晕感中，格雷斯瞪大了他那看不见东西的双眼：“曾经是？什么意思？”
而人狼那边也马上进入了更为紧张的戒备状态。
道格拉斯的嘴角则挂上了轻视的笑容，他故意漫不经心掸了掸左手袖子上那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么你现在是维克多的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来可以由被问者说出，而道格拉斯也或者能籍由面前的这名血族成员的嘴得知一件相当令他震惊的事情。
可是，史丹尼的回答却让另一阵嘈杂声封锁住：在他的身后，吸血鬼一方的救援队亦从天而降。
当亚历山大带着充满了担忧的眼神往手下和亲生子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受到冲击最大的当然是格雷斯：
他居然实实在在的再次听到了那个在他记忆中如同梦魇般折磨了他几个世纪的心跳声。并且，现在这股对他来说强劲而恐怖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一时间，格雷斯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这不可能！”
“他还活着！”接着，他的声音高了起来。并剧烈的挣扎动着身体，显得非常激动：“这不可能！史丹尼，放开我！”
然而，当感觉到亲生父亲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时，格雷斯的挣动和嘶吼反而消失了。他只是紧紧的咬住了下唇，以恐惧和仇恨相混合的神情面对着亚历山大。
“尽管前先已经有了微弱的预感。可当事实突然出现在我的面时时，我仍无法忘记那一刻的感觉：那个人，那个被我称为父亲的人；他的心跳、他的脚步、他气息，都仿佛是恶魔的狞笑般一点一点的将我再次推入了那种难以形容的绝望之中。我甚至于拒绝相信这是真的。可这没用。我知道。我恨那个人，也惧怕那个人。但是，我却永远无法逃离他的控制和摆布。我必须再次面对他。”
亚历山大非常想抚摸一下儿子的脸庞：他虽然也曾经这样做过。可是，如今这本该属于父子间最平凡的亲昵举指，却早已被那不堪回首的过往涂抹得生疏不已。
父亲的手伸了出去，微微发着颤，这是出于感慨和怜惜的颤抖。但是，做为儿子的人却别过了脸去。
于是，带着被刺痛的表情，亚历山大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而与此同时，这位令人敬畏的血族领导人接收到了来自敌对者的声音。
不过，声音的内容却不见得有多么的严肃。
“你还活着？”道格拉斯发出了和格雷斯同样的疑问，只是语气上比后者油滑得多：“这可真是……”
他抿住嘴在脸海中搜罗着辞句：“真是像极了你的风格。”
“那么……”说着人狼们的首领摊了摊手：“这算什么？我不自量力的介入了一场家庭闹剧是吗？”
亚历山大则正视着对方，但没有去理会道格拉斯用语之中的嘲讽。他转站直了身子，接着呼出一口气来，以几乎是商量的语气对后者说：“我只是来带儿子走。”
“放心吧。”道格拉斯的语气不太友好，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并没有打算要阻拦你。”
这句话让双方都松了口气——除了格雷斯以外，可他却也没有摆出任何要向人狼那边求救的样子。
“非常感谢。”亚历山大随后说。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向道格拉斯致谢的地方，这只是出于礼貌。
但就在吸血鬼们准备离开时，道格拉斯却突然叫住了已经开始挪住脚步的亚历山大。
“等一下！”他将双手环在胸前对着对方喊道。尔后，等到面露疑惑的后者停下步子时，道格拉斯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忘了跟您说了。我是说……”
“见到您很高兴，亚历山大先生。”人狼们的头儿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再见旧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