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绝情 ...
-
代表着吸血鬼最高权力聚首的，由血族三大长老之一格雷斯所创立的所谓“最高评事会”即将召开。
此次会议与上一次会议间的时间间隔还不到半年。这与从前吸血贵族们差不多几十年乃至于上百年才有机会将双脚踏入一次该会场的情况实在反差太多。
更何眼下，创立了这一会议的长老担任者还生死成谜。
提出召开会议的人是三长老政权中唯一的女性艾琳——在身为血族统治者的威信度方面，她比同样身份的男友亨利和以吸血王之子身份继位的格雷斯都要高得多。
但此时，这位出色的女性吸血族成员那张不知让多少异性为之着迷的脸庞上却写满了复杂的信息：
由于离会议地点最近，因而现在动身尚早。于是穿着以酒红色为主基调的晚礼服的女长老便选择了用一个人独处的方法以平静内心翻滚仿若沸水的思绪。
她总是想着某些事情。
事实上，现在的三长老制度是由现任长老之一格雷斯之父。也就是吸血鬼们公认的精神领秀和最高统治人亚历山大所制定的。
当年出于对亲生子格雷斯的补偿心理，亚历山大将领土分为均等的三份。分别交给艾琳，艾琳的男友亨利和那时对于此事还毫不知情的格雷斯。
并且，他暗中吩咐艾琳和半数以上的血族贵族成员帮助自己那才智平平又身有残疾的儿子。同时，让昔日心腹史丹尼在后者身边辅佐。
尔后其自己便选择了隐退。
关于亚历山大的隐退，对外宣布的情况则是其由于愧疚而自尽。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只有艾琳、史丹尼和部分血族贵胄。
虽然表面上已经在族内销声匿迹，但这些年来亚历山大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控制着血族的内部运作和各项重要事务。他几乎以隐身人的形态掌握着一切。
除了这次格雷斯的被绑。
其实，有件事一直让艾琳感到困惑。这就是，亚历山大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放弃权力的，但他却又在族群中留下了触手。
换句话说，这位吸血王从没打算让三长老制永远存在下去，他总有一天要收回自己分给别人的东西。
可这却是说不通的。
因为，当初该项制度的成立纯粹是为了给予格雷斯补偿。但既然是补偿，就理应全权交付。若是像这样日后还要把权务收回的话，一般来说，最后的情况只会让被补偿者本来就不平静的内心更感愤慨。
这就是像为了哄骗哭闹的孩子而把手里的一件有用的工具临时充作玩具丢给他一样。孩子或许会因心理上突然得到满足而停止吵闹。但一旦又在中途把东西从小孩手中取走的话，恐怕只能令孩子哭得更加起劲。
格雷斯不是小孩。可这种近乎于玩弄他的作法，于其来说也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然而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沉思中的艾琳突然想到：
亚历山大从开始就摸清了儿子的脾气。他知道以格雷斯的性格和能力，其对于长老之位除了尽职以外更多的只有厌烦。
所以，他只要等到时间已经抹平了格雷斯心中对于父亲的不满和仇恨以后，他便可以在其于这张椅子上越坐越没耐性之时现身，接着说：“如果不想再干下去的话，爸爸来了。”
这样一来，亚历山大就可以轻松的在修复了父子关系的同时又重新立于权力之颠。
对于艾琳来说亚历山大是她最敬重的父辈。所以就算眼下对于这个男人已经心生畏惧的情况下，她仍衷心希望情况不是这样——也许，那个身为大长老的强大男人只是一心想要偿还受尽了艰难的儿子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位父亲将要回来。艾琳不禁回忆起那天与前者会面之后的情景：
当天，亚历山大让她和莫妮卡退下，单独留下了史丹尼。当艾琳等到史丹尼从上级那里返回以后，后者便告知她上位者的意思。
“他希望先找到儿子。”史丹尼说。可之后，一个冷笑从这个外表精明的男人嘴里发出：“不过，我认为比起急着寻找那个瞎子，让我们真正付出忠诚的对像回到我们中间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吸血王最信任的部下史丹尼对于格雷斯的忠心只是因为后者的父亲，而亚历山大的回归也标致着史丹尼过往权力的复苏。
于是，艾琳被告知必须通知知情的各大贵族成员，并召开长老大会，他们将在会上宣布大长老重新掌权的消息。
也许亚历山大本人也非常希望在‘儿子的会议’上现身——但这也意味着吸血鬼三长老时代的终结……
回忆之门在这里被它的主人亲自关闭。艾琳的目光落在其身处房间的某个细节之上。她的双臂则环抱在身前：“可怜的家伙们……”
现在还是长老的女人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她美丽的唇角：“对于那对父子来说，我们只是一群摆设。”
……
道格拉斯听到一阵可形容为过于平静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那么，告诉我……”
他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看上去有点作做：“你一开始是怎么计划的？我不相信，你真的就算是送命也无所谓吗？”
而被发问的吸血鬼摇了摇头。
格雷斯的神态平和而隐约带着愧疚。这让道格拉斯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可在用左手的拇指磨擦了几下椅子的扶手之后，格雷斯说：“当被你将我从维克多手中带走的那分钟起，我就知道，没人会来救我。我的那些手下既没有这个能力，也缺乏必要的情忱。当然，若换了是亨利他们，族内成员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人的。但我不行，对于我们一方来说，我不是个必不可少的家伙……”
他自嘲的笑着，摊了摊手。
“但我必须离开你。”接着吸血鬼表示：“而现在这方面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我得靠自己的意志脱离你的掌控。可我也明白，如果一味的表现反抗，恐怕只会让你感到更加有趣……”
“所以你假意顺从我……”道格拉斯忍不住接了上去，他的背部抵着椅子，看起来像是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然后在我以为你我已经相爱的时候摊牌，让我愤怒。”
“是的。”格雷斯回答，并且他似乎有点在讥讽什么的样子：“我做到了这点。”
“你当然做到了。”道格拉斯也以同样的讥讽的语调应和对方：“你还把维克多那套搬了出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按你说的那样做，你只为了让我觉得恶心是吗？对你感到恶心！”
“没错。”吸血鬼从鼻子里驱赶出一个怪异的冷笑，他咬着牙：“您是唯一可以和我父亲齐名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你和他很接近。”
说到父亲格雷斯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当你们在发现自己被别人玩弄，或是利用和欺骗的时候，就对此人产生无以复加的恨意。”
“很精确的总结。”道格拉斯不禁说。但他冷不丁问道：“但这样你能得到什么？我说过，也许我会杀了你。”
“至少我可以让你对我失去兴趣。”格雷斯则冷静的给予对方答复：“哪怕是被杀掉，我也无法接受自己永远成为一个男人的宠物。”
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格雷斯用非常易懂的语言告诉面前的男人：他不会爱上这只爱着他的人狼。
也许是不能爱上……
无论是什么，都让道格拉斯在听完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呼出一口失败的气息来，他认识到面前的吸血鬼想要脱离他的意志是那样的坚决：这个男人不是他的，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仅仅是精神上。
于是，对这段感情最终彻底清醒的人狼首领把双手按在桌面上站了起来，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
之后道格拉斯按下了桌上电话的语音键，反而以非常正式的口吻命令：“叫两个人到我的办公室来。”
赫尔曼和另外一个人很快出现在自己首领的面前。
在手下们到来之后，早已将双手从桌子上拿下来，并将它们垂在身体两侧的道格拉斯对着他们一挥手：“把格雷斯先生押到牢房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指令当然让赫尔曼他们感到很吃惊。特别是在看到了道格拉斯同格雷斯两人脸上同样冷静过了头的表情之后。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是按照上级的意思去做了。
他们来到格雷斯的身后，分别站在他两旁。但在这二人刚刚准备伸出手去象征性的架住吸血鬼的两只胳膊时，格雷斯却自己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扶着道格拉斯的办公桌，有点笨拙的转过身体，面对着道格拉斯的两个手下：“牢房在哪儿？”
“呃……”这个问句仍然让已经清楚自己正在莫明其妙的赫尔曼和同伴对视了一下，接着其中一人对他说：“请这边走。”
出于以往自己和上司对于格雷斯的态度，他们甚至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哪怕面前的犯人根本看不见。
然而就在已经快要走至门外之时，道格拉斯却叫住了这几个人。
“格雷斯！”人狼突然大声着呼唤着这个名子，尔后他看到他们停住了。赫尔曼等人转过了身，他们带着诧异的表情看了看上司，又看了看正在被押送途中的吸血长老。
格雷斯没有动，他依然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格雷斯先生……”于是，另一个手下提醒道：“道格拉斯先生在叫您。”
吸血鬼仍旧没什么反应，不过他的眼神告诉身边的人们，他在等待。他在等待道格拉斯下面的动作。
“我不明白！格雷斯！”几秒钟后，人狼那完完全全是恳求的声音传来：“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
他希望格雷斯能给他一点可能性。但是……
吸血鬼的双唇和鼻翼都在痛苦的颤动着，格雷斯用力的将自己的上下牙都咬在一起。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对不起。”
道格拉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带他走！”
当他们来到门外以后，突然听到里面响起数声悲愤的枪响——道格拉斯抓起那支先前正在擦拭的枪，装上子弹对着房间的某一处连发数枪。
吸血鬼因为这枪声而略微回过了脑袋，就像是在看着道格拉斯办公室的门一样。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正在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那是为人狼而滴落的泪珠。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绝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