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杜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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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轻轻撞击在床头柜的声音让杜思邈缓慢地睁开眼睛。
入目所及是熟悉的卧室，窗帘只随意遮挡了一半，冷白的月光映照在另外那一边，让杜思邈只能隐约看清面前人影的轮廓。
“你醒了？”苏医生的声音含笑，带着明显的关切，“别难过，口渴吗？要不要喝口水。”
杜思邈缓缓坐起身，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里面就像是被蒙上一层厚重的浓雾，运转艰难，无法独立思索。
像是一个只会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从眼前的看不清神情的人影轮廓中接过水杯。
水温刚刚好……就好像苏医生恰到好处的在他醒来的时候出现，又恰到好处的拿来了这杯可以直接入口的温水。
杜思邈两只手抱着玻璃水杯，唇瓣贴在杯沿上，小口轻抿。
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杜思邈已经记不清缘由的撕裂疼痛。他垂下头，完全想不起在自己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某种危险的直觉在告诉杜思邈，还站在他床边的苏医生正耐心等待着他说出那句话。
“发生……”杜思邈的声音沙哑，他在苏医生的目光中，茫然且困惑地开口，“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是晕倒了吗？”
“杜思邈。”
苏医生的声音贴近，那个看不清神色的人影同样逼近。
“你不记得了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就像是在辨认眼前倚靠在床上的少年是否真的像他所问的那样，是一只无知的小羊羔。
“因为你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和你那位失踪的小同学有关。”
失踪的同学……田昊！
杜思邈双眼猛然睁大，他坐直身仰头看向苏医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田昊怎么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苏医生并没有立刻开口，藏在黑暗中的视线紧紧盯着杜思邈的动作神态，那或许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他才慢慢将右手手腕垂落在身旁。
左手则搭在了杜思邈的肩膀上，苏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很遗憾再告诉你一遍，你的那位小同学大概已经去世了。”
杜思邈呆呆地维持着仰头的动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很半天才轻轻眨了下眼睛。
“为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他经常会去心理咨询室，可能因为他家庭亲人这方面的原因，他在失踪之前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了，”苏医生似乎有些遗憾的轻声解释，“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的母亲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找到了他亲笔写下的遗书，很遗憾也很令人难过的是，遗书写在一周之前，而他的家里人却在昨天才发现。”
“因为从前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很珍惜现在的朋友，”苏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他熟悉的温和语调轻声说，“每一位朋友的离开，对于你来说都会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很抱歉昨天会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这让你很难过……你哭得很伤心。”
很难过……吗？
直到一张纸巾抵在了杜思邈的脸颊旁，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杜思邈将纸巾握紧，声音哽咽：“我能，自己一个人吗？”
“好。”苏医生一如既往，给了杜思邈绝对的自由与空间，在离开之前，他轻轻揉了一下杜思邈那头柔软微卷的短发，低声安慰，“别太难过。”
房门被关上。
杜思邈仿佛在这一刻才彻底卸下了那仅剩的一丁点坚强，将头埋在膝盖中，看起来就好像是因为极致的悲伤而浑身都在颤抖。
只有杜思邈自己知道，在苏医生离开的同一时间，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杜思邈确实忘记了昨天从学校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或者说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模糊了记忆。
但在黑暗中看到那个身影轮廓的第一瞬间，潜意识中令他作呕的恐惧感远比朦胧的记忆更加真实。
毕竟与他同在一栋房子里面、似乎没有一丝危险的温和男人，却是一位能够将他无声无息从那对杀人魔姐妹中带走的心理医生。
更不用说——当水温恰好的玻璃杯被放在床头的时候，杜思邈在刚刚睁开眼的余光中，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道刚巧在月光映射下的金属光泽。
像极了藏在苏医生右手掌心中的注射针头。
……
杜思邈并不奇怪在接下来的两天，自己被苏医生以‘身体需要休养’的名义留在了家里。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第三天早上走出卧室之后，他竟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自己的书包。
“早。”已经准备好早饭的苏医生在餐桌前笑着看他，“身体怎么样？这几天睡得好吗？”
并不好。
没有人能够心安理得的和未知的魔鬼共处一室。
杜思邈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来吃早饭，”苏医生已经很习惯他的沉默，“吃完饭我们还要去学校。”
他仿佛很随意地开口，完全不知道杜思邈心底的震惊诧异。
学校有很多很多的人，而杜思邈现在正在怀疑苏医生与田昊的失踪有关，如果他将这种怀疑说给学校里面的任意一个人听，都会让众人将目光放在这位看似无害的心理医生身上。
曾经甘谷警局的警察叔叔们和他说过一句话，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
如果是苏做的这一切，那么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在某个被魔鬼忽略的角落里找到痕迹。
是因为自负而有恃无恐吗？
杜思邈困惑地看着苏与平常并没有任何不同的神情。
“怎么还不吃吗？”苏医生抬头看他，“哪怕再难过，你也需要开始新的学习生活。”
杜思邈心底微颤，直觉让他在头脑思考之前先走过去坐好，机械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一次次看向面前可以说是一贯儒雅温和的男人。
还是，田昊的失踪真的与他无关……吗？
因为早餐的一点点小插曲，杜思邈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苏医生和他一起下车，却没有往旁边心理咨询室的方向走，而是陪着他一起前往上课的教学楼。
“我可以帮你和班主任解释一下。”
苏医生这么说。
或许是巧合，他们刚走进教学楼，就看到了班主任走过来的身影，在班主任的身边，跟着一位杜思邈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背挺得很直，留着干脆利落的寸头，虽然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色运动套装，但看起来却好像怎么都和其他人有些区别。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杜思邈的感觉总有些熟悉……
“杜思邈，”班主任先一步走过来，与苏医生点头问候之后，半弯下腰关心地看着杜思邈，“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因为年龄比其他同学都要小，所以在学□□能够得到很多人关心的杜思邈乖巧点头，“谢谢老师。”
班主任因为杜思邈的动作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想到了什么，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慢慢消散，变成了一声很难被察觉的轻叹：“嗯，老师现在可能要耽误你一些时间，我身边这位叔叔啊，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你好啊，小同学。”站在班主任身边的年轻男人笑着看向他，“放心，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只是有几个小小的问题而已。”
“哦对了，这位就是学校心理咨询室的苏老师吧，”年轻男人的视线从杜思邈身上抬起，与苏医生友好握手，“如果方便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同样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不会很久的话，当然可以。”
苏医生微笑。
电光火石间，杜思邈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年轻男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动作姿态甚至言谈举止……眼前的年轻男人与杜思邈曾经在甘谷警局遇到的那些警察叔叔们都给人一种相似的感觉，他的身上有着更青涩也更坚定的正义感。
但是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杜思邈感到一丝一毫的放松，身体甚至不由自主绷得更紧。
……因为苏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这才是苏带自己来学校的真正目的。
一行人往班主任办公室走的时候，杜思邈听到身边的人很随意地问：“怎么称呼？”
“我姓吴，叫我小吴就行。”
年轻男人，或许说是年轻刑警自我介绍。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杜14-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