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杜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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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杜思邈第三次被林欣带来这家‘聊天室’。
聊天室的主人是位气质儒雅的成熟男人，他自我介绍姓苏，杜思邈叫他苏叔叔——对于中文水平还有些尴尬的杜思邈来说这个称呼很拗口——所以男人不介意他叫他苏。
其实杜思邈很喜欢来苏这里，实际上只要不是自己待在那栋别墅里，让他在车里呆一天都可以。更别说苏这边还有现烤的糕点新煮的咖啡新鲜的水果可爱的玩偶。
只要能一直待在这里，哪怕要提起萨尔柯西亚那个魔鬼他都能够忍受。
不过他每次只有下午一点到四点三个小时。
眼看着时间又要到了，杜思邈揪着毛绒兔子的耳朵，神色低落。
“杜。”苏叫他。
苏喜欢这么叫他，用苏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称呼感觉他们更像是朋友。不过从前一直生活在国外，他并不觉得这个称呼能使两个人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他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病人和医生。
或者要加上一个前缀，有妄想症的病人和一个冰冷的医生。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也就任由苏这么叫他。
一个手落在他的肩头。
“你今天似乎有很多的心事。”苏坐在他身侧，“又做噩梦了吗？”
“……没有。”杜思邈小声说出这两个字后，嘴唇抿起，还没有完全褪去稚气的少年殷红的唇因为这个动作泛起一层苍白。
他感受到苏按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或许是在安抚。
其实他心中的困惑完全可以和苏说，苏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和保密者。但是杜思邈直到林欣来接他都没有开口。
每次离开的时候苏都会和林欣单独交谈五分钟左右，这段时间杜思邈都坐在门口等待的白漆座椅上等待。
他听力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并不避讳他的原因，每次门都不会关紧，总有那么两三句话会从门缝里飘出来落在他的耳中。
“杜思邈的情况很稳定，他最近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再出现幻听。”
苏叔叔公事公办的态度与之前会温柔询问他的苏完全不同，或许这就是大人的世界。杜思邈低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小皮鞋的鞋尖，他们有着让人分不清真假的神奇演技。
不过苏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猛然抬起头。
“我建议让他去上学，同龄人之间的氛围或许会让他更乐观一些。”苏叔叔说，“希望家长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林欣并没有回答，一直到两人回到那栋阴森庞大的别墅里，林欣都没有提起让他去上学的事情。
而杜思邈并不敢主动和她提——或许是不敢主动和这个‘林欣’提。
今天林欣是自己开车来接送他，来回的车程里她都很少和杜思邈交谈，脸上的表情与她第一次出现在甘谷警局时那副不讨喜的模样没有区别。
杜思邈刚推开别墅大门，林欣就已经开车离开了。
如果是最开始的时候林欣的态度或许会让他觉得低落忐忑，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杜思邈走进屋，换好鞋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前面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看。
他看着分针一圈圈的缓慢转着，看着时针终于指到了‘7’。
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思邈，”已经开车离开的林欣再次出现，她褪去了冰冷的伪装，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被轻柔的风包裹着。她灿烂的笑着，手上拿着一份披萨和一个蛋糕，“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她在杜思邈的视线中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神色胆怯的陌生女孩子。
杜思邈站起身，下意识往门口走了两步。
女孩子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迅速低下头，脚跟往门口的方向稍微挪了一下。
她身上穿着一条干净的橘黄色蕾丝连衣裙，因为有些营养不良，头发干糙泛黄，但被人仔细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露出一张现在就已经具有美人雏形的漂亮脸庞。
她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只有对陌生未来的恐惧，像是误闯进猎人陷阱里的小兔子。
杜思邈突然想到，自己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思邈，过来。”林欣把手上拎着的食物放下，对杜思邈招了招手，“她漂亮吗？”
对容貌其实并没有特别偏好的杜思邈走过去，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子其实比他还要高一点儿：“……还好。”
“当然，还是我家思邈最好看。”林欣笑着揉了下杜思邈的小卷毛，对他介绍，“这是薇薇，以后就住在这里陪你。薇薇今年十四岁，比你要大四岁。”
这边都不按生日算，过了年就是一岁，所以杜思邈今年也已经十岁了。
不过年龄也并不怎么重要。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拥有一个算是同龄人的伙伴还是让杜思邈很开心的，他伸出手，对低着头甚至有些发抖的女孩友好道：“你好，我是杜思邈。”
被叫做薇薇的女孩听到他的声音后才忐忑地抬头，在看清杜思邈长相后微愣，却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她盯着面前的手掌，少年的骨骼还没发育完全，这只手很白却称不上修长，指窝处还有一点肉感。
但仍旧很漂亮。
“……你好。”薇薇握上这只手，从前被钢琴老师夸过的手与这只手交握，泛黄的肤色粗糙的指尖都让薇薇有些自惭形秽。
薇薇住在了二楼最角落里的房间里，她和杜思邈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没有行李，甚至她连个包都没背。
和热情温柔的林欣吃过饭，林欣亲了下他的额头就离开了。杜思邈在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后才转身进屋。
薇薇站在他身后，他转身的时候没注意差点撞到她。
杜思邈扶着她的手臂避免她摔倒，她站稳之后就松开了手：“对不起。”
“没……没关系。”薇薇小声说。
往常这个时间杜思邈就已经回房间了，但是今天来了一个同龄人，他觉得自己一句话不说转头离开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和这个女孩子说什么，只好站在原地沉默。
而薇薇也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只偶尔看他一眼，在即将对上他的视线后又迅速低下头。
算了，杜思邈也不想勉强自己了。
“……我回房间了。”
杜思邈有些别扭地说了这句话后就准备离开，他经过薇薇身边，这个一直沉默胆怯的女孩突然开口。
“那个……杜思邈，是哪三个字啊？”
……
二楼有一间小书房，里面摆了很多书，杜思邈不知道这些是原本属于他父亲的还是林欣后来添置的，对于他来说里面的内容还是有些晦涩。这个书房大多数时候都被他用来当做画室。
他坐在书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给薇薇看：“这三个字。”
薇薇接过来，点点头记住了。她捏着那张纸，视线扫过周围的书，杜思邈注意到她眼底有些羡慕。
“你平时可以过来看书。”
“真的吗？”薇薇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这些书我都可以看吗？”
“当然，”杜思邈有些意外，“你住在这里，当然可以随便看。”
薇薇看着面前眼神干净的漂亮男孩，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是被家里人送给林女士的。”
这句话大概让杜思邈出乎意料，他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
大概是杜思邈的表情逗笑了她，薇薇难得笑了一下：“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薇薇本名自然不叫薇薇，不过她没和杜思邈说自己本来的名字，她觉得原来的名字在她被父亲抛弃之后就已经不属于她了。她家住在离这边不太远的城中村里，她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和别人跑了，她父亲和另外一个阿姨住在一起之后就对她不太关心了。
“他赌钱输了，就想把我卖掉。”薇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后来林女士过来了，她给了父亲一笔钱，把我买了下来。”
“可是这样应该……”杜思邈犹豫着，不太确定地说，“不对吧。”
“但是没有林女士的话，我有可能会被卖到赌场或者是偏远的小村子里给别人当小媳妇，”薇薇说，“而且林女士虽然买了我，但是也并没有让我做什么，本来我爸爸已经逼我退学了，林女士说会让我继续上学，而且还会让我继续学钢琴，学钢琴很贵，我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之后就不让我学了。”
杜思邈的神色还是不解。
薇薇只好换一个说法：“其实我这样应该算是被林女士资助的，等我成年之后就会努力赚钱把这些钱还给林女士。林女士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资助？买？
杜思邈皱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有些违和感。
“其实今天林女士说要带我见你，我刚开始还以为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买我做童养媳。”薇薇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杜思邈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乐于收养.孩子的善良女人林菁，林欣的双胞胎妹妹。
他回忆起那次看到林菁的时候，林菁脸上的笑容——与温柔时候的林欣一模一样。
在‘聊天室’里杜思邈偷偷看到了很多英文原版书，在其中注意到一个人性格相差悬殊的案例。
他怀疑林欣。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杜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