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gs》叶弥斯

46、主谋从犯

　　“喂！谁在那？”突然传来黎峰的一声吼，吓的我一个激灵，手电直接掉在地上，紧接着身后跑过来两个人，黑暗中看不清楚，只知道一下被人护在了怀里，连耳朵都被罩住，鼻间嗅到柚子身上的气息，瞬间让我无比安心。
　　“黎大哥？！我们出来方便一下。你们也在啊？！”原来是之前点篝火的其中两人。“哦！没事，小斯在这边，怕你俩吓到她。”黎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我们三人就回去了，进到车里，我抓着柚子的手问“他们认出你了，怎么办？”柚子陪我坐在后座上，搂着我肩膀的手很用力“没事的，有我在，别担心！”
　　“等天亮一些我们就换个地方，看完日出早点离开，他们追不上我的车速~”黎峰的眼神从后视镜投过来，狂狷的自信。我稳定着自己的心绪，怕身体再出现之前的问题给他们俩添乱。“斯斯，休息一会儿，我抱着你。”柚子的声音让我慢慢的平静下来，被他的气息包围，我合上双眼，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黎峰的手伤了，明天我要随时做好候补司机的准备，这也是我可以为柚子做的，细微的一点事，绝对不能做不好，我安慰着自己……不知多久睡意慢慢侵袭，即将沉入梦中的时候，隐隐听到黎峰和柚子的对话，可是英文我本就听不太懂，刚好就成了睡眠最后的催化剂，直直沉入梦中。
　　等我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天色已经有一线明亮，黎峰正带着我们去另一个看日出的地方，甩掉那几个人，我心里踏实不少，伸个懒腰说了句“早啊！”换回一句“早！”和一句“不早啦！你再多睡五分钟就要错过日出了~”随着黎峰的话语，我发现他把车开到了一个高处，前方视野开阔，风蚀岩层层错落，而另一边就是道道斜亘的山梁。我盯着远处天边艳红的线，好像一条火蛇横贯眼前，蓝色上升，阴影下沉，仿佛盘古的巨斧劈开乾坤，喷薄着燃尽一切的火焰，融化了冰蓝的顶端和浓沉的底岸。圆如金牌的太阳一点点越过地平线，色彩从夜转为昼，开始了雅丹地貌的新一轮炙烤。风蚀岩和丹霞渐渐被金色覆盖，像辉煌的丰碑，我用眼睛在上面书写属于柚子的精彩。拉过他没有受伤的掌心写下一句话“朝阳送你做金牌”。看他此刻不必隐藏在口罩下的脸，笑容满溢，自由自在。
　　回去的路上，两个男人睡的不亦乐乎，黎峰把车开到公路上就交给了我，看他手掌上的纱布透出点点红痕，觉得回到敦煌还是要带他和柚子去外科处理一下。在这样旷野的地方驾车奔驰对我来说真是别样的新鲜，好像顺带被狂兽咬了一口，每个血红细胞都载上了放飞自我的毒，让车速越来越快。回到旅馆，这两只还睡的昏天黑地，我都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们了，一个睡颜干净的如初生婴儿，另一个仿佛经历轮回的洗尽尘埃。我摇下车窗，让金色的光线跳跃在他们脸上替我唤醒两人，不敢出声打扰此刻的安宁和美好。
　　睡了半日整个人全身酥软到不想动弹，醒来的第一感觉是身体与柔软的被子融为一体，窗帘没有拉严，从一角透出的光线看，似乎还没有完全天黑。我动动手指，感觉骨节都被拆散重组了一般，从末梢慢慢找到神经线搭建起新的勾连。转转眼睛，突然发现床的另一边又是柚子的脸，小巧的鼻翼，轻轻颤动的睫毛，都安详的像一只小猫，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好想我的果儿吖~也不知道我不在家，它会不会跟以前一样吃吃睡睡，经常发呆思考猫生。
　　指尖碰到他柔软的皮肤，那么轻的一下，他居然就张开了眼睛。“你又跑来蹭我的床……”我声音很轻，“嗯，你做梦了，我过来陪你……”他也把手伸到我的颊边，“做梦？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捏捏他的脸不置可否。“好吧~我的床被霸占了……”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呃……？”
　　直到我看见黎峰睡在外间柚子的床上，手里还握着我随身的灵感本，我才知道这两只密谋要偷看我的小本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
　　“所以你就听他的来偷我的灵感本？”我端起架子坐在床边，就知道黎峰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其实也不是写了不能见人的东西，只不过都是零碎的只言片语，也有对自己灵魂的拷问，所以不是很愿意给别人看。第一次跟随黎峰出行的时候，他就对我的灵感本表现出了兴趣，可是我一直随身带着，他始终没有机会看到，这次居然串通柚子一起来偷看，真是火大。看看睡的酣畅淋漓的罪魁祸首，我只好先审问帮凶了。
　　“恩……我想知道斯斯都写了什么嘛~刚好黎峰说可以翻译成英文给我听，所以我就……”他低下头一副认错兼委屈的模样，真是让我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但是斯斯的灵感真的好美吖！一个一个零星的光点，好像萤火虫在夏夜的草丛里闪现……”说到萤火虫，他却突然停住了，我正在脑海里涂鸦着画面，可是很奇怪，明明没见过，却能想象的那么真实且梦幻。
　　“所以，我写的各种关于你的段落，他也翻译给你听了？”这才是我最在意的事，旅途中的日月风沙都被我灌注了虔诚的信仰，每一句都是对他毫不避讳的赞美和期待，本来以为他看不懂可以放心写，结果一下子把自己的少女心给暴露的点滴不剩。“嗯……超喜欢斯斯对我的那些表白，以后直接告诉我好不好？”他露出一张得意到不行的表情，这就是我最崩溃的地方“哪里就表白了，只是赞美！”我强行纠正。“叫什么都可以，以后直接告诉我吧！”看我红着耳尖的样子，他更是无赖的凑过来。我的心在默默流泪，这都什么世道，生气都不能坚持到底。柚子站起身，用手指托着我的下巴，让我仰头看他，吻落在唇上，还没加深，我又听到熟悉的“咔嚓”声，看来主谋醒了！
　　我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用眼尾的厉色指着躺在一边的灵感本“解释一下？！”把以前对付果儿的凌厉眼神都拿出来瞪他，“好东西大家分享~”他放下相机，把一支烟叼在唇边却没有点燃。“那您打算贡献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分享一下呢？”此刻看他那慵懒不羁的表情简直抑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要不……”他低头看看自己背心领口处露出的胸肌，脸上写满了邪恶。我回头看着柚子问“你对他感兴趣？”
　　结果这句没过脑子的玩笑话，让我被柚子修理的笑到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