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暧昧》更漏寒

29、第 29 章

　　“你听我说……”我转身拉过她的手，认真道：“筱，我们得谈谈。”
　　她反手把门关上，点点头，坐到床上晃着两条长腿：“你说。”
　　我走过去和她并排坐着，斟酌了下，开口道：“两个女人的情感很脆弱。当然，一男一女也不见得多牢靠，但是毕竟社会压力没有那么大，你懂么？”我不想她一头扎进来，不管不顾。我想她是深思熟虑过的，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刚才……
　　她的表现，甚至是我自己的表现，都显然暴露出了问题。
　　我俩还不够信任彼此，而彼此都不能给对方铸成坚实的后盾，又如何去抵御外来的阻力？
　　她点点头：“我懂，所以我也没有马上同意与你交往，而是想了很多天。”
　　“那你，想出什么了？”
　　“没想出什么。”她转过身子，与我贴得更近了些：“但我想通了一点，感情就不是理智的事情，非要把什么事情都想通了再去行动，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掉。”
　　“你才是煮熟的鸭子……”我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么？我从昨晚往返于两个城市，歇都没有歇一下，就是为了赶大早来让你安心。可迎接我的是什么？我的女人……”她指了指我，受伤的神色：“在别的女人怀里，都要亲上去了！”
　　我心里生出愧疚，伸出手把她竖起的指头揉进手心里：“不许胡说。我才没在她怀里，更没有要亲上。”
　　“是我亲眼看见的。”她可能是越想越生气，可又怕自己的反应会让我俩陷入热战，又会刺激我说出伤人的话。于是那种大吃飞醋憋着不跳脚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出声。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了，便诚恳道：“是我不对，我是该和她保持距离。”我想这都怪萧梓晨平常就总跟我这样相处。她进我退，她再进我就躲。这过程中难免就要被她得了“便宜”去，可这次不该是这样，这次，我是有主儿的人了。
　　她见我这么容易就承认错误，虽然还是有气，但是好歹舒缓了些。
　　“你现在是我女友，我有资格要求你离她远一点吧？”
　　我点头。
　　“哼，这还差不多。”
　　“不气了？”
　　“一般吧。”
　　“那我们说正事了？”
　　“刚才说的不是正事么？刚才说的是很正很正的事！”她眉毛又竖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
　　唉，怎么这么可爱呢。
　　哪还有半点职场女王的架势？
　　“刚才也是正事，是我用词不当。”我赶紧顺毛。
　　刚说完，眼见那炸着的毛立刻柔顺起来，在我怀里哼了两声。
　　不行了，这人也太反差萌了？说两句好话这么管用，让人禁不住想欺负。不行不行，还真要把正事说一说，不然搁在心里终成心病。
　　我强忍着想“欺负”她的心，说：“你刚才说，往返于两个城市？”
　　她听我突然这么说，眼神闪烁了下，“嗯，好累。还饿着肚子呢，你去给我做早饭吧？”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我心里又生出不太舒服的感觉，和她辞职不跟我说是一样的感受。我紧盯着她，试图让她理解我真的很想立即知道。
　　可她根本不再看我。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好，你等下。”
　　我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鸡蛋面，去房间叫她的时候，看见她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沉睡的脸庞，伸出手指，拂过那些遮住她面容的发丝，心中溢满柔软深情。

　　也许是太过奔波劳累了，她这一觉睡得很长。
　　我也没去公司，索性发了邮件休年假。
　　上午去菜场买了菜，这次学聪明了，为了不浪费食物，快到午饭的时间看到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自己随便做了些吃的。中途也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可是看她睡那么香，就想她能多休息下。
　　特意把晚饭做得丰盛，也比平常早了许多。狠狠心把她摇醒：“起来吧，起来吃点东西。”
　　她迷迷糊糊望着我，哑着声音道：“几点了？”
　　“快晚上了。”我柔声道。
　　“啊，这么晚了！咱俩……”她倏地睁大眼，失望叫道：“咱俩一天还都什么都没做！”
　　我捏住她两只薄薄的耳朵：“你想做什么，嗯？”
　　她笑了：“做你。”
　　我脸一下子红了，“你说话都这么赤裸裸的么？”
　　“对你是。”她搂住我的脖子，刚要歪头亲我，又停住：“还是先刷牙，吃点东西再亲亲。我怕牙酸嘴臭的，你不喜欢我了。”
　　“不怕。”我啄了她唇角一下：“我永远不会嫌弃你。不过为了你的胃着想，确实要先吃东西，再做别的事。”
　　她笑着没说话，眼中全是甜蜜。

　　从来没想到和一个人吃饭会这么开心和……腻歪。
　　她几乎是坐在我腿上，让我喂着吃完的。见我别扭不自然，她就生气道：“怎么的，你都可以在这饭桌上和别人亲密。”
　　她醋劲怎么这么大？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位姑奶奶，我去厨房洗好碗出来，看见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你要走？”
　　“你和我一起吧？”她过来挽住我，有些撒娇的语气：“今天我姐妹生日趴，非要叫我过去。”
　　“你姐妹生日，我过去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起玩玩呗。”
　　我倒忘了她是夜场小霸王，疯玩有一套。
　　“那你怎么介绍我给她们认识？”
　　她勾起笑，玩味儿道：“你想我怎么介绍你？我在她们面前出柜无所谓的。”
　　我想了想，我俩才刚确定关系，还是低调些的好：“就说我是你的古筝老师吧。”
　　“啊，这么生分？”她大感意外道：“怎么也该说是好朋友，好闺蜜，好……”后面的话被我截住，两只手揉着她脸，揉成一个小猪的形状，嘴巴被翘得老高——
　　“来，叫叶老师。”
　　“不……叫……”宁死不屈状。
　　我加大手劲儿：“快叫，叫叶老师！”哈哈哈欺负她好有趣。
　　她眼睛转了转，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道：“叶老师！”
　　“嗯，乖！”我放开她。
　　她一把抱住我：“叶老师，我们快去，快去快回。”

　　我喜静，她喜动。
　　我对酒吧，迪厅，夜店什么的，真的完全没兴趣，打发时间我都嫌太吵。
　　而她则像游进了大海里的鱼儿，撒着欢儿折腾。
　　我目光追随着她，渐渐觉出是怎么回事了。在这里，她是被瞩目的焦点。欲望在这里蠢蠢欲动，而她很显然享受这个过程。
　　我觉得倒不是她本性是放浪形骸的，还是回归到心理问题上去，儿童时期长久以来的亲情缺失，让她渴望得到别人对她的需求感与关注度。
　　这种刺激虽然是暂时的，却也足够麻痹人了。
　　她自己没感觉，惯性使然，不自觉就会流露出那种气场。她一到这里，全身就媚得不像话，整个人都灵动妖娆起来，活像美杜莎。
　　见她处处放电，即便不是有意为之，但作为她的爱人，也是没法坦然接受的。
　　我咬着吸管，心想怎么才能“治愈”她的发骚。
　　唯一稍感宽慰的是，她的那些姐妹们，都是直的不能再直的人。见到帅哥眼睛就放光的那种，所以和她疯狂扭动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太担心。
　　只是她和姐妹们扭扭就算了，现在换成了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两人不仅正面贴着扭，侧着扭，那人的大手还摸在她的腿上，渐渐滑到臀部……
　　我把吸管咬穿，这太过分了！
　　我站起身，她同时后退了几步，摇着手说不跳了。然后眼神就扫向我这边。
　　说来也巧，刚才就一直时不时扫向我的眼神，在这时变得炙热起来，那个一直在暗处窥探我的人现出了真身。
　　是个男人，熟男。
　　那男人坐在我旁边，对我笑了笑。
　　我以为会像每个在黑夜里猎艳的男人一样，他会请我喝一杯，作为开场白。然而，他却说：“我看你一直看向舞池，是不是也想下去跳支舞，我可以奉陪。”
　　本能地要拒绝，可是突然灵光一闪，要治愈某人“发骚”的念头再次浮现于脑海。
　　我承认，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我清晰地知道我的内心，是有多在意她成为夜色里被人幻想的对象。
　　可又不想去要求她什么。
　　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让她将心比心，意识到我是怎样的心情，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我点头。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会跳舞。
　　以前和岳苓他们玩的时候，没少在夜店见到辛筱，每次她邀请我跳舞，我都是以“我不会跳舞”为理由拒绝。
　　其实我会，而且还跳得不错。
　　我之所以不跳是不想自己的另一面展露于人前，尤其是同事面前。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舅母就跟我很严肃地说过：“你跳舞的样子和你本来的样子太不一样，眼神太媚。我不喜欢。”
　　因为这句话，我就再没跳过。她不喜欢的事情我从来不去做，避免她不喜欢我。可是我好像从没想过，我跳起舞来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
　　也许，今天可以检验一下。

　　我和男人下了舞池，眼角余光捕捉到辛筱站立不动的吃惊表情。
　　我停在她面前，转身，对向男人。
　　男人宽厚一笑，手伸过来，我的手放在他手里。
　　左面的脸庞被一道目光狠刺了下，我不为所动。
　　音乐变得疯狂，大家都扭动起来，我望了望那些交错缤纷的雾灯，身体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岁月，那时候母亲送我去学拉丁和爵士舞，老师看着我说：“这个孩子太古典，也许该试试芭蕾或者古典舞。”
　　我母亲说：“她就是太沉稳，所以才想她释放一些，跳些活泼的。”
　　但是后来老师推翻了她对我的最初印象，她不仅觉得适合，还给我报了很多舞蹈大赛。
　　我不知道媚是什么，我只知道当我舞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能投向我。
　　一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