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少女与兔子先生〈赛罗同人〉》难书尔

41、另一个自己

　　真的不能怪赛罗这么个吻都能愣住，虽然他们两个相处那么久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过，但赛罗在精神世界里穿梭这么久，潜意识里倒是把他们俩的关系拉远了。
　　赛罗看着卡曼其娅近在咫尺的眼睛，却看到了几种很奇怪的情绪：紧张、痛苦、甚至是绝望？
　　她的表情让他觉得仿佛这个吻将是他们最后一个的感觉，悲哀地让他心疼。卡曼其娅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在赛罗愣神的几秒钟里，白光已经漫过了黑卡米的半个身子，她没有反抗，反而笑得愈发高兴，笑声被卡曼其娅钳制得支离破碎。
　　白光很快缠住了黑卡米的手，卡曼其娅死死掐着她，全身颤抖。赛罗试图去拉卡曼其娅的手，却根本是徒劳无功，他觉得卡曼其娅的样子实在不对，一定跟黑卡米说的话有关，他尝试着去转移她的注意力：“等等！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黑暗。”果然，卡曼其娅听见以后，将手上的力度放轻了，对黑卡米身份的质疑让她暂时忘掉了心结。
　　黑卡米不再笑了，她怔怔地盯着卡曼其娅，开口道：“被你看出来了啊……本质上说，我也是你啊，我们拥有同样的基因，同样的能力，甚至现在我们共用了同一具身体啊。”
　　赛罗拉着卡曼其娅的手顿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举止怪异的家伙根本不是黑暗的化身，开什么玩笑，明明马上要完成任务了结果告诉他反派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按这个家伙刚刚的说法来看，她是……那个代号吞噬者的家伙？技术局那帮人真是不靠谱啊，检测结果明明是无主体意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取代我吗？”卡曼其娅松开放在她脖子上的手，问道。
　　黑卡米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取代你是黑暗的目的，可不是我的。而且啊，它想取代你，结果……我就把它吞掉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开始睁大眼睛盯着卡曼其娅看，那副样子让赛罗感觉她好像在……邀功？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卡曼其娅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我不想干什么呀，我帮你解决了黑暗，你不应该夸我吗？”黑卡米说道。
　　“夸你？”卡曼其娅和赛罗同时愣住了，她为什么会和自己求表扬啊？“那，谢谢你？帮我们除掉这么个祸害。”卡曼其娅试探地这么说道。
　　然而黑卡米似乎没听出她话中的敷衍和不可置信，一副很满足的表情：“嘻嘻，我早就等在这了，真是多亏了黑暗把你拉进来，我们才能相见啊……”
　　赛罗看到黑卡米盯着卡曼其娅的表情竟然几乎痴迷，他心里打了个寒战，将卡曼其娅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黑卡米一个人躺在白光之中，表情看着有点可怜：“别这样，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本质就是一个人啊，我怎么会害你……我那么羡慕你啊。你有宠你的哥哥，有一起长大的朋友，有并肩作战的队友……”
　　卡曼其娅和赛罗对视一眼，没有打断她的话。
　　“你还那么厉害……光之国能有几个像你一样的女战士呢？本来，我也应该是这么厉害的啊。我们是一个人……”
　　“可是我没有你的生活，我的生活就是那个实验室……自从诞生起，我就听见他们说你多么厉害，能力多么独特，我以为我也能成为你……”
　　“但那群该死的家伙不允许……”黑卡米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她的大半个身子都被白光束缚，只能勉强抬起脖子表达她的愤懑，“他们害怕我啊，嘻嘻嘻，因为他们见识过你的厉害，就想复制你，可是他们又害怕，哈哈哈。”
　　“他们把我关在实验室里，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实验室里……后来啊，我不甘心，我就跑出来了。嘻嘻，他们想拦我，我就把我邻居放出来咬他们。”
　　说到这里，黑卡米又躺了回去，仰着头哈哈地笑：“他们自己造出来的东西结果自己控制不住，真是活该……可是他们到了最后都不放过我，还要抽取我的能量，最后……我就剩下一个壳子和那么一点残余的意识了。”
　　赛罗忽然想起之前卡曼其娅身体受损，是只剩下意识，结果这家伙只剩下空壳，倒是救了卡曼其娅。
　　“再醒来，我就看到你的世界了……我才知道我是可以活成这个样子的……我们应该是一个人，但我又那么想成为你。”
　　黑卡米又开始近乎狂热地盯着卡曼其娅，卡曼其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真的想象不到有一天她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卡曼其娅困在精神世界里？”赛罗揽住卡曼其娅的肩，问道。
　　“不是我！是黑暗把她困在这的，不是我。”黑卡米对赛罗的质问表现得很激动，“我一直在这里看着卡曼其娅的世界，直到黑暗把她困在这里……等到黑暗侵蚀到这个世界，我就吞掉了它，等着卡曼其娅的主体意识来……”我不会害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拖在这个小世界里？伪装成黑暗、故意激怒我，你难不成是想被我吞噬吗？”卡曼其娅问道，从黑卡米之前的所有表现来看，她似乎就是想激怒卡曼其娅，先是装成黑暗，又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些话也巧妙得很，既没有彻底暴露她，却也让她感到害怕甚至失控——失控到想直接用吞噬的方式让她闭嘴。
　　黑卡米眨眨眼，移开了视线，过了一会才大声道：“要怎么样你快一点，问那么多干什么！”倒是颇有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架势。
　　旁边的两个人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个家伙实在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行为幼稚、性格单纯，说话还有点颠三倒四的。
　　赛罗笑着拍了拍卡曼其娅的肩：“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再看到你犯……哈哈哈，犯可爱。”卡曼其娅“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有点恼羞成怒：“这又不是我。”
　　赛罗笑完了，难得好脾气地又搂住她：“你小时候可是和这一模一样，真怀念啊。”
　　卡曼其娅撇撇嘴不再理他，蹲下身看着另一个“她”，两双同样的眼睛对视良久，卡曼其娅忽然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落在了黑卡米的头上。
　　卡曼其娅只是碰了一下，没有过多停留就拿开了，这样安慰“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她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酸，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她啊。可是却那样悲惨，她的世界局限在小小的一个实验室里，生来就一直面对着研究院和弑杀的怪兽，没有人教导她，没有人帮助她。在对这个世界还没有认知的时候她就试着去反抗她的世界，最终招致的却是毁灭。
　　黑卡米看着她，又笑了起来：“心疼我啦？真好呀……”她垂下眼帘，又说道：“卡曼其娅，你吞噬我吧，好不好？”
　　卡曼其娅手一抖，面露疑惑：“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其实，我以为你经历这些会觉得……会想要吞噬我呢。”
　　黑卡米闻言，嘻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羡慕你呀，就算我吞噬了你，我也不是你啊。只有你吞噬掉我，我才能彻底成为你啊，成为你的生活的一部分……”
　　卡曼其娅沉默了，赛罗走过来将手搭在她肩上。这个吞噬者二号可真是……她渴望着她的世界，却不想要取代她，不止是因为她善良，更多的是因为只有这样做，卡曼其娅的过去，才能算是她的过去啊。
　　真是……聪明。
　　卡曼其娅低下头轻轻地笑了，她再一次摸了摸黑卡米的头，却没说话，站起了身。
　　她不打算吞噬掉黑卡米，即使那是她的愿望。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味地想要成为别人，她们两个其实早已是两个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技术局当年无法攻破的难关也许现在就有办法了呢？她就可以有个小妹妹了，不是吗？
　　“卡曼其娅！”见到她站起转身欲走，白光一点点退下去，黑卡米眼里露出了惊慌，但很快她又放松了，“你不想这么做啊……那也没办法了。我残存的能量只够我到这了啊。”
　　卡曼其娅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在白光退去露出的身体在一点点消散，黑卡米冲着她弯唇一笑。
　　卡曼其娅瞪着她，地上躺着的少女也平静地和她对视，看起来半点都不在意她自己即将灰飞烟灭。
　　“喂，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呢？”
　　卡曼其娅苦笑一声，抬起手，原本摊在地上的白光忽的涌起，很快淹没了少女。
　　很久，卡曼其娅都站在原地，不动，不言。
　　赛罗等了一会，忽然走上前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行了吗？她也算……完成心愿了吧。”
　　卡曼其娅转头蹬了他一眼，伸手扯掉他的手走开了。赛罗摸摸鼻子，跟了上去，安慰人这事，他果然还是做不来啊。
　　“现在，算是结束了吗？”赛罗有点不确定，毕竟这个世界的心结其实不算解开了，只是被岔过去了。现在黑卡米的事完了，卡曼其娅不会又困进心结里吧。
　　“当然，黑暗都没了，我当然可以出去了。至于心结……谁还没有个心结了。”可是她却没有提出去的事，赛罗默默想着，就这么跟着她。
　　又走了一段，卡曼其娅停住脚，突然转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道：“黑卡米是贝利亚那群家伙制造出来的，现在她成了我的一部分，你介意吗？”
　　她这话问得突兀而且不合逻辑，赛罗愣了一下才说：“我为什么会介意？她是她，跟制造者有什么关系。你是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卡曼其娅闷声笑了一下，又道：“那会她说我的话，其实……”
　　赛罗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捏了她一下，打断了她的话：“我听见了，知道了。”
　　卡曼其娅从他怀里钻出来，问：“你猜到了？”
　　赛罗把她又抱进怀里，说：“再抱一下。”
　　卡曼其娅不再说话了，赛罗说他知道了，好了，现在她心结彻底解开了。
　　黑卡米也活得那么努力，还想成为自己，她拥有这么多，又为什么嫌弃自己，还让别人受罪呢。
　　另一个自己是那个样子，自己也没嫌弃啊，自己是这个样子，赛罗也没嫌弃啊，为什么要自己困住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