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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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说客人…还请坐进去……这样一直站在车顶，被乌天狗员警大人们发现了，可是要罚款的啊。”
胧车虽然很想大吼’这位客人你给我守点规矩坐进去’，但想到刚刚这位客人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怂了。
毕竟，能直接从地狱的天空掉下来的人，不是天国的大人物就是现世的生者。胧车想。
天国的人大部分都好奇怪的，还是不要多话惹麻烦的好。
现世……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不想去仔细思考啊啊啊！
胧车认为三郎是从天国或者现世踩空掉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推测，毕竟这世界的结构类似三明治：天国-现世-地狱，三界互相连通，从天国到地狱坐个电梯就到了。
只是现世的情况要复杂些——毕竟在现世生活的大部分是普通人类，如果现世拥有可以随意前往其他两界的道路，那么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很危险的，嗯，考虑到小野篁先生，某种程度上这对于地狱而言也是很危险的——普通人类除了死亡后以灵魂的形态接受判决后才能前往天国或者地狱，是没有其他办法抵达天国或地狱的。
但现世仍然存在通往天国与地狱的通道，只是比较隐秘，但自从小野篁事件发生后，地狱与现世之间的通道都被密封，只保留个别通道并交由牛头马面专门负责看管，毕竟地狱的大家都是常常去现世出差的嘛，有个通道回来也方便。
在这样的前提下，胧车决定忽略三郎可能是从现世来到地狱的这种可能性。
其实胧车选择遗忘这种可能性还有其他原因：对于地狱的居民来说，现世的生者误入地狱搭坐胧车这样的事情，与现世流传的搭乘出租车的客人居然没有头这样的恐怖都市怪谈是一个级别的。
太可怕了～！
胧车这会儿想起来，自己前几天见过一个白衣男人也是高空坠落，掉入地狱，听说是天国那边的药师什么的……说起来天国的药师不是兔子什么的吗，兔子化为人形居然是男人吗，还以为会是兔女郎之类的，真是幻灭啊。
另外，就算这位客人不是天国那边的……那你见过这么高摔下来完全没事的人吗。
那你觉得，我一个胧车打的过吗。
胧车大叔开始疯狂自我催眠，什么高空坠落没有没有，至于早就在车厢里的客人会受到怎样的惊吓…嗯你说什么，不是一开始就是两位客人搭乘本车吗，什么从天而降我不知道你别瞎说。
“啊，抱歉。”三郎毫无歉意的说着道歉的话，抬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蓬蓬的头发，双手抓着车厢边沿，从车顶翻下去，踩在胧车车厢入口的木头沿上，身手矫健又灵活。
感觉今天身体格外…嗯，有活力呢，但是最近也没有爬树锻炼，为什么。
身体上的特殊状况三郎并没有多在意，脑海里闪过一丝疑虑，却被他轻轻放过。
如果这个时候，在三郎面前摆上一面镜子，三郎说不定会发出“这是我吗？变年轻了”这样的惊叹，因为三郎确实回到了高中的模样，准确的说，身体是回到了来到战国时代的那一天的状态，第一次穿过时空的状态。
是的，第二次穿过时空的三郎，在种种原因之下，身体恢复成第一次穿过时空的状态。不过目前，三郎并未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右手掀起车帘半个身子探进车内的三郎，和姿势不雅的趴在车棚内的榻榻米上的小野篁视线相对。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发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声音。
小野篁其实并不是故意趴在榻榻米上的，只是刚才三郎落在胧车上带来的剧烈的摇晃，让小野篁辛苦搭建的卷轴金字塔塌了，他正趴在地上挨个收拾。
趁着三郎与胧车对话的功夫，小野篁已经快捡完了，只剩下不知何时滚到胧车车厢门口的作为金字塔尖的卷轴了。现在就在三郎的脚边。
“你好。”小野篁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好，先友好地向三郎打声招呼，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乘坐胧车时，有人从天而降砸在车顶上，又爬进车厢里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可以帮我捡一下那个卷轴吗？”小野篁笑着说道，他甚至边说着话边倒了杯茶，用手腹将刚倒好的茶水推至身前方桌的对面。
“你好。”三郎随意问好，顺手捡起在自己脚边躺着的卷轴，将其放在就差一个尖的卷轴金字塔上，然后盘腿坐在方桌前，也就是小野篁对面，拿起茶水。
“没想到车内还有人在。”
短而薄的上衣，让遮挡三郎关键部位的衣料有点危险，小野篁一抬头看了一眼，飞速的移开视线。
三郎是入夜的时候遇到了突袭本能寺的人马。因此身上穿的是长度到大腿中间的白色内衫上衣，没有裤子，没有草鞋，身上只有一个松松垮垮的黑色腰带，唯一值得庆幸到是，上衣的长度勉强够遮掩关键部位。有点类似三郎刚刚到战国时期的穿着打扮…啊，就是觉得裤子的存在很影响活动的灵活性的那段时间。
“抱歉，突然进来。不过那个妖怪大叔跟我说不能站在上面，我就只好钻进来了。”三郎端起小野篁给他倒的茶水，喝光了。老实讲，刚被困在本能寺的时候，出了超多汗，喉咙也被浓烟呛的难受，他现在真的挺口渴的。
小野篁见状，又给三郎倒满了一杯。
三郎再道声谢，又是一饮而尽。
二人就这样重复，似早有默契，直到一壶茶被饮尽。
妖怪大叔…啊，是说胧车啊……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就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真是微妙呢…微妙的有趣，应该这么说吗。
小野篁望着三郎清澈透亮的双眼，为三郎打上“有趣的……小孩子”的标签。虽然现在小野篁将三郎看作小孩子是因为三郎稚嫩的面容，不过如果考虑到小野篁出生于平安京时期而织田信长出生于战国时期的话，其实说是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三郎出生于平成年代呢。
小野篁正边打量三郎边思索着。
虽然小野篁向来神经大条，思路异于常人，骚操作频出不穷，但能神经大条到直接忽略一个从天而降至地狱的身份可疑人士，小野篁还做不到那样。
其实小野篁对三郎的来历有点猜测，比胧车的猜测更全面的一些。至少，小野篁在看到三郎的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三郎来自天国的可能性。
你问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小野篁好歹也是从平安时代就开始做辅佐官的人了，不说能一眼判断某人罪孽之重，但判断对方该去天国还是地狱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野篁抬眼望了下眼前这位身穿白色内衫的少年——就这位，绝对应该来我们地狱啊！
这罪孽深重的味道！啊，如果不是在阿鼻地狱接受惩罚的亡者，就是跟我差不多同期开始从事狱卒工作的同僚，或者曾是独霸一方的平安时代的妖怪。
但，眼前这位少年究竟是什么呢。
小野篁思索着。
生活在地狱的人，主要有五种。狱卒，罪人，住人，乌天狗员警，妖怪。
五类人很好区分。
狱卒，就是为坠入地狱的罪人超度的地狱工作人员。
罪人，就是被地狱判为有罪并且在地狱接受惩罚的亡者。
住人，普通的地狱居民，种族多为鬼，受乌天狗员警的监督与保护。
乌天狗员警，长相统一，全员乌鸦，不是瞎子一眼扫过去都知道乌天狗是乌天狗。当然，乌天狗员警的队长是平安时代的绝世美少年源义经，拥有一张全地狱人人都在夏祭宣传海报上见过的可爱脸。
妖怪，字面意义。天国、地狱和现世分布都很广泛。
小野篁首先猜测眼前的少年是无法忍受惩罚而从地狱逃跑的罪人。
毕竟三郎的白色里衣看起来和罪人们的简单白浴衣很相似，小野篁脑内自然而言划过这种猜测，但他很快自我反驳。
虽然都是白色的，款式也一样，但说起来三途川的白浴衣也不过是夺衣婆批发购入的，质量堪忧，做工潦草，仔细看眼前的家伙身上的白色布料，做工非常精致，细看之下还有白色花纹在光下映出微微光芒。
一看就知道不是夺衣婆那边的，地狱根本没那么多经费。
那会是什么人呢。
在小野篁看来，三郎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罪人和住人或者妖怪——乌天狗员警清长相统一，都是乌鸦，非常好辨认，完全没有值得怀疑的倾向；而狱卒这方面，作为辅佐官的小野篁有信心凡是在地狱工作的狱卒，他都见过，就算是新人狱卒他也因负责指导有关秦广王审判过程而都碰过面，三郎这个生面孔自然不可能是狱卒。
如果说是住人的话，小野篁抬头看了看三郎微卷的凌乱黑发……但是这位少年并没有角。
日本的鬼多为卷发，均有角，角多数量因种族和各种其他原因而不同
所以是…没有登记过的妖怪……吗？
虽然有点不像呢。
“真是没有想到，刚才听到车顶有些争吵，却没想到是有新乘客。”而且是从天而降，用胧车做了缓冲。
小野篁自己身前的茶杯里的茶水因为车身刚才的摇晃，溅出一滩水渍，他也没想收拾。
“呀，我也很奇怪，突然到这里来了。每次都摸不着头脑。不过比上一次好一点，至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洞。”三郎稍稍有些抱怨。说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穿越时空的事情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件，当时三郎还只是生活于平成年代的一名普通高中生，在放学归家的路上，不过是走在高高的石沿上失去平衡，因为日本多山的地形导致这一脚踏空直接跌下高坡——说起来那高高的石沿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路上不小心跌下高坡——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迫来到战国时代，并正好砸在出逃的真·织田信长身上。因为相同的面孔，两人命运交织，三郎从此担负起织田信长的使命，征战天下。
这一次的穿越还好，不算特别突然。三郎在心里想。至少自己有注意到那个黑洞的出现。
已经亲身走完织田信长的一生的三郎，内心并没有因为第二次穿越时空而有多少波动，甚至在确认过天然卷的脸后，安心的点了点头。
这家伙看起来跟自己一点也不像……哎，为什么会注意这种问题。
三郎感觉就在刚刚，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从大脑漏走，他尝试回忆起那份遗忘，想要抓住那段记忆逃跑的尾巴，却只觉得什么也没有抓住。
“洞？”小野篁突然神情复杂。
洞？
洞……
洞！
小野篁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表情不由自主的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一瞬间，小野篁的思路与胧车大叔意外的重合了。
他不由自主的与胧车大叔想起同一件事——他也想起前段时间刚发生的“从天国坠入地狱的桃源乡某药师事件”。
比起不知道内情的胧车大叔，小野篁对这件事的内情更了解。
啊……我记得那是因为鬼灯大人通宵挖坑，直接挖出来一个联通桃源乡与地狱的通道，作为特意为白泽大人准备的日常惊喜之一。
请不要在意，我们地狱第一辅佐官鬼灯大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白泽大人就会变成小孩子，常常会做出一些幼稚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白泽大人同理。
但是我记得白泽大人后来把坑填起来了。
嗯？你问为什么明明是鬼灯大人挖了坑，怎么会是白泽大人自己特意去填坑呢。
啊，这个是因为——鬼灯大人是绝对不会好心去给白泽大人填坑的。
本来这件事鬼灯大人不做，白泽大人其实也没有必要自己特意去做，做个警示牌把坑围起来就好，只是……白泽大人喝醉之后，能认路就不错了，别说什么警示牌。
如果白泽大人不去自己填坑的话，在相关维修人员前往维修之前，还不知道要天国地狱自由落体多少次呢。
至于为什么鬼灯大人敢于肆无忌惮的在桃源乡疯狂挖坑，完全不担心牵连无辜路人……那是因为陷阱大概率出现在白泽大人的医馆门口，并且掩盖方式敷衍，世界上能够中招的只有刚睡醒的白泽大人和喝醉酒的白泽大人而已。
难道这次是白泽大人醉的太厉害了，还没有来得及埋坑，因此牵连了无辜路人？
还是眼前这个少年神经大条到那种程度的陷阱也能中招？
不会吧。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三郎微微歪头。
……不，很有可能。
“你不会是在桃源乡突然踩空了吧。”小野篁亲切地微笑着发问。
这种几乎是巧合中的巧合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实际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一旦开始认真考虑，居然会觉得逻辑通顺、情有可原。
小野篁已经在心里自动补全了三郎的身份——一位来自天国的粗神经妖怪先生，大概率被无辜卷入鬼灯大人与白泽大人的争斗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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