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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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下雨，天空氤氲。
抬头望了眼天色，房檐的水滴还未断线，期盼很久的外出，难免踌躇起来。
“来，手给我。”
抬头，蓝西艾尔笑得温润如水。
一段还算好走的石子路已走完了，下面就要越过横亘在小镇外的一片麦田。几日瓢泼大雨之后，田地又比道路底很多，已变得如沼泽般的泥泞难行。
艾薇儿踌躇是否该折回去的时候，蓝西艾尔已先一步跳入了泥泞。
转过来，朝她伸双手。
过于爽朗明媚的笑容，跟天空的阴霾强烈反衬着。
用蓝西艾尔的话讲，衣服早晚要弄脏，就直接抄小路；既然他的衣服已经脏了，一个人脏了总比两个人都脏了好。所以，由他抱着艾薇儿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给艾薇儿反驳的余地，他抓住艾薇儿的手，下一秒艾薇儿已经在猛冲的向前拉力中，从一米高的落差上掉了下来。
“我接住你了。”瞬间下坠之后，是蓝西艾尔的怀抱。
他说，抓住你了。
艾薇儿一颤，一股酥麻的战栗席卷身体，她脸不争气的飞红。
“……我自己可以走。”
艾薇儿咬住下唇，她挣扎只会被抱得更紧。挣脱不了，只能出声反抗。
蓝西艾尔在看她，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得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温度。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很乱，更听到蓝西艾尔的心跳更乱……莫名的，她慌乱了起来。
但她越挣扎，蓝西艾尔就搂得越近，直到皮肤与皮肤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层衣。
“不要。”好看嘴角一勾，在艾薇儿的惊愕中，蓝西艾尔精致如画的眉眼绽放了炫目的光芒。他心情大好，手一扬，艾薇儿就被扛在了肩上。
面朝下，艾薇儿瞪圆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蓝西艾尔居然会把一个女孩子像袋土豆一样扛在肩上！
……假扮的吧，蓝西艾尔其实被人掉包了吧！
眉毛皱成毛虫，她困惑的思索，思考蓝西艾尔最近的种种行径。距他上一次离开，到三天前回来之后，是否有那些举动表示，他其实被人掉宝的证据。
看起来，比起被人麻袋般扛的耻辱，蓝西艾尔的反常更具震撼力。艾薇儿一直在认真的思索，连人被搁在干净的石头上，还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
“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蓝西艾尔好担心的蹲在她面前，嘴角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败掉了他形象的最后一角，好人形象彻底轰塌。在她眼睛前摆手，试图召回她游走天际的魂魄。
艾薇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她居然伸手捏住了蓝西艾尔的脸。
哈！她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子了！
……唔，皮肤真好。
继续蹂躏之。
“其实你是假扮的吧，你是假的吧！说，真的西艾尔在哪里，你这个西贝货！”
横眉冷对，艾薇儿一边捏住他的脸不放，一边恶质的朝两边撕……可怜蓝西艾尔细嫩的面皮，经不住她的没轻没重，不一会就又红又肿。
啊了一声，艾薇儿忙把双手背到身后，像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孩子般惊慌失措。
揉揉发痛的面皮，蓝西艾尔这个被捏的人反而要去宽慰凶手……他真的不疼，就是面皮比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薄了点，也许以后常捏捏也就皮厚了。
噗嗤一笑，她被蓝西艾尔逗乐了。
他总是这样，每一次闹不愉快了，总是他先低头。一开始是绅士精神，到后来，恐怕就是内疚了吧……嘴边的笑有点苦涩，西艾尔自以为亏欠她，他所做的以前都是在补偿。
这份焦急，是在补偿；这份笨拙的哄她，也是在补偿……甚至愿意收留她，也是在补偿。
仰头望蓝西艾尔，哪怕她扬断了脖颈都无法看到他的眼。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艾薇儿踮起脚尖，拉下蓝西艾尔在他脸侧咬出一个牙印。蓝西艾尔明显一僵，嘴唇擦过脸颊的一瞬，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惊愕的摸上自己的脸，湿湿的一片，是跟牙印子同时留下的口水。
那一刻蓝西艾尔的眼神，让人害怕。
气氛经艾薇儿这么一闹，就变得尴尬万分。
低下头，她不敢看蓝西艾尔。
蓝西艾尔对她太好了，好的她都害怕了，好的她都心疼了……以至于她常常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她是被蓝西艾尔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易碎品。
幸福到绝望的感觉……
“啊！你怎么哭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蓝西艾尔最害怕的是什么，无疑就是艾薇儿的眼泪。
她一哭，蓝西艾尔就慌了，彻底失了方寸的大惊失色。
“别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对不起！……你，别哭，艾薇儿求你别哭了，别哭了……”
但他越是劝，艾薇儿就哭得越凶，直到泣不成声。
谁见过蓝西艾尔调皮使坏，谁见过他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搁的慌乱，谁见过他焦急的只差没掏心掏肺哄她别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再对她这么好了，除了她父母，那对被不孝的女儿害死的父母外，蓝西艾尔是唯一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一想到父母，艾薇儿的眼眸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狂乱，眼瞳的聚光越来涣散。
她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她好不容易可以出来的机会……终于还是敌不过强大的本能。
艾薇儿，狂变了。
“萤火虫很漂亮，等你好一点我们去看萤火虫。”
从黑暗中醒过来，艾薇儿不意外自己躺在那件阁楼里，灰白的眼更加暗淡无光。
“醒了？”
她回头，不经意对上黑暗中点点发亮的荧光。
蓝西艾尔俊美的笑脸，就出现在这点点萤绿中间，如果夜晚天幕中的月之华，被众多萤绿色的星星围绕。他卓然独立，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已叫人折服的心疼。
好美……
“喜欢吗？”
重重点头，眼睛追着萤绿光电，一眨不眨。
蓝西艾尔坐在她身边，以指代梳打理她睡乱的头发，指尖擦过头皮，很舒服。
四周安静而黑暗，不大的阁楼里唯一的光芒也只有零星萤火，但他的心却全所未有的被温馨塞得满满。情动之下，他脱口而出，提出了来年的邀请。
“我明年还捉给你看，好吗？”
艾薇儿一愣，她转过脸来，嘴边笑都来不及收完。吃惊的看他，样子很傻。
“你愿意明年还陪我一起看萤火虫吗？”
大概是怕她拒绝，蓝西艾尔握着她的手，很用力。
“我……”嘴唇颤抖，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在她要忍不住点头说好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西艾尔，你该出发了。”
是蓝夫人！
艾薇儿身体一抖，像被蛰到的抽手，蓝西艾尔却握得更紧更紧。咬下嘴唇，艾薇儿到最后都没给他承诺。自己都无法肯定的事，她不该许诺给人。
她难得脑子清醒一次，就不能再做出伤害蓝西艾尔的事。
她，不能那么自私。
蓝西艾尔突然淡淡一笑，月白色的皮肤都淡的几近透明。
他俯下身亲亲艾薇儿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喃，轻的艾薇儿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情愿你再自私点……”
什么意思？
艾薇儿还没寻到答案，阁楼的大门已经锁上了，从外面加了把锁，锁上了。
她追过去，却只看到蓝夫人深沉艰涩的眼眸，冰冷的盯着她看。无言的气势逼退了她，让她再没有胆量发出任何声音，再不敢阻挡蓝西艾尔分毫。
她是怕蓝夫人的，从一开始就怕她，如今更甚。
跌坐会床边，艾薇儿像个傻子一样，嘴巴开开合合，如渴水的鱼，面无表情。
不曾听过的旋律，就如同老旧的留声机播放的唱片。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
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
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
只打了个照面
不愿和晴天
上了天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重复了信念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有时之前心痛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
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重复了信念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王菲流年
她没有再哭，只是不停的重复唱着同一首歌。
不懂控制的獠牙扎破苍白的唇，殷红从嘴角流出，却像从她大而空洞的眼里滴出的血泪。
蓝夫人狠狠一闭眼，拧头就走，似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她可以闭上眼不去看，但却不能闭上耳朵不去听。
独特的旋律，不是忧伤也不是冷漠，流泻在密闭的清冷夜晚，徘徊着久久不散，却比嘶声尖叫更让人不寒而栗。
无声的哭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
逃似的离开。
蓝夫人在害怕，她怕从那两颗黑洞似的的眼珠子里，看到自己的仓皇失措。但她更怕后悔，后悔来到这个镇子，后悔让儿子结交艾薇儿，后悔耐不住儿子跪地恳求，后悔让注定要堕入Level E的女孩住进他们家，最后悔让儿子照顾她。
她该一早就杀掉她的，在她被咬了的第一时间，或者更早，就在见到她的第一面。
蓝夫人有预感，她的儿子，在未来的一天会为了这个女孩死。
但可悲的是，她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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