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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外强中干 ...

  •   阿紫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带着林八琴逃往别的城市,只是把她带回了LOVE,问艾老板在楼上要了个房间给她暂居,警告她没事不要四处走动,更不要去招惹海鬼。
      艾老板看他们二人的眼神很暧昧,林八琴把阿紫拽到洗手间所在的走廊里去细细盘问:“你和艾老板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让我住下?”
      阿紫抱胸倚墙,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地板:“你们BOSS与艾老板这样熟,这个人情总不会不给。”
      “不对,你别骗我,如果是BOSS的人情,艾老板怎么会是那样子的眼神?”
      “哪样的眼神?我看他眼神很正常啊,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别骗我,我又不傻,你快说,你到底怎么与艾老板说的这事!”
      阿紫叹气:“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你怎么这样聪明啊?”
      “别废话!”
      阿紫耸了耸肩,伸了小指一边掏耳朵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告诉他,咱们两个人现在正在谈恋爱,热恋期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希望他通融一下,让个房间出来喽,你知道的,艾老板这个人,最是知情识趣儿!”
      林八琴听得胸口一阵发热:“你,你怎么能这样骗人!”
      “有什么不行的,为了你,我污了名声,可是吃了大亏了,你有什么好抱怨!”
      “我……”
      她才吐出一个“我”字,阿紫突伸手捂住她的嘴,身体一翻,把她整个人罩在身下,头猛俯下来,像要吻她。她惊得身体发麻,双腿发软,要不是他支撑着她早坐到地上去了,然而他终于没有吻下来,只是对她眨眼一笑。
      有脚步声自他们身旁疾速掠过。
      待脚步声远了,阿紫捂着她嘴的手一松,林八琴便借势猛然把他推开:“你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他夸张地耸耸肩膀,“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你忘了么,现在咱们可是情侣啦——难道你以为我真要对你不轨?”
      林八琴脸烧红起来,他这举动,任谁也要误会,而她又笨,她笨死的一个人,怎么能够不误会。阿紫看到她这样子,装腔作势地大笑,借机讽刺:“林八琴,你是不是许多天不照镜子了?”
      她就觉得自己不光是脸,整个身体都火烧火了起来,却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恼怒:“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样刻薄,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不好看,配不上你,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说完甩手蹬蹬蹬地奔上了楼,一分钟后听到“砰”的一声,大约是门被大力合拢。阿紫被她这气势唬怔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不能理解地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哼,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样一想就更加气不愤,扭身要上楼把场子找回来,可是楼梯上到一半,他又改了主意,转身下楼去了。
      林八琴倚着门在屋里呼呼喘粗气,耳朵却一刻没闲着,细细听着门外动静,她刚才吼那一番话全凭了匹夫之勇,这时候真正后怕,怕阿紫来找她麻烦,其实找她麻烦也无所谓,顶多揍她一顿,她最怕的是他一生气,会放手不管她的事。
      那她可真是死定了!
      然而心惊胆跳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并不见阿紫追上来,却接到楚依云的电话,说答应和狐蓝见面,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林八琴现在可不敢当楚依云与狐蓝的信使,自求多福还来不急呢,只敷衍地说,“BOSS,我暂时不能回家了,朋友叫我过来住几天,不然你去我家里找狐蓝好了,他一般情况下都在的!”。她挂断了电话,吐了口气,细听走廊里动静,不时有脚步声赶趟子一样过来过去,可是没有一个停在她的房门口,而且阿紫的脚步声有些特别,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她的耳朵能敏感的捕捉到那节奏的不同,一下就能分辩出是不是阿紫。
      阿紫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不追上来,她依旧不能放心,小心地把门开了一道缝,并不见阿紫。她吸气吐气,确定自己还算镇定自若,才走出房间,下了楼。这时候已是傍晚,夕阳无限好,有微微红的影子透过窗玻璃映在地板上,逼着店里的幽静,像是一方红泥印。
      她悄悄拣了张桌子坐下,想着要怎么与阿紫和好,正想得入神,突有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她满以为是阿紫,把微笑尽都摆在脸上,抬头对他一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想他再生她气,看到她这样讨好的笑,总不至于太与自己计较。
      不想坐在对面的人并不是阿紫,竟是海鬼,夕阳射进他眼睛里,像是烧起了一小撮火苗。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他却回她一笑:“一个人在这里不闷么?”不等林八琴回答,他便自作主张地叫了两杯咖啡,“不如陪我说说话。”
      林八琴吞了吞口水,心想阿紫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自己不要惹这个人,如果他看到自己与海鬼和和气气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还喝咖啡,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发心脏病。可是面对面,她当然更不敢得罪海鬼,海鬼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比聚财不知道如何,比阿紫那是一巴掌大约能拍死。
      不容她多想,侍者已把咖啡送了上来了,她索性就安心顺命了,端起来狠狠喝了一口:“我与海先生真是无话可说!”
      “怎么口气这么不好呢,你可是为了上气的事在生我的气?”海鬼笑得一脸和气。
      她哈地一笑,像是掩饰:“上次的事,上次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那么,你可有问楚依云我与她的关系?”
      “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似乎也与我没有关系!”
      他突把眉一挑,笑得有一丝媚态:“如此,我就放心了!”
      林八琴简直搞不懂他说的话,也不知道他放心什么,气哄哄地站起来要走人,不想才转身,对方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急什么,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不好么?”
      “海先生,咱们似乎不熟!”
      “不熟有什么关系,接触的多了,自然就熟了,我是个很简单的人!”他笑眯眯地看她,“你是不是有些怕我呀!”
      林八琴被说中了心事,身体僵了僵,却嘴硬着不承认:“笑话了,我怕你做什么,人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亏心事,更何况海先生也不是鬼呀!”
      海鬼笑纹更深了些:“是呀,我可比鬼可怕多了,所以你怕我!”
      林八琴被他这么说,倒不好不坐下了,只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怕他。海鬼很开心的样子:“你近来见过楚依云么,这小女子很有些意思呀!”
      林八琴摸不着头脑:“啊,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她近来新学了一个幻术,这个幻术呢,用来给普通人类用呢,那是很好用,可是她却用在我身上,你说好笑不好笑!”
      林八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想原来BOSS不要命的问聚财要药是为了海鬼,她是想要海鬼爱她,她原来竟是对海鬼一往情深,可是看海鬼的样子,分明知道她对他的心思,却并没有打算接受的意思。自己真替她有些难过了。
      见她不吱声,海鬼问:“你可知道他这幻术问谁学的呀?”
      她止不住一阵发抖:“这事我不知道!”
      “何必同我撒谎,我都知道了——其实若然我心情好,同楚依云提一提,想来她也会给你加薪升职,这倒是小事一桩。”
      林八琴心里一动,可是又不敢深信他的话,就算信了他的话,他现在对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现在对她放了饵,只等着她上钩,想来如果她求他在楚依云面前说好话,那么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看阿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随便求一点点事,就掏了两万块了。
      她埋了头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吃掉他撒的饵,心里挣扎得厉害,忽有人紧按住她的肩膀,阿紫的声音从头上压下来:“看你们聊得蛮愉快!”
      海鬼跟着站了起来,掸掸衣服:“不妨碍你们谈情说爱了,林小姐,你要是想好了,不妨来找我!”
      他说着翩然而去,阿紫气呼呼地坐到他才坐的那张椅子上:“你让我怎么说你,叫你不要招惹他不要招惹他,为什么你总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林八琴猛拍桌子掐断了他的话:“又不是我招惹他,是他招惹我好不好!”
      阿紫无谓地一摆手:“反正都是一样的,当初不是你先招惹人家么!你倒说说,你为什么对他有兴趣?”
      “话别说得这样难听行不行,什么有兴趣没兴趣!”她哼哼着喝一口咖啡镇镇神,“我开始,还以为他与我BOSS有不正当关系,你知道啦,谁不想升职加薪么,所以我来找他试试看……”
      “投机取巧!”
      “是投机取巧怎么样,人还不是都这样,都是想少走弯路不劳而获,更何况我也算不得不劳而获,我只是能力太特殊太没用一点儿!”
      阿紫沉吟一阵,又问:“那么,刚才他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愿意帮我在BOSS面前说好话喽!”
      “人家肯给你这样天大的好处,定是所图不小,你可小心了!”
      林八琴矮了身体,窝在椅子里叹气:“我也知道这个意思,我又不傻,我所以在这里犯愁!”
      “小人心机!”
      “你做什么又骂我,我哪里小人?”
      “你抱着天上掉馅饼的心思,这可不是典型的小人心里——”林八琴要争,阿紫一摆手,让她闭嘴,“那你说说,若然海鬼是个普通人,而且又是你BOSS的姘头,你会怎么做?”
      “什么姘头不姘头,说这样难听!”
      “你不要管他难听不难听,你就说你的打算好了!”
      林八琴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把咖啡杯推回桌上,咽了口唾沫:“我哪有什么打算啊,就打算送点小礼物啥的,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投其所好,让他帮我在BOSS面前美言么!”
      “你要是够伶俐,又哪里需要别人替你美言,我看你BOSS不是那样不眼明的人,你要是努力了,人家自然也看得到,能不给你加薪升职,明显你不努力,或者你努力了也是白瞎没效果,后者尤其的可悲,这证明你没能力!”
      林八琴听得身上热一阵冷一阵,末后拔身站了起来,气哼哼道:“我不和你说了,我回房去睡觉!”
      她转身才走了十几步,阿紫声音又冷幽幽地传进了耳朵:“你不去巴结巴结海鬼?”
      林八琴气得握紧了拳头:“我听您老的话,再不敢去招惹他啦!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啊,能不能不要老讽刺我!”
      阿紫却是再正经八百的表情没有:“我说真的,也许这次你真想逃出升天,还要靠他!”
      林八琴欻地扭过身看他,嘴唇有点儿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怕我保不了你,你也知道的,我虽修炼了一千多年,法力也有些,可到底有限的很,与大人与狐蓝比起来,人家是清辉浩月,我就是月光下的一只虫子,可是海鬼不一样,他有大法力,保你一定没有问题!”
      “可是无缘无故,人家怎么肯出手帮我!”她又折回来坐回椅里,“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我哪里有办法呀,你跟他可是比我熟啊,而且他都放了饵了,不就等你咬么,你咬他的饵,换个条件好了么!”
      “怎么,怎么换?”
      阿紫一副你真笨的表情,对她勾勾手指,叫她凑耳过去,小声说:“你就去找他说,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可是先要他帮你个忙好喽,其实是张空头支票么,你想啊,只要聚财大人与那狐蓝住在你家里头,那他们对你小命的威胁就是时时刻刻的,除非他们回到神界去,所以喽,在他们回神界以前,你就不用担心海鬼拿别的事来难为你!”
      林八琴皱着眉头思索一阵,却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妥:“人家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要接受这样吃亏不讨好的条件!”
      阿紫秘秘一笑,拍了拍她肩头:“你放心吧,正因为他不是傻子,才会接受这提议!”
      “这是为什么?”
      “总之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别的有什么要紧呀,他答应就万事大吉,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关系,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顶坏不就是现在这样子么!”
      林八琴想想也是,无论如何自己吃不了亏,然而到底不愿就这样子去找海鬼谈条件,总觉得缺点什么,大约就是觉得丢脸,对人家有所求,所之是丢脸的。阿紫不耐烦,伸出尖尖食指,让她看着。她就看他指食上缓缓探出碧绿色光的触手,一条一条一条……竟有几十条之多,它们彼此交缬扭缠最后拧成了一个光的气泡,慢慢脱离了阿紫的指尖飘上半空,阿紫忽伸指朝它一擢,啵地一声,它立时四分五裂,泼溅了林八琴一脸,冷冰冰像是水,她抬手抹了一把,看掌心里分明就是亮晶晶的水光。阿紫道:“你想想看,你现在就如这水泡一样,人家一擢,你就破啦,你想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你说的是,脸可以不要,命不能不要!”林八琴被他讲得热血奔腾,猛然站起来便要去找海鬼,走到半路上却又心虚胆怯,腿脚发软,想,谈判若然不成,海鬼要是恼了,会不会对她动手,答案是肯定的,他会的。在他们这些非人类的脑袋里,没什么妇孺儿童的分别,整个人类在他们来说太不值一提了,太不当回事了,这就像人类碾死蚂蚁,总也没什么同情心,也不会感到内疚,也不会去分它们是公是母,是老是幼。总之就是,他们一不高兴起来,会痛快地把她打成粉尘,一点儿不会有心里障碍。
      可是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她深吸口气,径直走到吧台边,看着摆出一张冷脸的海鬼:“咱们,咱们谈谈吧!”
      他挑了挑眉头:“谈什么?”
      她说不出来要谈什么,至少在客人陆续进来的这个时候,当着这些人,她说不出来,只说:“总之,咱们谈谈吧,去楼上!”
      坐在吧台边的几个艳装女子明显脸色不善,穿了红短裙的女子脸尤其阴沉的厉害。她吸了口烟,朝林八琴脸上喷来,在林八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尖声说:“瞧你一点姿色也没有,凭什么要额外服务!”说着把白腻的胳膊往海鬼脖子上一搭,红唇贴着他的颊,“你说是不是,你不要陪她上去吧,还是陪我!”
      海鬼厌恶地推开了她的胳膊:“我顶讨厌人家跟我挨肩擦背!”
      “是是是……”海鬼虽这般削她面子,女子却一点儿不生气,反而笑起来,点点他的鼻尖,“我就喜欢你这不近人情!”
      林八琴看他们这肉麻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低了头呲牙作怪相,海鬼像是察觉了,突然走出吧台,恶狠狠揽住了她的腰:“我今天就想给她额外的特殊服务!”
      几个女人气得大眼瞪小眼,林八琴看她们那种像冲气青蛙的样子,想笑,到底忍住,想解释说自己只是和海鬼谈谈,是谈正经事,没有别的意思。海鬼却不肯给她这种机会,放在她腰间的手微一使力,她便觉得身体软成了糖,软成了布料,开不得口,亦动弹不得分毫,只能任由对方拖拽着自己上了楼。
      待进了房间,海鬼把她推进沙里发,她才觉得手脚的力气又回来了,喉咙也得了自由,忙坐正了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让她们误会了不好,她们不都是你的客人么,万一再不来了都是我的错了!”
      “不来才好!”他很无所谓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掏了烟出来,刚要放进嘴里,看到正襟危坐的林八琴,稍一迟疑便把烟递给她,“来一支?”
      她忙摇手:“我不会吸,你请自便!”
      他便急不可待地把烟塞进唇间,点燃了吞云吐雾,隔着烟雾眉目欣然地看着往林八琴:“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我是想问海先生,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的?”
      他听得嘿然一笑:“你倒是蛮有意思,你是要和我讲条件了,我让你为我办事么,你定然也要让我为你办件事了,是不是?”
      林八琴尴尬地嗯嗯几声,挺了挺背说:“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那你先说说看你的条件好了,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其实,就是,我希望,你能保护我!”林八琴揉搓双手,手足无措,“你不是知道聚财么,我近来在躲他,如果你能保护我,我愿意,愿意帮你办任何事!”
      “哎——”海鬼扬着眉头长长叫了一声,“原来你来此便是为了躲他,他要把你怎么样?”
      “他,他对我一直很好奇,看那意思,似乎是想要把我解剖!”她无不夸张,虽然并不是真的要把她解剖,可是那种挖骨刮髓的痛楚,比活体解剖还来的厉害千万倍。所以这谣言也就造得心安理得了。
      海鬼听得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把她看个仔细,那目光像是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剥了去,沾在皮肤上使人有烧灼的痛感。林八琴吓得抱紧了身体:“你,你看我干嘛?”
      他才悻悻收回目光,嘴里那根烟已吸得只剩了半个指甲长的一截,就随手碾灭了,又拿了一根塞进嘴里点燃:“你身体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不然他不会这样!”
      林八琴听得心脏一跳,暗想这海鬼果然也是一只精明的老妖精,脸上却只是讪笑,说:“没有,没有,他就是发神经!”
      海鬼嗤了一声:“你知道吧,其实我和摩诘的关系,就是你嘴里面的聚财,我和他的关系,说得简单明白一点么,就是同事,我们同为一个老板效力,你明白么?”
      林八琴听得一震,她虽然隐约觉得海鬼的法力不像单纯的修炼有成的修真,他太过于强大,可是现在实实在在的听到这个结果——他果然不是人,而是和聚财一样的神,不是不震憾的。好半天她才能回过神来,强扯出一个笑:“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他下来的目的么?”
      林八琴看他倏然间变得很有侵略性的眼神,心脏不由纠了一下,就觉得有冷气透脚心而上,刹那流窜遍了全身,小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她拿手紧紧抓住衣领,才觉得好过一些,对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海鬼不耐地一拢眉头:“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算是知道一点点!”她咽一口唾沫,“我听他讲,他下来,是奉上命为了找一位女神人!”她当然不敢把知道的全说出来,老话不是说的么: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更何况对面这一位,还不算是“人”!
      海鬼吐出一口烟在她脸上,呛得她猛咳起来,他却视而不见,顾自说:“就是这个意思,他不能无缘无故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而且打一开始,他下界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里头,找到你,缠着你,这一切皆是有因由的,难不成……”他伸了一根手指头,轻轻敲了敲茶几,“难不成,你与那位女神人有什么隐密的关系,或者,你的身体里,藏了关于那位女神人的什么秘密?”
      林八琴实在想不到他竟是一语中的,与真相相去不远。她虽然也不知道那位诛姬女神与自己到底有什么狗屁关系,可的的确确,她的魂魄里有那女神的一朵南明离火。
      苦恼啊!
      这事情是万不能对海鬼说的,关于她身体的秘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还没有傻到四处去宣扬的地步!
      见她不语,海鬼突然倾过身来看她,脸近到不能再近,吓得她猛然一缩脖子:“做,做什么?”
      “我每次瞧见你,你总是这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好像别人都一直欺负你似的,只是奇怪而已!”
      她汗啊,心想面对着你人们这一群非人类,自己如何能够不惧怕呀!只得结结巴巴说:“你们都是有大法力的神仙人物儿,我一个小小人类,在你们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怎么会不怕。”
      海鬼缩回身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尔后点点头:“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神威吧!”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一点儿不为这话脸红。
      林八琴神情有些讪讪,看他把身体往后倒,双脚交叠着放在了茶几上,对她笑容亲切,说:“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说说,你与那位女神人,有什么关系?”
      林八琴从鼻子里面轻哼了声,那样轻,本以为他不会听见,不想对方耳目灵敏,对空气里的任何波动都不会错过,就算一只小飞虫飞过去他也会听到那振翅的声音,更别说她这一声哼了。他目光忽然转厉,林八琴也感觉到了,忙正襟危坐,一副坦荡的姿态:“那么,海先生又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
      刚才那一瞬间的厉色跟着就冰消瓦解在海鬼如春风一般的笑容里,他道:“其实我只想你帮我做很小很简单的一件事——上头嫌摩诘效率太低,让我来接手负责此事,可是摩诘这个人么,一向不大好驱策的,而且与上边那位又是那样的关系,当然这关系你就无需知道了,就是那句话啦,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夺虎符就难啦,所以我要你去帮我到他那里把那玫‘虎符’给偷来!”
      林八琴险些不能呼吸,这样高难度的任务,他怎么竟敢大言不惭的说成是小事一桩呢,真是无耻至极啊,可是她却悲哀的发现,她不得不敷衍他,就算不能答应,却也不能拒绝:“虎符,那,那什么东西啊,我从来没见过,这让我怎么偷!”
      “怎么没见过啊,我说的‘虎符’的意思,只是说它是一个找那女神的关键物件儿,并不是说真的将军虎符,那是一玫内丹,就是那位女神的,你果然没见过么?”
      林八琴就觉得全身的水份都在向一个地方集中,下坠,她忙站起来说自己要去方便一下,海鬼轻轻一弹手指,“叮”的一响,有如金石之声,她突然就觉得身体里面仿佛被注满了水泥,有了万万斤的重量,竟是一步也不能挪动了。海鬼依旧笑得使人如沐春风,林八琴现在真真正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了,这成语用得真好啊,老祖宗都有大智慧啊!
      “林小姐急什么,咱们的事就快谈完了,你到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这不就一句话的事么!”
      “我,我,我,我……”除了这个“我”字,她觉得自己已吐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来了。
      海鬼笑着搁下了狠话:“先说好呀,如果你不答应呢,那么,你的小命,我也就不能担保了,只好亲手把你送回摩诘手里去喽,也许这时候他正因为找不到你而着急上火呢,你说是不是?”
      林八琴想不到他这样卑鄙无耻,尽往她的软肋上下刀子,阿紫先前还说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己闷头闷脑躲在这里,虽然不能逃出升天,然而躲得一时算一时。可是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她要是不答应,立时就会被这无耻的神人送回聚财那里去。
      这尊神,果然是招惹不得的,她恨自己先前没听阿紫的话,更恨自己后来又听了阿紫的话!
      海鬼轻轻松松高高兴兴地从夹烟的指缝里瞄她:“这样吧,我看你一时半会也不能做这个决定,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这里正好打烊,咱们再慢慢聊好了!”
      他话一说完,林八琴沉重的身体猛然间就是一轻,又恢复了自主能力,她再一次得到身体的控制权,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再不敢在这房间多停留一分钟,拔腿就往外跑,要去找阿紫商量对策。哪里想到门竟然拉不开,像是被502给粘住了一般,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急得面红耳赤的,扭脸质问:“不是说给我五个小时么?”
      海鬼耸了耸肩:“自然,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可是我却不能相信你。你就呆在这个房间里好好考虑五个小时,我保证没人会来打扰你,那我就先下去了!”
      “那怎么行!”林八琴反身扑过去想要拉住他,然而不等她的手碰触到他的一片衣角,对方身体已如烟化开,自窗子飞出去了,无影无形。林八琴有暴跳的冲动,恨自己鸡肋的能力,连自卫都做不到,更别说攻击了,如果自己是百变金刚,一定变成挖掘机,把这该死的房间挖地三尸,又怎么会逃不掉!
      可恨,可恨,可恨……
      她尽管拿脚去踢门,那样巨大刺耳的声响,竟然没人理会,像是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可偏偏又从门外传进来一阵阵醉生梦死的音乐与买欢客的欢声笑语声。
      她直踢得脚疼,也没有什么结果,索性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倚门闭目待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又像只是一个瞬间,窗子忽地一响。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有理会,然而隔了两分钟,窗子又响了一下,再过两分钟,再响一下,她知道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了,忙睁开眼睛去看。
      分明是没有月光又照不到灯光黑漆漆的夜晚,这时候却突然大放光明,那光明的正中,是如同大转轮明王般无边肃穆美丽一尊神,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喊“聚财”,这名字在身体里九曲回肠,可是吐出来的却只是一口气,没有任何的声音。
      聚财一身黑衣,衬得脸白得像是透明,那样美得悍然凛冽罪不可赦,她虽然怕得要死,却止不住被他吸引,目光像犯了毒瘾,只能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他倏尔一笑,她竟意乱情迷起来,虽然明知道危险危险危险……可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爬了过去,她心里嘶喊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可是他与她的距离正在缩短,五米,三米,一米,半米……他突探出如幽昙素白美丽的五指,那指尖的空气跟着起了如水的縠纹,凭空生出来一股大吸力,她的身体蓦地腾空而起飞去了他的手里,他那冰冷没一丝人气的手指,温柔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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