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回忆·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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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满树的季节，空气总带着湿冷，很适合让过分调皮的孩子冷静下来。风是带着香的，从桃树顶滑过人脸，再回到湿润的泥土上留恋不去。
“砚儿，怎么陪着他胡闹？”拐角处，衣冠整齐，年少已有优雅气度的女孩缓缓踱步而来，温煦的笑容和春风正合适。
泥潭边，五官相似的两人停下了动作，看到女孩都是眼睛一亮。不同的，是更年幼的那个会露出大大的笑容，跑上前去要抱。
“呀，墨儿怎么弄得这么脏？”女孩嗤嗤得笑，干净的衣角沾了泥巴倒也不介意，向两人眨了眨眼，道“就玩一个下午哦！”
“好啦！姐姐你这种时候就不要扫兴了嘛！”肉肉的脸做起鬼脸来谁都要笑。
“......”五官相似，从小就清瘦的某人不爱笑，走到女孩身边，指了指她头上的发冠。
“砚儿不玩吗？”女孩看向他，微微一笑，月牙般的眼睛很漂亮“我会小心不弄乱的”
“不了”他拿出一条锦绳，将女孩略长的发向上挽起，虽说丑了些，女孩的动作也可以再放开些了。
“还是这么周到。砚儿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
啪！
姜季峰猛地睁开眼，拂去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喘着气看向门口。光线很暗，只有一柄长烛摇摇晃晃，是昨夜碰巧未熄的。
他起身，刚着上一身里衣，门口就来了人。
“我就知道她撑不过昨晚，幸好阴亵不介意多几个客人。”来得悄无声息，离得近了也只有指尖薄瓷中血液流动的声响。他名旭，姓卫。
“卫公子特意过来，可有吩咐？”姜季峰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他。男人衣冠不整，内收的衣领处坦白地露着痕迹，而乱发也随意地垂着。细长的琥珀色眼睛，似笑非笑得就像蛰伏的猫。
“简单地说，没有。”听到不合心意的回答，卫旭晃了晃薄瓷碗，血腥气几乎瞬间就充盈了整间房间，“我就是来问问，她的血呢？”
“她？姜某不懂”姜季峰面色如常，反倒是随着腥气扩散，卫旭的眼睛愈发猩红起来。
“少装糊涂。阴恚的血！在哪里！”卫旭狠狠地吸了口气，一口将碗中的液体饮尽。不给姜季峰反应的机会，几乎是瞬间，将他按在了墙上。右手，径直地嵌进了石墙。
“二楼的建筑可不是我负责”姜季峰目光扫过，淡淡地开口。
“呵呵”卫旭面目扭曲，唇边还留着血，冷冷地道“是不是你偷喝了！是不是！”
姜季峰瞥了眼他，轻巧地拨开他的手臂，走到边上，“她死于阳光，滴血不剩”
“你在说谎”卫旭仍盯着他，好像在等撕开他谎言的瞬间，就可以再瞬间撕开他的心脏。
“怎么会。倒是千年前的狐狸，现在看起来，已经变成见不得人的蝙蝠了”姜季峰并不害怕，再穿上最后的外衫，就要下楼。
“呵呵。别忘了，除了那个无情无义的桀，这里可是只有我最有人性。恭喜，你们的血脉终于要结束诅咒了。说起来，你们好像也是皇室？”卫旭笑了，他身上有天生的贵气，只要不疯狂，就有让人跪拜的气场。
“......桃易居早就没有人类了”姜季峰头也不回地下楼，不管是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波澜。
“嘴硬的年轻人”卫旭冷笑了一声，“替我向最后一位可爱的孩子问好”
“......”
夜晚如期而至，天无星斗，地无光。明明山脚是灯火通明，只衬得这荒凉可笑。
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一位位客人被带进去，烛火升起，姜季峰一动不动地守在那，看着天地一色的黑暗。
终于，人来了。
来人一袭黑衣，举止优雅，稳稳地落在立木上，俯视着他。
“这般看，我竟比你大些”琴墨带着优雅的笑意，亲切又毫无温度。
姜季峰仰头，伸出手。
“无妨，我已经会飞了”琴墨缓缓地生出一堆肉翼，缓缓地落到他的边上，弯下腰，行了礼节。
“除此见面，今天起，我是新的阴恚”琴墨眨了眨眼，还在微笑“第一天，需要待客吗？”
姜季峰皱了皱眉，轻声道“如果你觉得需要，那便可以”
“唔，房间呢？”琴墨的眼睛红了一瞬，恢复如常，开口道。
“名‘阴恚’”姜季峰说完，看他错身而过，还是没想出其他的言语来停下他的脚步。
可是刚迈上石阶，危险的风声响起，姜季峰下意识抬手，就发现自己正牢牢地锢住了琴墨的脖颈。现在的琴墨，满眼猩红，好像不知危险地从喉咙中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
边上的房门开了些，卫旭丢出一句话：
“在期待哦，他的血。当然，你的也很不错”
姜季峰皱了皱眉，琴墨的长指甲竟划过他的脸，血液几乎在瞬间就淌了下来。
“琴墨！”姜季峰低吼一声，不能破坏二楼的墙体，就只能按住琴墨，将他牢牢禁锢住，甚至不能让他发出一声异声。
古律的琴音响起来了，温柔缠绵的音乐，与现在的局面真是令人讽刺。正当姜季峰准备用些强制手段时，窗口的帘子再次飞舞了起来，进来的男人又是统一化的假面。
“嘿，能放开他吗？我想今天他是我的”男人开口道。
姜季峰垂眸，手上一松，琴墨就瞬间蹿到了男人身旁，不给后悔的机会，一口咬上了男人的脖颈。猩红的血液又是会溢出来，但是都被舔吞得干干净净。
“......房间在那”姜季峰僵硬地开口，转过身，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有他的工作了。
身后无声无息，但月影里已经只留他一人。
姜季峰下楼，古律抬头，一如往常。
“不必继续”无人听闻的琴音.......姜季峰坐在古律的身边，仰头，记忆里，还是能见到霞黎向下沉醉的表情。
古律看他，不继续演奏，想了想，僵硬地开口道“午时，自作主张，留了个琵琶下来”
“琵琶？”姜季峰微微一愣，古律今天，似乎是处理了霞黎留的旧物。以往一般不会有旧物留下，那些旧物，大多是安陌璇带来的吧。
“嗯，不知为何，以前好像偶尔能从二楼依稀听到琵琶声，也许是她弹的吧”古律暗恼自己不会说话。他也许正在为那个女人伤神，自己竟这般多嘴。
“是吗......”姜季峰看着古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庆幸。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明天我又要下山去采买”古律皱着眉，想了很多，可越想，脑子越空。
“花糕，你可会做？”姜季峰沉吟了许久，道。
“诶？”古律一愣，忙点头“好，什么花？蓝铃不适合做糕，所以......”
“桃花就好，我记得桃花糕很好”姜季峰唇角微弯，脸上的棱角柔和，映着暖竹，好像也发着光。
记忆里，某个女孩背着手仰头看满树桃花，盈盈地笑“如果人能转世，还是做一棵桃树好。花瓣做成花糕给墨儿吃，桃花开给砚儿看，树荫留给你们一起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回忆·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