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配男友》季浅裳

8、08 山雨欲来

　　云路咳嗽了一声：“你都多大了？不嫌丢人。”
　　夏锡信附和道：“就因为挑食才长不高。”
　　夏茗非被饭噎了：“我净身高178！我不矮！”
　　“你看看亲戚家哪家孩子不比你高，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惜了我和你爸的良好基因。”
　　云路此言非虚，她身高166cm，在她们那个年代算得上高挑了，而夏锡信180cm，比夏茗非还高两公分。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嫌我吃得多，一直怼我，想让我心情不好少吃点是吧。”夏茗非内心毫无波澜：“不可能的！”
　　云路微笑着看向秋砚空：“你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没有。”秋砚空稍稍思考一下补充道：“我186公分。”
　　云路和夏锡信看着夏茗非吃瘪的表情开心的笑出了声。
　　夏茗非怀疑自己真的是从垃圾堆上捡的。
　　少说多吃才是硬道理。这饭桌上的人，他一个也辩不过。
　　“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后天我开车接你去机场。”
　　吃完晚饭，云路端出了放在冰箱的果盘，大家坐在客厅沙发上吃了点水果。夏锡信给秋砚空递了串葡萄，叮嘱道：“护照身份证和机票都装好，材料那边准备了不用带。”
　　“嗯。”秋砚空认真听着。
　　夏茗非坐在秋砚空旁边啃瓜：“出差？”
　　“嗯，去美国学术交流一周。”
　　夏锡信对秋砚空满意极了：“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多听多想，对你以后都有帮助。”
　　夏茗非看着师徒两人这严肃劲儿，有点羡慕有点向往。
　　然后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事业，想起了那羞耻度爆表的剧本。
　　“唉。”
　　“怎么了？”秋砚空登时就注意到了。
　　“没什么！”夏茗非把“床戏”两个字咽回肚子：“我过两天也要回去了。”
　　“你爸出差你就走，不乐意看到我还是怎么的？”云路不满。
　　“哪敢，这次回来忘了把剧本带来，我要回去看剧本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夏茗非“嘿嘿”笑了两声。
　　“我最近就接了一部戏，拍完了就回来陪你。”
　　“没人找你拍了？”云路问道。
　　“……我才刚拿了影帝，风华正茂好吗？！”夏茗非无语：“吴导新戏，准备冲奖的，前期准备时间长，接不了别的。”
　　“哦，那还行。”云路二十年前就从芭蕾舞团转去了话剧团，虽不是做话剧演员，但也是半个圈内人，和吴导有过交集。
　　夏茗非最开始能接触到演艺行业，也是因为云路在话剧团上班的关系。当时剧团一个话剧导演转去拍电影，找不到合适的童星饰演男主角小时候，正好那几天夏锡信出差没人看孩子，云路带着夏茗非上班就被导演相中了。夏茗非那时候才六七岁，听说能上电视兴奋的不得了，云路也觉得这种经历难得，和夏锡信商量商量，就让夏茗非进组了。
　　“我记得这吴导，好像还是老张头徒弟吧？”云路向夏锡信确认，“是不是啊？”
　　“有点印象。”夏锡信说：“上次来住院好像听他说过。”
　　“你们说张伯啊？”夏茗非有些吃惊：“完全没听说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当初也是多亏了老张能看上了你，不让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
　　夏茗非已经被怼的麻木了：“我们说点别的吧，秋砚空同学估计都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们不能变相排挤他。”
　　秋砚空默默剥着葡萄皮，“是那部《少时天子》么？”
　　“你居然知道？”夏茗非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快二十年的老片子了，我好多粉丝都不知道。”
　　“我妈是张导粉丝，所以他的电影我都看过。”秋砚空抽了张纸递给夏茗非：“你小时候和现在很像。”
　　夏茗非接过纸巾吐籽儿：“我不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我粉丝？”
　　云路拆台：“你有什么好粉的，就骗骗年幼无知的小姑娘。上次我和你爸去看你演的那部警匪电影，出来后听到一群小姑娘说你是本色出演，平时就和里面演的那个警察一样不苟言笑、克己严谨，我和你爸脸都红了，你自己说说你是那种人吗？”
　　“我不是啊！”夏茗非申辩：“公司硬给立的人设，我也没特意去演，不知道怎么就有人信了。”
　　前几年韩流风靡大陆市场，娱乐圈引进了“人设”营销模式，不少娱乐公司都尝到了甜头。夏茗非所属的嘉源娱乐就是在此期间推出了几个很有市场的小鲜肉。商人总是唯利是图，高层们赚到了钱自然认为这模式好，连元老级的夏茗非也不放过。
　　夏茗非自封帝以来一直混电影圈走高端路线，鲜少出演电视剧，按理来说踏踏实实演戏就够了，没必要学流量小生卖人设。然而经济公司的举措似乎是在暗示，夏茗非该从艺术的神坛上下来接接地气，卖人设带流量赚大钱了。
　　说到底还是大势所趋。
　　“而且粉我的主要是看脸和演技。”夏茗非不乐意了：“难道我就不配给人喜欢啊！”
　　“我就逗逗你，怎么还较真了。”云路看出他不高兴了。
　　夏茗非越想越难受：“你都损我一晚上了，一句夸奖都没有。”
　　“娇气。”云路看他那样子分分钟要红眼，也意识到自己是有点过分，忙拽着夏锡信溜了：“我和你爸散步去了，你们自己玩。”
　　“气死我了。”
　　秋砚空看着他：“师娘怕你骄傲才故意打击你。”
　　夏茗非深吸口气：“虽然知道她不是真那么想的，但听到还是受不了。”
　　“是有些过分。”
　　“你也觉得？”夏茗非舒服多了：“不过我确实受不了委屈，我刚刚差点痛哭流涕，你信么？”
　　“是因为害怕吗？”
　　夏茗非惊讶的看着他。
　　“想要喜欢上你，太容易了。”
　　秋砚空垂眸低语：“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你值得被喜欢。”
　　夏茗非被这近乎告白的话弄得耳根发红：“额……”
　　“能给我签个名吗？”
　　“…啊？”

　　秋砚空要赶八点钟的班车回家，茗非正想下去溜达溜达消消食，便自告奋勇的送秋砚空上车。晚上天黑了，医院里又没什么人，夏茗非大大方方的顶着张极具辨识度的俊脸和秋砚空下楼了。
　　“咱们这算是认识了吧？”
　　“当然。”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秋砚空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夏茗非有些紧张：“你都加我微信了！”
　　“你叫我什么？”
　　“什么？秋医生啊。”
　　秋砚空重新迈开步子：“所以我们大概，还不是朋友。”
　　夏茗非一介宅男，根本不懂秋砚空的意思，只知道自己似乎是被拒绝了。
　　夏茗非也不跟着走了，站在原地低头看影子。
　　秋砚空背对着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折回来：“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叫我的名字。”
　　“我好久没主动交朋友了，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夏茗非还有点缓不过劲，拧着眉抬头看他：“反正你别勉强。”
　　秋砚空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夏茗非乱糟糟的脑袋：“不勉强，我很喜欢你。”
　　“真的？”
　　“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夏茗非秒变脸：“你肯定是我粉丝！”
　　“……”明白某影帝是在演戏的秋砚空叹了口气：“你开心就好。”
　　“就到这了。”
　　秋砚空指了指广场上的大巴：“你回去注意安全。”
　　“Ok！”夏茗非清了清嗓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秋少侠，我们后会有期。”
　　演员和医生，还在两个城市，再见不知又要过多久。
　　秋砚空敛下眼中深沉的情绪，不露声色地对夏茗非弯了弯嘴角：“再见。”
　　来日方长，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夏锡信出差的第二天，夏茗非就回去了。本来只通知了助理小秦去高铁站接人，没想到钟筠纯却坐在副驾驶座上。
　　“纯哥，您老怎么亲自来接我啊，受宠若惊！”
　　“我要离开嘉源了，就这个月末，你怎么想的。”
　　“这么快？”夏茗非不假思索：“肯定是继续抱着您老大腿啊，这事儿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人总是会变的。”钟筠纯意有所指：“跟着我，你的处境也许会和现在大不相同。”
　　“只要还有戏拍，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希望如此吧。”
　　“原来不是计划等明年临珂的合约到期再拆伙的么，现在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情况？”
　　“呵。”钟筠纯冷笑：“现在的公司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司了，再过一个月，和我们也再无瓜葛，这些事情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的时间不应该被这些事浪费掉。”
　　“哈…”夏茗非没再追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演艺圈向来是一人知晓天下知，最迟一个月就算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林若霏身后有背景，现在这个时候，我顾不上找她麻烦。”钟筠纯转过话头：“等到下个月，我会替你报仇。”
　　“算了吧。”夏茗非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怎样，她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这次就不追究了吧。”
　　“没怎么样？”钟筠纯想不通这么多年了夏茗非的思想为何还能如此单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们大多时候只看结果不论过程。现在在微博输入你‘夏茗非’的大名，关联的第一和第二分别是‘出柜’和‘同性恋’，你觉得，还要怎样？”
　　“…真的哦。”夏茗非飞速的实验了下：“完了，我妈没事就喜欢在微博搜我名字。”
　　钟筠纯揉了揉太阳穴：“废话不多说，这几天你在家好好看剧本，不许刷微博。”
　　“为什么？”
　　“因为你要被黑了。”钟筠纯言简意赅：“因为你选择和我站在一个阵营。”
　　“要改变主意吗？”
　　“如果真的毫不念及旧情，这种垃圾公司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夏茗非慷慨陈词：“大不了回老家演话剧，饿不死我。”
　　钟筠纯终于笑了：“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挨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