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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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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再去太守府走的依然是偏门,元恂厚颜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倒是识相。
“阿福……”他突然唤我一声,疑惑问道:“你脖子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他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会儿再想起来依然恨的牙痒痒,气道:“昨天在太守府里差点被崔翎掐死!”
“崔翎?”元恂讶然:“在太守府?”
我闻言,一腔莫名的怒火顿时被他挑起。回身瞪住这人,讥笑道:“是啊,所以说别以为我要你一万两黄金是漫天要价了……”
元恂蹙眉,也沉了脸:“景姑娘何故如此,我既已允诺了万两黄金作为酬谢,自是认为应你所得。你若不想我提及崔翎,我不说便是!”
他说罢甩袖越过我,想来是气的狠了。
我怔愣半晌,一时也不能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方才听他竟不问我伤势如何只顾及崔翎在哪,心口憋闷的感觉让人委屈的直落泪。可究竟又委屈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明了。
收人钱财为人免灾,这不过是一场稀疏平常的买卖。我便是因此丢了性命,也实在不该怨恨元恂。
我摇摇头杵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头脑终于清晰了又暗骂自己一句矫情。
太守府的偏门处,竟是王如茵亲自迎出来。她兜头披着绣折枝梅的红斗篷,极纤细的一抹身影站在阴影里。
待我走近一些,不由大惊。她今日的气色更差,煞白容颜上浮起一层沉沉的死灰色。
见我望过来,王如茵勉强一笑:“本不该如此形容见客的,让景姑娘笑话了。”
昨日她话语间还多闻咳嗽声,今日竟瞧着好了许多。可明眼人一看便知,王如茵这是大限将至的兆头。
垂眸躲开她的目光,我摇摇头直言无碍。王如茵又是轻笑一声,道了句:“劳烦景姑娘了……”
元恂自我身后跟进来,王如茵见了也只是朝他含笑点点头,并未多言什么。可正是因她什么都不说,气氛才更尴尬呀。
我干咳两声佯装去看周围的景致,这一看顿时察出许多的不同来。今日的太守府相较昨日而言,实在是太安静也太干净了。
风声簌簌吹过枯枝乱叶,偶有觅食鸟雀啾鸣,可独独少了吟诵经文和木鱼声音。再观整个庭院,本是四处可见的黄纸朱砂的镇鬼符竟也消失殆尽。
我蹙蹙眉,偷偷拽住元恂的衣袖。他的身形跟着一僵,目露不解的望过来。
昨日只有我一人来过这里,元恂自是不知内中情形。
我无奈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古怪……”
元恂微愣,长眸顿时一眯敛下目中沉浮的涌动。我正望着他,不妨手指被一只大掌反手握住,惊的瞪大了眼。
“无妨,有我在呢……”元恂倾身凑过来,柔声安慰我:“阿福不要怕!”
他身后,疏疏朗朗的高树枝桠被远空映的黑白分明,像一副拓拔的水墨丹青画。我突然听见心口扑通一声跳,似裂开了一道细缝。
“景姑娘?”王如茵自不远处唤我一声,询问道:“今日便在这里如何?”
我豁然回过神,见她正笑意沉沉的看着我,不由脸颊滚烫。
却说这里并非王如茵的闺房,竟是一处废弃许久的后园。枯枝乱叶被风雪这么一吹,年久失修的窗门都跟着吱呀晃荡。
郑彤娘正是在这一片废墟中缓缓走来,满头青丝一身素缟。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因为气的头疼。
“咱们是去看崔翎的心结地,不是要吓死他!”我抚着额头直叹气,突然想到了元恂忙回身去看。
“郑氏?”元恂可比我想的胆子大,乍然见到郑彤娘的魂魄,竟还能讥笑一声。
“殿下!”郑彤娘哽咽一声,走过来俯身行礼,我忙侧身躲开了。
见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究只化作了一缕苦笑:“是彤娘负了殿下……”
元恂负手站在她身前,颀长的身姿挺的笔直。他不曾唤她起身,将一双深沉的目光落在郑彤娘的面容上,良久才漠然问道:“崔翎呢?”
好歹是夫妻一场,他竟这般无情。郑彤娘闻言的身影一晃,本就魂魄不固的灵体此时险些被风吹散了。
我忍不住翘了唇角。
忽有漫天风雪来势汹汹,入目皆是一片莹白的雪粒子,落在身上生疼。
我抬袖遮面,待耳边风声渐轻才敢睁开眼,只见身前的郑彤娘已上身王如茵,此刻正殷殷望着园口的身影。
“他来了……”郑彤娘幽怨的眸光一闪,立刻换了一副温柔面孔,唤道:“翎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