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冥记》寐从容

22、第 22 章

　　“不吃吗，那就可惜了……”他轻叹一句，语调微地落寞。
　　我哼一声，瞪他:“你之前去哪了？”
　　“喏，我看街头卖的糖葫芦不错，替你去买来一串……”他笑的眉眼温和，又问一遍:“你真不要尝尝么？”
　　“少来这套，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才不稀罕呢……你！”
　　正说时我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元恂“咔擦”一声咬下半颗糖霜的红山楂，竟还十分享受的眯起眼赞道:“唔，好甜！”
　　“我才不喜欢吃甜的！”我气道，甩袖自他眼前走过去。
　　元恂紧跟我身旁，笑眯眯的:“你不喜欢吃甜的啊，那这一串刚好酸甜软糯，去过核的吃起来还不费劲儿。”
　　我将眼风扫过去，见他正把负在背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一串更彤彤的糖葫芦跃然眼前，糖衣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我偷偷咽下口水，哼了声:“你怎么知道这一串酸甜软糯，你又没吃过！”
　　“我就是知道呀！”元恂说着竟将裹了糖衣的山楂凑近我唇边，讨好道:“不信你尝尝。”
　　我还真不信，就尝了尝。
　　“唔，好吃！”我眯眼笑起来，齿间软糯的山楂甜中略酸，糖衣脆甜入口即化。这一日郁闷的心情终于烟消云散了。
　　元恂睨着我满脸享受的模样，也忍不住微笑道:“我说的果然不错吧？”
　　我唔一声，咔嚓咬下一块儿糖衣。
　　过晌的河阳城已是银装素裹，青石板的大街上被洒下了细细的盐粒子，再被车马行人踩一踩，沾上鞋帮的泥水就甩不掉了。
　　元恂十分无奈，看一眼自己的长靴，摇头轻叹道:“元氏先祖是草原上的鲜卑族人，衣着鞋物也多讲究轻便实用……”
　　我不知他为何说起这茬，就抬眉觑他一眼，想了想又问:“你想说我们汉人的衣裳鞋子不实用吗？”
　　他闻言一愣，脸色很不好看。半晌方自嘲一笑，说道:“罢了，总不过是我庸人自扰！”
　　他这人话说一半又自圆其说，神神叨叨不知想些什么。我懒得理他，兀自舔着糖葫芦上的糖衣。
　　只等一串糖葫芦吃完了，我才蓦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我今晚睡哪呢？”
　　打尖住店需得银两，我摸上袖口沉甸甸的银子十分不舍。
　　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所以它约是我的命啊，既是我的命又怎能随意抛去呢。我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于是，目光在元恂颀长的身姿上转了一圈。我尽量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温声唤他:“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崔翎的过往水镜吗？”
　　他闻言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被我忽视后就挑眉一笑:“景姑娘，你这是准备开价了吗？”
　　我咳一声，说他:“我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就算你说过任我出价，我也决不会诓你。一万两，不能再少了！”
　　“一万两……”元恂唔一声，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我趁势追上，另外加了句:“黄金！”
　　“一万两黄金？”元恂挑眉望过来，哼道:“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我还不晓得崔翎的过往水镜中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呢！”
　　谈生意无非就是这样，于是我又拣了自己的优势一一讲给他听:“莫说北魏，就是放眼整个山川大陆，得此技能者独我一家。况且你我遇见实属缘分，缘分便不该讨价还价……”
　　元恂笑一笑:“既是缘分，那姑娘缘何还要收我一万两黄金？”
　　我呵呵两声干笑，“那是因为公子你的缘分呀，没了金银就显不出来嘛……”
　　他突然朗声大笑，吓我一跳。
　　待他敛住声，眉角眼梢还荡着一层暖暖春意，忍笑说道:“景姑娘十分有趣，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喽！”
　　他竟然如此上道，我也十分开怀。跳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夸道:“好，我就喜欢和爽快人做生意。”
　　踮脚扶住元恂的肩膀，我压低声音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作为酬谢，买一送一。我许你明日去崔翎的心结地，如何啊？”
　　元恂侧脸的弧度清晰，下颌线微转过来，温热的气息直接吹近我的额角。他嗯一声，又问:“景姑娘是不是还有旁的要求没说？”
　　我哎一声，顺势答道:“算不上要求，出外诊得管食宿是我们这一行的老规矩啦……”
　　他的嘴角一抽:“挑食吗？”
　　我使劲摇头，“不挑不挑，管饱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