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我生活在一个没有春天的城市。这座没有春天的城市也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所谓的故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泥马路的关系，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土地般的归宿感和深深的依恋。父辈的那些田间嬉戏的记忆，对于我，是这一种向往的陌生。所以我总是要离开，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去寻找那种对于故地的思念。而然，总是没有找到。想来，是因为这里没有春天的缘故吧？
我也是奇怪，为什么不是热带地区的这座城市会没有春天。想来也不是我所认为的这样的。只是这座北方城市的春天来得晚，去的也快。仅仅是一场大风便吹开了春花，同时也带来了夏暑。还未卸去的冬衣，转眼便要换上夏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很多。
所以我到另外一座城市去过春天。京都。真的是很遥远。这种遥远不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是国度。就是因为这样，我还留在这座没有春天、缺少了一些希望的城市，我所希望的……怎么说呢？我早已习惯了。所以，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啊。
每年的这个时候，这个被漫天风沙所孕育夏天的时候，我都会请一个长假到京都去。
“看来你是有意放弃节假日啊！都赞在一起，都在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我的上司是一位“大叔”，很随和的。
“没什么的，只是有一位好友在日本。这个时候是樱花盛放的季节，邀我看樱花而已。”
“真好啊！每年都能看到樱花呢。”
“大叔”感叹着，那眯成缝隙的眼睛已经看到樱花了吗？看到过吗？
“你可不能跳槽啊！”“大叔”倏地警告起我，“要是嫁到日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父母都已经不在，自然是要随着自己的丈夫。但，如果不是这样……我就要警告你——不、许、跳、槽！”
“呵呵！不会的。”
我笑了，真的很开心。这种我能听得懂的幽默与夸张，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吧。但，总是有一种寂寞，粗催着我离开。面对寂寞的离开，终究是一种逃避吧。
“您看过樱花吗？”
我问着“大叔”，竟然又让他陷入回忆之中。回忆，可以让斑白的鬓角拾回那留在记忆中的青春。
“看过，我母校的校园里就有樱花，满园的樱花。真是一种绚丽的美。怎末形容呢？呵呵！”
“大叔”笑着，还要找寻一些词汇去形容他所见的樱花之美。真的，语言其实是很苍白无力的。因为有些东西就说不明、道不清的。只有脸上的安然、眼中的清澈、心中的温存，才能将“美”释然。
“允许的话，我给您带回来一支樱花。”
“嗯！”
想来，已经持续了五年的赏花，仅这一次要带礼物回来。我不由得紧张了——忘记了怎末办？应该不会忘的。这份礼物承载着一个人的回忆。回忆有多重？有些回忆是无法衡量的，因为需要用一生去背负。父亲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春天的春天里，那一年的这个时候母亲离开了我们。对于母亲的回忆，就是我要用一生去背负的。一点儿都不重，很幸福。但……还是那麽的悲伤，因为这种幸福成为了一段回忆。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我所住的小区门口。
咦？通行卡哪去了？没有这张卡我是无法通过电子门的。门卫也不见了。我明明记得带了的？
嗖的，风刮走了我刚刚掏出的请假批文——
“又要去旅行了？”从后面赶上的男子在风中抓住了我的批文——隔壁的邻居——文先生。
“谢谢！”带眼镜的就是厉害，不经意间就看清了批文的内容。
“风还真是大，把门卫都吹走了啊。”
“啊？啊！呵呵……”
我对这位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邻居的幽默先是愣住了。
他掏出了通行卡，在磁盘处轻轻滑动。竟然还带着手套。他示意我先进去
“谢谢。您不是北方人吗？”
“是啊，我就出生在这里。”他不解我的问题，但当他注意到我看着他的手套时，那种奇怪的表情也就明了了，“呵呵，我怕冷。虽然生长在这里，还是不适应。”
“嗯，我就不太喜欢……这个时节。应该是第五种季节。”
“呵呵！这回去哪？”
“嗯？啊，京都。”
“又是京都！”
文先生的奇怪是正确的，想来……是第三次告诉他我要去京都了。为什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想必这就是接踵而来的问题。为了避开这种我认为不构成提问的问题，我要转移话题了。但，又说些什么呢？快走，快走……只能这样了。我是一个令人生畏的交流对象，我不感兴趣的话题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别人都说我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就是那张有时候会没有表情的脸。想必文先生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有表情的脸，他没有追问，也没有继续话题，反而和我走的一样快了。
我也不知道没有表情的我是一个什么样子，我当然会见过自己没有表情的样子。就在某一天的早晨，我照镜子的时候。可是，我自己是不会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没有表情啊！我也是会控制自己表情的那种人，但是面对一些话题和言论，一些让我的耳朵承受巨大压力的那些话题和言论的时候，我是生气的。控制好了就是那种没有表情吧。
“旅途愉快！”文先生已经打开了家门
“哦，谢谢！”
我看着他的微笑在关上门的时候倏地在脸上消失了。我在将要是插入的时候，也是倏地消失了脸上的表情。这，属于每一人，每一个人要面对的真实的自己。家，就是包容脱去伪装后的我们。但，这扇门的后面不是我的家。
对于我来讲，门的里面仅仅是又一个空间。父亲离世后，我更加清楚的知道——家的概念很复杂又很简单，有人等待的那个空间才是家。我记得去年在京都看过的一个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主人公松子就是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里说“我回来了”，她在等待有人对他说“你回来了，辛苦了！”，使这个空间成为一个家。
“我回来了。”这句话在影片中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出现在松子人生的各个阶段，但每一次都没有回应。被抛弃了，还是没有追寻到呢？
我拧动着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我希望明天的天空不要像今天这样低沉，我要去看樱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