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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烟波浩渺,千帆过尽的大运河沟通了繁荣的京城和富庶的江南。红水河是大运河南部支流之一,于红河湾汇入大运河。洪州城因此而繁华,船只商客,来往不绝。
      从洪州城沿红水河上游走十里水路,便可抵达距洪州最近的小镇——红河镇。
      阿秀是红河镇水生水养的人。阿爹逝世后,阿秀继承了阿爹的乌篷船,在红水河摆渡,通常是在红河镇与对岸的镇子之间来往。每逢五日,亦会载客前往洪州城赶集。
      一场大雨从昨夜下到今晚,红水河河水暴涨,阿秀从摇晃的小船里探出头,思虑着今夜要不要上岸避风浪。
      可阿秀除了这条小船,哪还有落脚的地方?
      阿秀的阿爹是船夫,在红水河摆渡。两年前也是一个雨夜,阿爹本打算收工归家,偏有人要往洪州城去。风浪大,但给的银子多,阿爹仗着二十几年摇船的经验出了渡口,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风浪侵蚀后孤零零的一只船。
      阿爹去了,后娘要将阿秀卖去洪州城的大户人家做丫鬟,阿秀从家里跑了出来,除了阿爹的船,一针一线都没要。后娘看不上那“破船”,又惧邻里白眼,便自此于她断了关系。
      阿秀自幼跟着阿爹在红水河来往,水性极佳,撑船捕鱼都不在话下。离家后,阿秀接了阿爹的班,在红水河摆渡。
      阿秀的船不大,一次不过渡五六人。阿秀年纪小又是女娃,她撑船虽稳却慢,但只要是镇上的熟人,渡河都会选阿秀的船,念她身世可怜她罢了。
      一个浪头打来,船身猛的一摇,阿秀稳住身子,叹了口气,看来得去酒叔家借宿一晚了,只是……
      正想着,船身又是一晃,船尾传来一声钝响。风灌了进来,手中的蜡烛熄灭了,阿秀心提了起来,抽出褥子下的匕首。匕首是酒叔送她防身用的,“一个女娃娃出来抛头露面,得护好自己。”
      阿秀才十六,模样生的好,偶尔也会遇到镇上的浪荡子拿她玩笑:“阿秀,你看你这细皮嫩肉却整日风吹日晒,哥哥瞧着就心疼,你嫁哥哥好了,哥哥保管你吃香喝辣。”
      一开始阿秀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而后才知他们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便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蜡烛熄了,船上漆黑一片,阿秀握着匕首往船尾去……
      那夜,阿秀救了一个受伤爬上她的船的年轻男子。
      天亮那人才醒来,一睁眼就掐住给他查看伤势的阿秀。
      阿秀能在红水河摆渡,自然是因为从小练就的一把子力气。那人掐着阿秀的脖子,她第一反应就是上手,狠狠掰那人的小指。那人吃痛,立刻松开了手。
      阿秀小脸憋的通红,终于喘上气来,恨恨地推了那人一把,故意按在他腰腹的伤口上。那人痛极了,跌坐在船舱,意识也终于恢复了清明。
      阿秀恨恨道:“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推回河里。”
      那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但方才被眼前的姑娘狠狠一推,又渗出血来。
      那人捂着腹部龇牙咧嘴,望向阿秀,这姑娘虽然黑了些,但长得怪好看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他低声道:“对不住,多谢你了。”
      阿秀抬眸,方才掐着她杀意逼人、仿若穷凶极恶之人,如今看起来倒温和不少。他还穿着昨夜带血的湿衣服,狼狈却不损颜容气概。
      阿秀有些后怕,她虽然比寻常女儿家多一把子力气,但仍逊色于男子,更遑论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腰腹那处是刀伤,大半夜从河里爬上来,说不定是遭人追杀。
      阿秀怕自己救了不该救的人,招惹是非,有些后悔昨夜心软,隧道:“既然醒了,请你离开。”
      昨夜阿秀将昏迷的他拖进船舱,发现他腹部的伤口,给他用了金创药,简单包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人也知这理,撑起身子欲起。
      船外突然有人靠近,那人立刻绷紧了身子警惕地注视着她。
      “阿秀!”
      是酒叔,她看向那人以示安抚,才起身往船舱外去:“哎!酒叔怎么了?”
      “昨夜大雨,你婶子不放心你,一大早就赶我来渡口看看。”酒叔笑得慈祥,阿秀却知道他没说实话,酒叔是阿爹的老相识,估计昨夜就要来渡口寻她,只是酒婶怕是会拦着不让他来。
      酒叔家并不富庶,酒婶早就不满酒叔时常接济阿秀。又不是男儿家,认作半子还能帮着养老送终,偏偏是女儿家,难不成还给她倒贴嫁妆?
      阿秀心里明白,还是笑道:“让酒婶挂心了,我没事,船也没事。”
      酒叔知她看破未道破,呐呐道:“那便好,以后要是风浪大就别在船上过夜,到酒叔家来。”
      “哎,晓得了。”阿秀乖乖应下。
      “对了阿秀,我来时听镇上人说,有个逃犯流窜到咱们红河镇了,官兵正在街上抓人,你若是看见可疑人搭船千万小心。”
      阿秀忽然脸色煞白,酒叔仍在叮嘱:“不不不!阿秀你这几日还是别出船了,你一个女娃娃——哎——阿秀你怎么了?”
      阿秀回神,挤出一个笑:“无事,大概昨夜着了风,酒叔您放心,正好身子不爽利,这几日我就不渡河了。”
      酒叔面露担忧:“行,你歇着,酒叔去给你抓药……”
      阿秀拉住他:“不用了酒叔,我喝碗姜汤驱驱寒就好了。您忙去吧,酒婶该找你了。”
      提到妻子酒叔张张嘴却没再说话:“那叔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别病了。”
      阿秀应下,送走了酒叔才回了船舱,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那人迎向她审视地目光:“你要去报案?”
      “你是逃犯?”阿秀瞪着他问。
      “不是!”
      闻言阿秀松了一口气,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如此轻易信了他。
      那人像是会读心术,也放下紧绷的身子,调笑道:“你不是要煮姜汤?给我也来一碗吧,阿秀。”
      他唤“阿秀”二字低沉而清冽,尾字带上了几分京都的口音,跟别人叫出来都不一样,令她不禁烧红了耳背。
      原来也是一个登徒子!阿秀瞪他一眼,出了船舱。
      那人轻轻勾起唇角,方才那一眼含娇带嗔,像羽毛搔在他心口。随即又沉下脸,如今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他身上有不少伤口,腰腹处伤得最深,又在水里泡了一夜,伤口感染,难以愈合,动辄撕裂。他不禁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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