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普通生活 ...
-
01
星期一的早上，秋雨淅沥。
李扬叼着烟从家里出来，心情愉快极了。
冷冽的雨丝落在A师大宿舍楼后面的小路上，李扬沿着小路往自己的小店走去。
李扬没有撑伞。透过镜片，眼前的景色一片水雾氤氲。
李扬并不喜欢淋雨，他不撑伞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从家里到小店不过几步之遥，李扬有把握在烟被雨水打熄之前赶到店里。
小路很静。
这条很静的小路在A师大的学生间有个别称——情人路。
等到了李扬入驻A师大学圈的时候，这条情人路已经改名叫樱花路了。
不是因为小路两旁栽种着海归而来、以反季节闻名的冬樱。而是因为传言中文系学生会某飞扬跋扈的牛人部长曾在这条樱花纷飞小路上被人杀得铩羽而归。
——本来校外火拼，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此牛人部长与其手下经此一役非但一蹶不振、不再言武，更玄乎的是这位牛人部长自此经常莫名失踪——少则20分钟多则一个小时，之后便拖着一个残破的身躯太空漫步般回到寝室。后来这位牛人部长的经历在中文系学生会主席的示意下被倭国小人书看多了的文宣部部长改编成了《A师大七不可思议》里的一则名为《血樱》故事发于校园网上，成为了专门用来教育后辈小子情浓之时也切忌野战的反面教材。
随着开发商请来平息谣言的A市刑侦大队鉴证科从土壤里检测出人类DNA之后，A师大附近房价暴跌至冰点。
不过这一切都和李扬没有关系。
李扬不关心小路下埋着什么人，李扬只关心投资回报率。
李扬是个平凡人。
他只想做个平凡人。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追求不凡，李扬却觉得平凡才是最难求的。
小路的尽头有几排两层楼的房子。李扬的小店就开在其中最黑楼孤魂的一幢里。
房子外表看来如同风中残烛。一楼闲置，走上狭长黑暗的楼梯，二楼才是李扬的小店。
李扬的店，昵称“小店”，主营待定，执照未批。
叶凡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曾大赞李扬有眼光。依他看来，李扬的店噱头十足，不管卖什么都前途无量。殊不知李扬的心思根本没在店上，他只是推测出未来五年内此地拆迁的可能性极大而已。
李扬每次看到这幢房子都非常开心。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二十出头便成功退休再拥有这么一幢房子的。
他转着钥匙圈踏上楼梯，摸索着刚想开灯，灯就亮了。
李扬的脸部肌肉僵硬了一下。
“小扬哥。”
一个脑袋从楼梯口探了出来，李扬松了口气。
“小懒！”李扬上去敲敲他的脑袋。
小懒吐了吐舌头，笑容天真可爱。
“不上课？”李扬边推门边问。
小懒点点头。
小懒算是李扬的半个房客，在德林上课的时候小懒就借住在李扬这边，顺便帮李扬看看店。
李扬想过切断所有和黄昏的联系。
但有些人、事、物并不会因为“切断”而就此不复存在。
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只要有一方还有心继续，那这联系就绝对切断不了。
小懒来找李扬的时候李扬并没有问小懒为什么不住德林的宿舍，李扬只是扬了扬手直接把钥匙丢向了小懒。事后叶凡大呼不公，他打这套房子的主意打了很久了，软磨硬泡李扬都不松口，逼急了李扬就闭目待死，叶凡掏出白牙比划几下，没敢下手。李扬解释说：“小懒顶多往房子里带杀手，而你……”
他扫了叶凡一眼：“我赌，不出三天，那房子就会被警察查封。”
叶凡收好白牙，彻底闭上了嘴巴。
02
“小懒！”
李扬趴在桌子底下喊：“把网线递给我！”
小懒递上网线，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扬。
“小青这个白痴，叫他去申请无线网络，他申请个有线的回来！”李扬抱怨着从桌下爬出，理了理头发，打开电脑电源。
“小扬哥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申请啊？”小懒问。
李扬好像没有听见小懒的话，他全神贯注在开机画面上，镜片上反射出蓝色光芒。
他双击点开桌面上的一个图标，调出操作界面，对小懒演示道：“这是扫描器，只要在书和借书卡的条形码上一扫，程序就会自动记录。”
李扬本意是要开个租书店，但以叶萍、颖夜为首的金光党主张开酒吧大赚黑心钱，李扬虽是资产拥有者，可在几个术者大人面前完全没有资产支配权——因此柜台被修成了吧台的样式。二楼的房间除洗手间外全部打通、用书柜隔出了若干个单元，再加上吧台后面一大酒柜李扬的收藏品，乍一看还真不知道李扬这地方葫芦里卖得究竟是茶还是酒。
自己的人权究竟在哪里？
李扬注视着小懒赖着的粉红色沙发椅捏了捏额头。
叶萍他们无疑是坚定共产主义者，共起别人的产来绝不手软。
李扬有时会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坐上那去危地马拉的飞机以便彻底跟这些术者大人划清界线。
叶凡和五毛兄弟还是老样子，简单并快乐着；叶萍守着电视看腻了肥皂剧会去大学体验一下生活；颖夜依旧时不时的上门蹭吃蹭喝顺便捎上些道上消息共同八卦——每个人似乎都没有改变，包括以人间蒸发为乐的刘青。
李扬和刘青之间总是淡淡的。
李扬不会问刘青这次回来呆多久，李扬也不在乎刘青下一次的失踪是不是就此一去不返，李扬知道刘青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又在某一天突然消失；某一天刘青将不会再出现，而李扬也就继续守着他的小店，直到遇上某个来借书的女孩，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完一辈子。
可能是肥皂剧看多了，当刘青悄无声息离开之后叶萍为自己和李扬点上烟，浅吸一口再吐出一个烟圈。
半支烟的时候，叶萍问李扬：“你打算怎么办？”
李扬失笑。
然后叶萍也笑笑：“下次给你介绍几个漂亮MM，要什么类型的？”
李扬笑道：“投缘，投缘就好。”
叶萍道：“头方就不行吗？”
于是，李扬和叶萍一起的大笑，直到精疲力竭。
李扬清楚叶萍在动什么脑筋，他才不相信叶萍是真的在怂恿他爬墙，事实上用英镑抽着李扬去爬，他都只敢骑在墙头张望几下。不过李扬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一贯的见风使舵，尤其是面对叶萍这种可怕的存在时，愈发的见风使舵。
果然叶萍微微娇喘完又道：“说真的，都大龄青年了，还玩什么带球千米迟迟不射！”
“你总不见得一辈子都靠右手吧！”她语重心长。
李扬一口气走岔——这姑娘风格切换的也太快了，前一刻还特女子特寂寞后一刻尽显女流氓本色。
忽然，叶萍暧昧一笑：“该不会……你早被断了？！”
李扬的眉毛当即摆成八点二十。
叶萍品鉴了一下李扬的表情，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苦大仇深的……聚少离多有碍身心健康啊……”
李扬心里嘀咕，他苦大仇深还不是被这些术者大人们压迫的，谁料叶萍拍拍李扬的肩膀：“你一定是欲求不满吧！”
第一次，李扬是那么的想念刘青。
刘青在的时候，除了刘青自己，没人敢捏他这只好捏的软柿子——至少没人敢这么豪迈的捏。
之后的几天叶凡老看见李扬坐在刘青常坐的位置上捏柿子似得把他那个青翠欲滴的PDA左右开弓捏来捏去，那时叶凡还不知道李扬是在深度思考大鱼不一定要吃小鱼，大鱼也会吃虾米；小鱼却一定吃虾米，虾米总是被吃的那个这个严肃的生物学问题，面对平日没心没肺现在却似哭不哭的李扬，叶凡不由自主的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李扬歪了歪脑袋瞄了叶凡一眼，继续捏他的PDA。
PDA屏幕闪烁，李扬慢慢扬起了唇角。
“小青临死前把银行密码发给你了？”叶凡说。
叶萍走过来给了他一记结实的爆栗。
真的不在乎吗？
李扬自问。
其实李扬一向都是在乎的。
他的手机和PDA从来都不关机，备用电板的电量总很充足。
李扬说这叫素质。
03
雨越下越大，厚重的雨雾笼在窗外，窗外一片灰蒙。
小懒收拾了碗筷抓着本漫画在看，脸上由始至终挂着天真的微笑。
李扬捶捶腰抱头往沙发上一躺道：“我睡会儿……”
“交给你一个任务。”李扬郑重的说，“那个奇怪的姐姐再来的话，逃走时记得千万要带上我！”
小懒敛了笑意，小脸煞白。
实验证明小正太和小动物一样对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叶萍就特别的喜欢小懒。
叶萍的同校同系同班女同学们也特别喜欢小懒。
叶萍曾打着替小店宣传的名义孜孜不倦的往李扬这里领过女生。在见识到小懒的妙用之后，李扬发誓要把小懒养得白白胖胖人见人爱鬼见鬼愁。
严格说叶萍还不算是腐女，即便她曾经用三顿炒饭诱拐严冰“嘤咛”一声瘫软到叶凡的怀里，但叶萍绝算不上腐女——她还没到瞅见两个以上的同性生物在同一范围内小心肝就扑通扑通个没完且一定要帮人家划分出攻受的境界！
她只是着急。
叶小姐以前是干杀手的，杀手这种职业最是讲究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她实在是看不上李扬和刘青的那种慢条斯理。叶萍觉得李扬和刘青间总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虽然叶萍明白即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现况也未必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不捅的话谁又知道结局会怎样呢？叶小姐并介意花上个把月等暗杀的最佳时机出现，但若真有目标要让她等上个把月，那这个目标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李扬却一点儿也不急。
这跟也许李扬做了十几年的保镖有关。
李扬擅长综观全局料敌先机，但做保镖最讲究的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李扬以前的顶头上司经常念叨一个急躁冒进的保镖不是一个好保镖。李扬毫无疑问是个合格的保镖，退休以后他优秀的职业习惯被完美的保留下来，他的专业素质具体表现在面对就职血色黄昏内务部监察厅暗行御史的刘青时——除了某种特定的单独的身心交流场合——绝对的静如处子——或者可以说是——绝对的迟钝。
有一次叶萍领着红红翠翠莺莺燕燕找上李扬时刘青就在。
当时的场面非常的壮观，刘青颔首，微笑，满堂的小鹿乱撞声差点震塌楼板。一些豪放派的女生立刻就粘上了刘青，剩下的婉约派也围着叶萍拐弯抹角的打听。李扬脸红心跳口干舌燥，一扫小懒被母爱泛滥的女生包围蹂躏时的兔死狐悲的表情，在旁一个劲儿的放话说刘青是他这里的常客，欢迎姑娘们也来做这里的常客，活脱脱一副大龟公的样子，气得叶萍当场就要往李扬身上打“叶印”。
“有没有被背叛的感觉？”叶萍打发走春情勃发的娘子军后扯过歪瑞哈屁的李扬劈头就问。
“没有。”李扬老实巴交的回答。
“有没有愤怒的感觉？”
“没有。”
“有没有憋闷的感觉？”
“没有。”
“酸酸的感觉总该有吧？！”
“没有……”
“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叶萍拧着秀眉，摩拳擦掌。
“特幸福！”李扬的眼里流光溢彩。如果是动画，他眼睛会变成“￥”形，伴随着脸颊上升起的两朵红晕，背后无数粉红色印着人头的纸张挥舞着翅膀飞过。
“为了延续这种幸福，我建议你不如改开鸭店。”叶萍巧笑倩兮。
李扬一推眼镜，大脑飞速运转：“地段不行，消费群有问题……而且执照恐怕不太好批……”
叶萍冷哼一声，李扬讪笑着给她倒上茶就低调地缩回吧台数钱去了。
照还没下来，VIP借书卡就办出去了十几张，自己这样算不算诈骗呢？李扬心想。
刘青倚在吧台上玩味的看向叶萍。叶萍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如止水，好似一尊宝相庄严的白玉观音。刘青收回视线，从眉开眼笑的李扬手里抽出几张大钞——美其名曰：提成。李扬残念的撇撇嘴，让刘青天天定点牺牲色相是指望不上了。
对李扬来说，钱大概才是最重要的。
存够了钱，洗手不干，是李扬十年来的唯一目标——这个目标已经融入的李扬骨髓，并间接影响着李扬的思维模式。也就是说，一刀厚实的人民币和一个脱光的大美妞同时出现在李扬面前，在确认对方不是术者后李扬会毫不犹豫的用枪柄敲晕后者，卷起前者扬长而去。当然李扬的目标里也包括在正常情况下和美眉相逢相知相恋的细部规划，然而在很长的时间内，李扬的这个目标都不能完整达到，因为李扬在规划细部时，他以为刘青已经死了。
李扬认识刘青已经快二十年了。无论是相逢还是重逢，都是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初见刘青，李扬大约三、四岁，百来号人混在一起分组，套句卡萨布兰卡的经典台词：“全黄昏有这么多房间，偏偏他分到了我这间。”
混在一起十年，刘青突然不见了，依稀说是被组织放弃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扬愣了下神，伸脚踢了踢刘青那张干净得毫无人气的床铺，床铺咯吱作响，雪白的床单上留下一个灰色的脚印。
等了许久，李扬俯身把脚印拍去，告诉自己，确实是再也见不到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了。
时间就这么嗖嗖的过去，历史在A市重演。
后来李扬回顾这段叶凡口中的“命运的重逢”，他两指夹烟抵在唇边，眼神凄迷，嗓音沙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我不答应乌鸦让叶凡跟着我，那我就不会遇到小青；如果我不遇到小青，那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每当回顾到这里，李扬就只能看到叶凡他们的背影和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了。
在李扬的记忆里刘青总是目光冰冷，刚和刘青住一屋时李扬天天做梦梦到自己被活活冻死。几十年以后李扬依旧在做这个梦，梦里刘青目光不再冰冷，不过梦里李扬的恶寒还是如坠冰窟般的层叠而起。
04
醒来时雨还在下。小懒的漫画已经看完了，正咬着支笔趴在作业本前想心事。李扬抱抱自己的肩膀抖去了寒意，双眼迷离的环顾四周，吓了一跳。
灰沉沉的房间里，两张惨淡的人脸隐隐泛着白光。
李扬使劲眯起双眼，隐约看清有两个人正挤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不知道到捣鼓什么。
“你的警觉性退化了。”其中一人笑道。
“老子都退休了，要毛警觉性。”李扬戴上眼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逃学。”李扬一副断定的口吻。
“哪里哪里，借个地儿自习而已。”叶凡道。
“都是扩招惹得祸呐！”他严肃的说。
辍学青年叶凡复学已经有段日子了。深居简出的宅男生活显然不太适合他，同样，偷抢夺杀的土匪生涯叶凡也不习惯，商酌了N久之后，□□性质团体血色黄昏的潜伏组副组长叶凡同志携其手下就在A师大潜伏了下来。有了叶凡的资金支持大毛还在A师大东门开了家小饭馆，除了响应号召大力发展第三产业，也有以备不时之需的意思——饭馆的冰箱很大，塞一、两个人进去不成问题。饭馆开张那天，叶凡带着全班同学来增加人气，大毛亲自下厨。不负李扬重望，四十三人放倒四十一个——叶凡和叶萍没动筷子，后据被害者回顾，说是痛得肠子都拧成中国结了。严冰特别严重，他吃得比任何人都多。他捂着肚子掐着叶凡的胳臂滚来滚去大哭小嚎：“痛！比生孩子都痛！！”
叶凡狂汗，暴踩大毛。
叶萍脸刷绿，望向叶凡道：“男男生子是我的雷……”
李扬的店离A师大很近，近到一个术者站在叶凡宿舍的阳台上就能辨认李扬是在WAR还是在过FF。以叶凡的身手翻个墙溜出A师大比翻条鱼还要轻松。
“术者论坛？”李扬问。他很了解叶凡的电脑水平，不插网线的话叶凡能玩扫雷，插上网线叶凡会看网页——仅限于收藏夹里的。
“嗯。”叶凡点击鼠标。
“拿什么挽救你，虚灵！太逗了。”严冰意犹未尽，前仰后合的把椅子摇得咯咯直响。
李扬走上前去，还没瞥到屏幕注意力就被电脑边的一瓶约翰走路吸引了。他脸一沉，扑向酒柜轻推柜门，锁芯很不给叶凡面子的吧唧摔在李扬面前。
叶凡尴尬不已，他的“破”还控制不好，本意只是破坏锁眼的内部结构，谁知不小心连同锁芯一起卸了下来。
“千万富翁啊……”李扬扬了扬眉毛，阴阳怪气的说。
叶凡哈哈一笑拍出几张大钞排在桌上。
李扬拿到了钱，一时心情大好，干脆把锁芯重塞回去欲盖弥彰，拿起那瓶约翰走路三个人一人一杯，又给小懒倒了杯可乐。
自己掏的钱，叶凡喝的没有心里负担，他痛快的饮干，边示意李扬再倒一杯边感叹道：“开锁啊，不但是技术活儿，还要靠天分！”
他伸指比划了几下：“这刘青到底是怎么弄的……”
李扬也叹了口气。
刘青的口袋里从来不放钥匙，连放钱包的时间也很少，冥钞倒是随身携带。李扬家里门框上的备用钥匙是给叶凡、叶萍准备的——颖夜不走门，他一般走窗户。不管什么门、什么锁，刘青都能如若无人长驱直入。在刘青某次晚归时顺手破解李扬所设的保全装置后，李扬深情地握起刘青的黄金右手说，小青啊，就你这手在黄昏呆着太屈才了，去偷银行的话，啧啧啧，前途不可限量啊……下一刻，李扬就有一种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刘青在望着他。
刘青的眼睛漂亮，被这么一双赏心悦目的眼睛死盯着，李扬心里却是毛毛的，那眼神跟刘青深入虚灵前交待李扬要“好好活着”时的一摸一样。此刻李扬除了摘下眼镜，扯过刘青，没有其他对策。
李扬是比较抗拒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到刘青的这种眼神的。
意乱情迷时无所谓，反正那时李扬脱了眼镜世界一片抽象。可放在欲望融掉以后，李扬就会下意识的避开。他有预感，一旦看清了自己就会想办法去贴近、去捉紧。
李扬这辈子没想过去捉紧什么人，难得起念，对方还不是人，而是术者。
李扬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要捉紧一个术者，结果会怎么样？
李扬讨厌落空的感觉。
所以，他信誓旦旦。
“找谁我都不会找术者的！”
那术者找上了他，他该怎么办？
05
傍晚，雨声渐歇。
小路上开始有人经过，大部分是下课的学生，三五成群，怎么看怎么有勃勃商机。
李扬却在打烊。
“我是来找资料的，怎么会跑去看八卦？！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叶凡如梦初醒。他抬起脚躲过李扬的墩布，并在墩布下一次经过时一脚踩住，把鞋上泥巴全部蹭到了墩布上。
李扬不予点评，拽了几下没把墩布拽出来，顺势把墩布往叶凡手里一塞，等叶凡回味过来，他已经顶了李扬的位置。
“这里这里。”李扬扬着下巴指挥。
叶凡刚摆了一个蹲裆骑马式，闻言轮着墩布就向李扬扫去，李扬淡定折身，拎起睡得不省人事的严冰格挡。
叶凡的攻势哑然而止。
“下雨了？”严冰半梦半醒，摸着脸上的凉水，丝毫没有真实感。
叶凡一丢墩布，黑口黑脸地从李扬手里夺过严冰。会被普通人制住的术者，严冰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吃饭了？”严冰抹了抹湿濡的嘴角，问叶凡。
“吃你MB！”叶凡破口大骂。
“你又骂脏话！” 严冰很生气。
“骂又怎么样？”叶凡没好气。
“难怪我妈要我跟你在一起时开通讯器……”严冰嘟囔。
“原来她早就料到！”严冰顿悟。
“我妈常说国家术者圣神不容侵犯。你惨了，既然有把柄落在我妈手上，可能会被她利用到没有剩余价值喔……”严冰好心提醒叶凡。
叶凡惨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到地上——他倒不是在担心温冰冰计较他口头侵犯国家术者，而是他某些身体侵犯行为也极有可能被严冰他妈听去了。
“恋童癖。”李扬幸灾乐祸。在李扬印象里，严冰这种人物搁幼儿园大班里也属于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
叶凡没搭茬，白牙已经从袖子里抽出握在手中。
李扬抽了口凉气，箭步窜到门边：“那啥小青你怎么才来！走，我们买菜去，晚饭你想
吃点啥……”话音未落就不见人影了。
叶凡来到窗边，一前一后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06
李扬说，我这个人经不起诱惑。
刘青拍拍他的肩膀，望着他道，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普通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