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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太师府五弟婚假应 九寨沟南侠怨真结 ...

  •   题曰:长歌吟松风 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 陶然共忘机
      前文书说到展御猫误会展老爷是白五爷,且误认为其正与身旁的红衣女打情骂俏,故负气而去。而楼上两位并未知觉,仍是交谈甚欢。双双问道为何不去开封府找人,展爷笑得苦恼:“几番寻访下来却收获甚少,我欲追捕之人不知是否还在此处,看来得先回去与上司商议一番再作定夺……故不急着打扰这边的包大人了。在下今晚便得回去。多谢姑娘路上照顾。”
      “爷此番竟如此着急……那奴家也不挽留了,五爷路上小心!”双双乖巧一衽,再抬眼已不见方才身边之人。
      五爷啊……您几多时不曾来见双双了呢……双双对着夜幕独立楼头,唇角带笑,眼中水光点点。
      五爷啊……奴家等你,却不奢求您归来……只是……无论归来与否,要平安啊……

      是夜,城西太师府来了一位贵客,未报姓名已被引入内室上座,歌舞酒宴盛情款待。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一府之主向旁坐的客人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来真是老夫莫大荣幸啊!”
      低头吃茶解酒的白衣公子放下手中茶碗,笑容可掬,客套话也生生被他说出真挚诚意:“同兴同兴!承蒙您如此厚待,在下真是荣幸不已!”
      “欸~~过谦了不是~”太师欣赏的赞道,看着来者从腰间抽出折扇,垂目拱手一揖,道声“谬赞”,动作规矩礼数周全,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素闻贤侄精通音律,不知这丝竹之声可还能入耳?奏琴者正是小女含情……”庞吉得意地介绍着,讨好般想给客人留下好印象。客人也语调真诚的回道:“太师得义女如此,真真好福气啊!”
      “贤侄也觉得小女不错?”得闻此言,庞吉灵光一闪,心生一念。
      “含情姑娘端淑大方,自然是好的。”那人笑得至善纯良,真诚得教人觉得光是怀疑他都是天大的罪过。
      庞吉心中一喜,试探道:“那……许配给展护卫可好?”
      庞吉以为,对方是御猫展昭,是听了他白日里的游说方前来夜访。
      来者自然不会是已奉命南下休假的展大人,而是另一个赵宋来的锦毛鼠白玉堂。偏偏,他也不知太师将他错当他人不算还是那只猫,只道自己与这家所敬重的某个权贵神似非常。于是白五弟故作为难的叹一声,模棱两可的答道:“在下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自然,不是亲口应下,而是替那人答应了。想到那只木头猫得知此般美事会有的表情,白小侠心中似出了口恶气,痛快不已。所以当太师兴奋的追问“此话当真”时,白小侠毫不负责的保证下来——
      “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嗯……你的信誉老夫是清楚的。那就搬来府里住吧!”
      有人主动提供吃住,还是堪与皇室媲美的讲究等级,不要是傻子。白玉堂何等聪明,又是个深谙享受的主,自然爽快应下,而且还不忘卖乖:“既是太师如此诚恳相邀,在下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庞吉乐不可支的吩咐下人打理准备,五弟心下笑得得意:展昭啊知道五爷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告而别……
      他却不知,正是他轻率以展昭名义许下婚事,才招来后面无尽麻烦。
      而这些麻烦的源头之一,现太师义女含情,以为与展御猫攀上姻缘,更是喜不自胜。无人知晓,那日送猫的女子确是她化名所扮,目的旨在接近展昭。但她知开封府与自己义父积怨颇深,故未承认自己身份。谁知方能与他说上几句旁的话,却偏偏被人打断。
      对,她便是那位展爷要追捕的猫妖,那又如何?
      暗下几声冷笑,含情抱了琵琶回房。
      暂且忍耐几日罢……礼成之前断是不能被瞧出端倪……此次的男子非比寻常,堪称极品,过其精元可抵千年修行……
      暂且忍耐几日罢……下月初九酉时三刻乃是吉日良辰,盖头掀开之前新嫁娘是不宜会见男方的……

      不知太师府是否有意大肆宣扬,御猫展大人要娶太师女儿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不久,开封府上下人人皆知此事,俱是惊疑不已,却又不便求证。没几日,消息也传到了陷空岛。
      面对飞书而来的字条,岛众议论纷纷,商议着是否要让几位岛主知道。恰逢五爷路过,听到展昭名字因而追问。原本还说着“小道消息也不可不信”的几位连忙改口:“五员外,是八卦消息,我们大伙也是不信的……这展大人怎么可能要娶庞太师的女儿……”说着边将字条递上指给他看。
      白五爷细细看了三遍,凌厉的目光似要将字条生生看穿,早已冰冷到僵硬的手指稍加内力,便将捏住的纸片催为齑粉。周围的人吓得一愣,不知自家员外哪儿来恁般大的火气,竟跟一张纸条也过不去,当年与御猫名号斗气时也不见如此厉害过!再看五爷脸色,阴沉非常,分明写着“爷爷不爽”,似乎下一刻就会发作,不搅得乾坤颠倒日月无光山河隐曜决不善罢甘休!!
      心知不妙的几人欲哭无泪:苍天呐!小的们哪句话说错了惹火了这尊活修罗您发发慈悲来到雷劈给咱们个痛快吧!!
      五爷的目光冰刃般将眼前几人从上到下依次慢慢割了个遍,冷哼一声:“京里的眼线暗门什么时候成八卦门了?既有如此闲心,哼哼……”
      从今而后,岛上众人深刻领会到两个词的真谛。
      一曰“迁怒”,一曰“炮灰”。
      白五爷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东京,誓要问个清楚明白。
      “臭猫!竟敢门外偷腥!等着五爷来好好收拾你!!”
      连着几日奔波,赶到城门已是夜里。因为早停了宵禁制度,夜市繁华热闹更比白日。有意不去开封府,白玉堂便向街上商贩打听展昭何在,东京各家生意人都认得这位金主,乐得作个顺水人情,纷纷告诉他展大人住进了太师府,看样子是当上门女婿。五爷一听脾气更大:好你个展小猫,尽给爷爷来陡的!!娶则娶吧,你还倒插门?!而且还是众所周知你最不喜的庞太师府上?!好好好,敢情只是丢你的人是吧?!那也得问问爷爷同意不同意!!
      白玉堂竭力把火往下压了压,施展轻功径直向城西太师府掠去。夜风猎猎,白衣翩翩,不多时来到太师府上,五爷轻松瞒过守卫侍从直奔太师卧房,倒悬于梁上向内看去,指望听出些蛛丝马迹,好知道打哪儿去寻那只胆大包天的猫儿。
      但见屋内除去庞吉单余一女子,二十上下,面容姣好颜色出众,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猫一般魅惑狡黠——方倒了茶水递与庞吉,又温温柔柔替他捶背揉肩,恭顺却略带撒娇,想来便是那义女了。
      白玉堂暗下思量一番,敛尽气息侧耳聆听——
      “为父近日公务繁忙,无力抽身关照,不知漱雪斋那边情况如何,他是否还住得惯?”庞吉呷了口女儿奉上的香茗,眯眼享受天伦之福。闻言含情乖巧笑道:“女儿听下人说,展公子整日呆在书房里研读史书兵法,绝少出门,想是比开封府闲适许多。待人也谦和有礼。就是好酒,爹爹酒窖里凡三十年以上的女贞陈绍业已被他喝去一半。”
      “许是被他人带的……这倒无妨,年轻人嘛~不过毕竟多饮伤身,你嫁了他之后记得规劝他便是。”
      “爹爹~”含情羞嗔道,薄红飞颊,伺机撒娇。
      “唉……你方成为老夫女儿没几日,便又要嫁作他人妇了,为父还真有些舍不得……”说到动情之处,老人不禁老泪纵横,“明日下午你随为父进宫,出阁之前也去见见你宫里的姐姐……”
      “爹爹舍不得女儿,女儿不嫁便是了,一辈子留在爹爹身边,照顾爹爹。”含情走到义父面前跪下,乖顺的将头放在老人膝上。
      轻抚着少女柔顺乌黑的长发,老人摇摇头,叹道:“这是哪般傻话!展昭是个万里挑一的绝好男儿,你跟他,为父也放心。虽说他以前老帮包拯与为父作对,还害死了昱儿……也就是你大哥;可他的才情品性,为父素来是知道得很明白,想收他作己用吧,他总拿圣上说话……好在老夫收了你这个义女,到头来他还不是乖乖做了我庞家的女婿,以后都是一家人,他还能不替自己老丈人做事吗?哈哈……”
      “可女儿听说,展公子有一好友,凶神恶煞,素与我家不和,怕只怕婚礼当天……”听出爱女闷闷不乐,庞吉大笑:“你可是指那只白耗子?怕他作甚!他们感情好也不过是市井传言,为父倒觉得,他们是一对冤家夙敌,没哪次不是搅闹得天翻地覆才惨淡收场的。现下展昭既愿意娶你,于情于理,他那么有责任感的人定会护着你;至于那只宵小鼠辈,还不能与他割袍断义?”
      老狐狸一番精打细算,听得屋外五爷是咬牙切齿,心说好你个老螃蟹!诱拐五爷的猫儿在先,对爷爷出言不逊屡犯禁句在后,很好很好,现在开始,你可以雇人去给你坟头的草浇水了。
      不搅得你太师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爷爷就入赘到展家!!
      想着五爷穿房越脊,打算找个家丁护院之类的逼问漱雪斋所在,谁想分花拂柳却在附近一院落的石桌旁发现一熟悉身形,白衣流云绝尘脱俗,折扇轻摇笑如春风,专门等他一般坐在那儿,放下酒杯兀自吟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李太白的诗,真是好句啊……公子躲躲闪闪,难道不觉得是这样么?其实现在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公子何不过来坐坐,喝杯薄酒暖暖身子再赶路呢?”
      看着往日熟悉却总不给自己好脸色的朝思暮想的容颜在月下笑得肆无忌惮如沐春风,白五爷阴沉着一张英气凌厉的俊脸走过去,提刀的左手攥得指关节发白,却一言不发。那人就着自己方才喝过的杯子重新满上向五爷推了推,依旧笑得轻松:“这婚事如何?”
      如何?!五爷气得坐都懒得坐,站在五步开外,冷冽的声线怒气隐约:“……谁让你应下这婚事的?!”
      只要听到那人名字,爷爷定教他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入夜转凉,冷风时来,那人却仍摇了那柄折扇扇啊扇,笑得意味深长:“不好么?”
      五爷几度咬牙:“你吃错药了不成?!”
      却见那人收敛笑容偏过视线,漠然答道:“我没吃错药,不劳你费心。倒是几日不见公子你,品味差了许多。”
      五爷冷笑再三,好容易找回自己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两句话来:“……长进了啊……说来听听。”
      闻言那人这才正眼瞧他,以无比正直的口吻淡淡道:“公子的发髻活脱脱一个包子,饥荒么?”说罢再打量两眼,故作遗憾的叹气摇头。
      到真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爷爷的狂傲没学去半分,刻薄倒学了个十成十!!五爷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瞪眼怒道:“上次你还没纠结够发型么?!何至小气如此,多久的事了还要耿耿于怀?!你倒真真是个君子,隐忍至今,当真十年也不晚呐!竟拿终身大事使作报复手段,你能耐啊!既是如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可气那人似为适才被抢白训斥之事不平,强作悠闲道了一句“好走不送”,仍自摇扇赏月不语。
      五爷将一双虎目瞪得眼眦欲裂,气冲冲转身抬脚就走。
      其实这位也气得不轻,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却道奇怪,从来也没见过这木头猫发这么大的火呀……竟对本少爷这般嗔斥!!你抛下爷爷一人办案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清呢!好心为你寻门亲事你反倒教训起我来……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顿臭骂,爷爷势必会讨回来的!!
      奈何这两只如何知道,对方根本不是那只至少外人眼中好脾气的御猫,而是与自己同名同姓同背景同经历就连这臭脾气都相差无几之人。只是很久之后每每回想起此事,两人都会心有余悸的偷想幸好当时白五爷没有去喝白五弟为他斟的酒……真真神佛保佑幸好幸好啊……
      却说白五爷愤愤离开太师府向樊楼方向慢慢走去,穿过依然灯火辉煌浮华喧闹的夜市打算一醉方休,却被身后之人叫住。回身一看,正是韩彰:“二哥?你怎么来了?”
      韩二爷一看便知自家兄弟现下极其不爽,哀叹一声皱眉怨道:“还不是你又不告而别!大嫂算准你定是来了开封,正好这儿有一单生意要打理,暗门也得整顿调治,便派了我来,顺便亲自接你回去。老三老四不日也该从苏州赶回准备过节事宜,所以你也别太任性了,到时候乖乖跟二哥回岛,知道么?莫不是你还想惹哥哥们生气?”
      “……小弟省的。”想到兄长们微霜的鬓角斑白,五爷慢慢闭上了眼睛,暗下长叹一声,顺从的跟随二哥回到陷空名下的客栈不题。

      到了翌日清晨用过早膳,白五弟终于发觉自己应下的婚约一事似乎与自己理解的有所不同。非但一夜之间下人们纷纷改口喊他“姑爷”,前些日里许久不见的太师见了他更是以“贤婿”相称,以“岳父”自居。再联系上之前路遇那人对自己的称呼,以及昨夜那人口口声声让他“好自为之”,稍加思索,白小侠终于领悟到一个事实——难不成这边的赵宋也有个御猫展昭,而且还跟自己长的相似非常?
      可若真是这样,昨天那人又是谁?
      慢说五弟想不到那人就是这个赵宋的白玉堂,只怕告诉他都很难相信。
      唉,管他的,反正爷爷又不是展昭……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策。
      无论是这边的展昭还是那只木头猫,总之别抓本少爷去成亲就成……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白小侠挥挥衣袖走人。
      庞吉老狐狸算计了大半辈子,与开封府斗智斗狠斗了小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当他准备同穿戴整齐的义女进宫之际,漱雪斋的下人送到他手中据称是“姑爷出门前留的”一张字条却将他彻底打懵。
      爷爷不玩了,告辞。
      七个字龙飞凤舞遒劲潇洒。
      庞太师怒不可遏濒临暴走。
      “居然悔婚赖婚逃婚!!!明明是亲口答应之事老夫也没拿刀架他脖子上是他自己主动应许的!!上至皇亲下至百姓都知道会很快举行仪式,这种紧要关头他居然拍拍屁股走人?!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吗?!!”
      庞吉老当益壮,愤怒的几掌下紫檀雕花桌应声而裂。
      “老夫绝对饶不了他!!!!!”
      一旁的含情睁大美目几度咬唇,素日温婉更被华服巧饰衬得楚楚动人——展昭,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怨不得我。
      最后太师仍是如期进宫。不过没有带上义女,也没有去看亲生女儿,而是求见皇上。
      恭敬的见过礼,太师哀道:“圣上,您定要与老臣做主啊!展护卫无故逃婚一事现下满城皆知,老臣颜面何在啊!小女名节平白受损更是委屈非常啊!圣上,您定要替老臣讨个说法啊!!”
      赵祯听得眉头紧锁:“此事……其实婚约一事,前些日里朕一直想问庞卿,只是不便打听……展护卫竟是真与太师府联姻么?可他不是奉朕旨意到九寨沟休假去了……么?”
      眼见皇帝陛下仍在兀自思索,庞太师收了涕泪含笑告退。
      “多谢圣上告知展护卫下落。”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祯又惊又悔,长叹一声自责道:“展爱卿,朕对不住你……朕居然说漏嘴!”
      不过以他的本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庞卿家你也差不多一点,不要往死了折腾啊……展爱卿朕对不住你朕看好你相信你不会出事的……
      开封府中人得知逃婚一事虽觉蹊跷,但也大呼痛快过瘾。这个说我就知道展大人洁身自好怎么招惹太师府原来果真有后招,那个说老螃蟹老脸丢尽展大人果真是好样的是我们的英雄模范真为开封府争脸。相比起来,包拯和公孙策要考虑的却现实许多:展昭分明早已南下离开京城,怎么会在他离开之后上演这出许婚又毁约的闹剧?倘说订亲是之前便订下了,那逃婚又作何解释?

      话休絮繁。只说这日下午悠哉度假的展大人不知世事,在清山秀水间兀自垂钓,不知今夕何夕,哪里知晓前一日有人冒自己名义在东京惹下祸端,搞得京师一片混乱。
      展昭其实并不明白皇上指定自己到九寨休假的用意,只觉圣上确是好眼光会享受,在此般美景入画的人间仙境垂钓,怎能不叫人想起李后主的那首小令……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身后有人踏歌而来,展昭仍自巍然不动。只听歌声渐近,声带笑意,偏绝无衣袂脚步之声:“……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仁兄真是好兴致啊,在下是否有幸得知阁下尊姓台甫,相与结交?”
      闻言展昭早便放下钓竿,起身含笑一揖:“区区微名而已,何足挂齿:在下展昭,表字熊飞的便是。承蒙江湖上朋友抬举错爱,兴许兄台亦略有耳闻。”
      来者抚掌大笑:“鼎鼎大名的南侠客果如传言中的谦和温润,今日我算是有幸见识到了。在下神女教护法柳清风,听闻展南侠近日留连九寨,怎能不尽地主之谊?还望南侠赏光到鄙教一叙啊。”
      展昭有些犹豫:九寨神女教势力范围以西蜀为主,原是苗疆巫蛊师的后人,因被中原自认正派人士蔑为“魔女教”。若自己不应,他们肯定引以为辱,认为是因为成见轻慢他们;倘是应了,又恐有诈——他方才说听闻我在此处,却是听谁人说的?
      见展昭面带迟疑之色,柳清风面色一沉,语调不悦:“展南侠不肯赏光,是自认正派不屑与我魔道宵小为伍,还是身为朝廷命官不愿与江湖草莽同行以失了身份?”说罢广袖一拂背过身去。
      展昭轻叹一声,揖道:“展某绝无此意。柳护法既诚心相邀,在下定随您上贵教拜访。”
      柳清风满意的点点头,复又转回身来笑道:“展南侠何等美名,鄙教自是不会亏待于你。圣姑已备下碧凤髓恭候大驾,还请南侠现下便随柳某回教。”语毕柳姓男子一声长啸,立时便有八名玄衣少女分别抬了两顶软轿飞身落于池边石上。
      展昭见状不好再推辞,便解了箬笠收了钓具,提上巨阙被柳清风殷勤让入其中一顶小轿。谁知甫一坐定便从靠背和扶手之处弹出机关来铐住腰腹手腕,双脚也被轿底开启的消息锁得动弹不得。
      展昭认出是玄铁铸成,微微皱眉,叹道:“柳护法,这是何意?”
      柳清风仍将轿帘掀开,负手仰天大笑一回,答道:“不愧是南侠客!在下佩服!此乃本教待客之道,委屈南侠将就了!”
      闻言展昭眸色渐冷,面无表情道了声“当贵教客人不容易”。柳清风笑道:“你得罪了人,自有人买你的性命。不过好在这次那人只要求我们将你生擒送回汴京好交给他们亲自惩治。拿人钱财自与人办事,奈何你武艺超群,不才亦只好出此下策——不过邀你到鄙教吃茶品茗,却是真心。”
      “销……销魂香……”方才便觉不适,此时展昭只道浑身绵软,若非有机关铐着,连维持坐姿也成困难,开口已是气若游丝,眼皮更觉沉重不已。
      柳清风略微一怔,复又笑赞道:“南侠果是好见识!这玄铁铐不但挣脱不得,其上更有我教秘制圣药,经由肌肤渗入,饶是屏息亦是无用。”
      另一顶软轿本当是柳清风自己乘坐,谁想轿帘一挑竟从里边袅袅婷婷走出个人来。雪衣女子莲步稍移铃声悦耳,艳红发带挽上危髻随行翩跹,眉目如柳清风一般清秀,宛若水墨点染轻尘脱俗。她正是神女教圣女柳霁月,也是柳清风的双生姐姐。
      柳清风一见女子粉面含霜便心道不好,强笑着过来见礼:“圣姑怎么来了?”
      柳霁月也不理他,自袖袋中取出一支碧瓷小瓶,取了蜡封矮身探进轿中,将瓶中液体尽数倒于展昭口中,运指如飞出手点穴逼他咽下,柔声道:“本座集今夏清荷上的露水细心煮出的碧凤髓,展大人可还入眼?”
      展昭被迫喝下茶水,更觉眼前迷离脑中混沌,瞥了眼女子,再支撑不住,头一垂闭目昏睡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的最后一句话是——姓柳的,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圣姑,您真将碧凤髓给他喝了?”柳清风郁卒道,几记眼刀甩向轿中业已失去知觉之人。
      柳霁月回身看着他冷笑:“你方才问本座为何而来……本座自是来替你收拾这烂摊子的!招惹上官府的人,你真真越来越顽劣了!”
      “那圣姑以为对他如何处置?”柳清风虽觉不服,却又不敢反驳,于是躬身低问。
      “若非这人素有侠义之名,自然是扔了干净!但你既说是客,他方才又喝下碧凤髓,本教自然得尽地主之谊——暂且带他回教,其他容后再说。”
      两人方要入轿启程,却听重峦叠嶂间有人一声怒喝:“休走!快将我家五弟放下!!”
      却道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此生何处不相逢

      次回预告:怒猫妖有意套御猫懊五弟无心惹五爷
      ——老鼠爱上猫?!这这这……怎么说得过去!!
      ——我白玉堂一世骄傲,半生痴情,只一朝倾心认定,便绝不言半个悔字!
      ——展昭是顶天立地好男儿,素来敢作敢当。如他这般,猫儿就算中邪也不会。
      ——朱弦断,明镜裂,朝露缺,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收于左手,稍一施力,垂手处胭染素袖。
      ——展昭,我白玉堂不会欠你什么。我还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回 太师府五弟婚假应 九寨沟南侠怨真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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