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铮》艸夭

6、第六章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她嘀咕了一句准备扭头继续睡。
　　“洗衣服啊，你这么大个人了，又脏又臭的衣服扔给妈洗，怎么好意思？我五岁开始就帮忙洗全家的衣服了。”后面一句是骗她的，父母一直很疼我，我自小就不像别的同伴，只是偶尔帮忙做些家务，至于说洗衣服，直到我开始寄宿生活才学会洗的，那时我已经八岁了。
　　她扭捏了一下，还是爬了起来，提着衣服去门前的小溪了。

　　可是后来妈不让她洗了，说她不是洗衣服而是洗肥皂，还说照这种洗法衣服很快就会坏的。所以，后来大嫂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姐般的生活，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

　　七月半过完鬼节，我就要准备返校了，可是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猪朋狗友跟我哥说，要趁我还没上课、孩子又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办场喜酒。我哥通知完了两方亲戚，才跟我们说要在我回学校前办酒。
　　当时母亲就被他气哭了，父亲抡掌要打哥哥，最后还是没有打，只是摇摇头说：“你也是快当爹的人了，你张罗，这酒我没福气喝。”
　　我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怨，只是扶着父亲，劝慰道：“算了，爸，我上个学期刚刚领了两万块的奖学金，马马虎虎在家办场喜酒应该够了。”
　　“小秋！真厉害啊！读书也能读出这么多钱来！”我哥立即惊呼道。
　　“你休想！”父亲狠狠地瞪了哥一眼，转而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秋，大城市我去过，一顿饭钱都可以买一斤肉了，何况你要读这么多年的书？你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我不希望你中途出什么事。奖学金是你自己挣来的，以后学费、生活费家里不能帮你分担，靠的就只有它了，你要好好藏好，不要不见了。”
　　“爸！你怎么这么偏心啊！我是你儿子，我结婚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哥突然发怒了。
　　“混帐东西！”爸这次狠狠地剐了哥一巴掌，哥不服气，居然要对爸动手。我一急，哭得稀里哗啦，猛地推开哥哥。可是哥虽然女像，力气却比我大很多，我被他剐了一巴掌，跌倒屋角。
　　“你混蛋！”我第一次骂我哥，“我把钱都给你！有三万多呢！你跟那女人马上走！”
　　“嘿！你凭什么赶人啊！这家将来是我的！”

　　“哥，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止了哭声，像看陌生人一般冷漠地盯着他，“爸妈养你二十多年换来的就是这种结局？你能不能懂事一点？现在嫂子要生孩子，住院要花钱，将来养育孩子会花更多的钱，你一点收入都没有，难道将来让嫂子在家里生吗？生下来以后呢？孩子不是只要有奶就能长大的。”
　　“嘿！什么时候轮到妹来教训哥？”
　　“我不是教训你，只是告诉你事态的严重性，爸妈养育了你，难道你还要将自己的孩子让爸妈来养吗？你不去挣钱，在村里勤快一点，至少不会饿死。现在就算办个风风光光的酒宴又如何，面子能当饭吃吗？到时候去喝西北风啊？”

　　本来我还没有打算这么早走，发生了争吵，当天下午我就整理好东西走了。那张存折给了我哥，里面有我家教挣的钱，也有我零零碎碎得到的奖学金和工资，我一次都不舍得取出来。其实想想我还是有点后悔的，这学期要交学费，贷款其实还不够学费，还有住宿费、生活费、书本费……在奖学金发下来之前，我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校园里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对人谈情说爱，我心情不好，于是也觉得他们实在浪费大好青春。回到寝室，有股霉味，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肚子就饿了。我从小柜里取了一张一百块的，犹豫了一下，又换成了五十元的，然后就出了寝室。
　　买了两个白馒头，一边回寝室一边啃。想着我还有个地方可以逃避，爸妈却要天天受气，心里怎么都不舒服，眼泪就犯难了。说起来，我还是原罪吧？如果不是我相信什么爱情，劝爸妈同意了这桩亲事，大概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吧？

　　想着想着，我哭得更厉害了，连撞上了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