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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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干什么？小哥，你在担心什么？”律一脸坏笑，灿烂中还泛出一味诡异的桃色，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阵扑闪，“你别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想帮你医治一下伤口而已。虽说这种程度死不了人，不过谁让我最讨厌红色呢~便宜你了！”
“医治？你什么人啊！”他在开玩笑吧？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才是更需要被治疗的一个吧……就是脑部那里……
“我吗？我是一名医师！医师哦！就是那种可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倍受敬仰的崇高职业！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啊？有没有很酷很帅很美好的感觉？”律神气地抬起下巴，扬起了骄傲的笑容。
得！看来遇上疯子了！符扬和殷凌对看一眼，再次确定眼前这名诡异男，十有八九是可悲的脑瘦型。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话，律突然面色微变，回头似在张望了些什么。半晌才转过头，脸上仍然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好像是你们的人找过来了，看来今天是要省我的力了~拜拜，别再玩抱抱滚的游戏了！”
谁玩抱抱滚的游戏了！殷凌还来不及回嘴，已发现眼前早已没了人影。猛得抬头，发现那绿毛怪人竟轻松地飞纵在沙坡上。顺着他的背影望去，有一抹闪亮的银，突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少年，远远地站着。她不见他的面容，却可以可以望见他修长的身形，甚至可以感觉出他周身不受环境影响的清冷气息。
在烈日之下，他仿如没有重量般立于柔软的黄沙上，耀眼的银发几乎没入光中。
天神下凡。即便，容颜未见。
符扬微张着嘴，似被什么压迫着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那个人……是谁？殷凌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手脚已然不听使唤。直到绿毛怪人跳到他的身边，她才恍然大悟--爷爷的！绿毛和银发不就是刚刚引自己失足的奇特颜色吗？
哼！刚还想说那绿毛怪虽然看起来有点抽风，但好歹也是她饿救命恩人。现在看来，他是罪魁祸首才对！
不是殷凌爱迁怒，不计好，实在是那家伙招人恨！本来嘛，从沙丘一路上滚下来，以为小命难保还要拖累符扬就够郁闷的了！好容易获了救，惊魂还未定，偏偏又要高度紧张地应付一疑似脑异常，这样反复颠簸，还能要她说出什么好话？
更何况，他们也太可疑了点。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上，居然不带赘物！潇洒是潇洒了，可这样过沙漠的话，就算能力再高也会渴死饿死吧……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神么？
殷凌眯起眼想要再端详些什么，却发现两人根本不给她机会的闪身离去，转眼便消失在眼前。当下，心头便是一惊——
在极易滑落的陡峭沙坡上，他们居然能走得这么四平八稳！他们队里也不乏高手，为保护货物，商队定会雇佣能人。可殷凌绝对相信，那些人中没有一个能做到这般地步。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然她还不及细想，就听得远处传来队伍领队索特的呼喊声--
“符扬！小太阳！你们能听得见吗？”
“在！索特老大！我们在这！”符扬牵着殷凌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头边，攀紧后才高声应和。
“别担心，我们现在就下来救你们！”往下一吼，索特便干脆地组织着救援行动。不一会儿，一根粗麻绳便一点一点地甩到他们面前，绳子的那段，是被雇来保护商队的武师。
“来，小太阳，趴到我背上，我带你上去！”符扬捉住麻绳，让殷凌伏到自己的背上，缓缓地往上爬。
到达丘顶之后，看着符扬满身的伤痕曝露在众人面前，殷凌自知自己难逃其咎，安分地低头认了错：“对不起，都是我太乱来，害大家担心了。”
“死丫头！钱还没赚到几个，祸倒是挺能闯的！”殷凌所属的艺团老板，即持有卖身契的柯基恶狠狠地骂道，粗肥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直往她的伤口上戳，疼得她连抽了几口冷气。
“柯基先生，这次也不能全怪小太阳。何况她都认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正被层层绷带包裹的符扬虽一向看不惯柯基的恶劣，但毕竟不事同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看机会帮着求个情。
“算你好狗命！”柯基知道符扬深受领队器重，自不便跟他闹开，要过这瞬息万变的沙漠，不靠他们便很难活着出去。
只不过气憋在心口，自然格外不顺，他最后狠拍了殷凌一脑门，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
谢谢。殷凌摸着头，用口型对符扬说到，附带小太阳型鬼脸一个。
符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专注地帮忙包起自己的伤口来。
接下来的行程，诡异的顺畅。只是中间的这一耽搁，让他们过快得迎来了天黑。尽管一行人都急着走出大漠，但没有任何人敢摸黑前进。
塞北大漠虽看似平静，了无生机，事实上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层层的黄沙掩藏着无数毒物，一到夜里就会纷纷出没，唯有火光才能吓退它们。
太阳下山后，熟路的商队都会选择一平稳地扎营生火。可尽管篝火熊熊，若足够胆大心细，仍不难发现不远处攒动的暗影，如鬼魅飘闪，甚是怵人。
不过大家一起挤在火堆边吃饭聊天，也能驱散了几分荒芜的恐惧。因此晚饭时间永远热闹，天南地北的话题不绝于耳。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符扬显得格外焦躁，他突然冲着自家老大就是一句急问：“这都多少天了？索特老大，还有多久才能出得了这该死的破沙漠啊？”
此言一出，初入此地的人都忍不住纷纷应和。
“小子，别急。如果不出意外，再两天就能到达沙那堡了。”虽是喜讯，可不知为什么，索特的语气却格外沉闷。他凝重的表情让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断了迹。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只有火堆中央的柴枝，烧得噼啪地响。
静默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到达目的地不是好事么？索特老大你干嘛突然整出张大便脸扮深沉？”
声音的源头，正是殷凌，她似乎已忘了白天里遇到的惊魂事件，小脸上满满都是好奇。
索特皱皱眉头，才慢慢地说：“近来一直消息声称沙那堡那里会出事。”
“出事？沙那堡吗？索特老大你说不是搞错地方了？”
“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错。”索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一下飘飞了出去，“谁不知道崎月帝国这几年的动作？他们扩展领土的速度，简直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何况驻军离沙那堡，原本就很近。我们在这个时候去，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崎月帝国？又是崎月帝国？他们也夸张了吧！沙那可是各领主签定的平和期，根本没有军队驻守，他们这样是什么意思？莫非真想踏遍整片大陆才甘心么！”符扬年少气盛，一听又是最近四处出兵的崎月帝国，自然语气生恶。
“符扬，住口！”索特沉声喝住了他，“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分没寸的。今天在这里说说就罢，以后不准再提！现在崎月帝国的人到处都是，小心祸从口出！”
“是。”对素来尊重的索特，倔脾气的符扬只能乖乖闷住了声。
殷凌闻言，偷偷拉了拉正在收拾餐具的大娘的袖子，小声问：“大娘，他们说的崎月帝国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很坏吗？”
大娘停下动作，转头却只望见一双尚闪着童稚的黑瞳。她不由轻叹一声：“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来，帮大娘洗碗去！”
“哦！”殷凌乖乖应声，抱起一叠碗碟跟着走到一边。眼底，却迅速闪过一抹不符年龄的淡淡的精光。
她熟练地低着头帮忙擦碗，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偷听那头的讨论。无奈距离太远，众人的话语传到她这儿都破碎不堪，根本组不成有用的信息。
切！无趣！殷凌撇撇嘴，也没太放在心上，默默洗好碗就晃回去自己的帐篷。同帐的人也都还没睡，正天南地北地拉扯着，看到殷凌回来，就马上热烈地招呼她加入。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年纪虽小，但跑过的地方可不一般的多，常常会说些新奇的事。
若是以往，殷凌早一屁股坐下，开始口沫横飞的吹了，不过今天例外。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并且不容拖延。歉意地对众人一笑，走出帐篷的步伐却没有半点犹豫：“不好意思，我只是回来取点东西，大娘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强求。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跑了出去。
反正傻瓜也知道，没有人会挑行进沙漠的时候逃跑。想自杀从来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好想当个傻瓜，可是却没有勇气。殷凌才踏出帐篷，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失去日照的夜晚，热风变得冷冽，连空气都是冰的。
好冷。她有了一些犹豫，不过终还是抱着怀中的东西，跑离了营帐。
潺潺的水声，很快传入耳中，换得她一个满足的笑容。日间行走时，他们就发现了这条细细的小溪。正因为此，索特才肯定他们已来到沙漠边缘，马上就能出去。
在沙漠中连续行走了十数天，中途只遇到过一次绿洲，殷凌觉得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酸臭味了。虽然流浪的生活，让她早就习惯了不洗澡，但今天看到这条小溪，清流的诱惑还是让她难以抵挡。
为保安全，索特是不准他们晚上单独离队的，没有篝火，随时都会出事，但殷凌已按捺不住了。除了梳洗以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手不自觉地抚上火红色的发尾，她眼睛一眯，便加快了脚步。几乎同时的，她察觉到自己一脚下去踩到的质感跟黄沙不同。地面顿时剧烈的震动起来，她心下一惊，想要收回，却已是不及。
她不会……又要陷落一次吧？这里可不是沙丘啊！哀号还来不及响起，殷凌已被整个儿的掀翻在地。
好痛！可这样的疼痛，也比不过她眼底的惶恐和震惊--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地底攒动而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幽幽的磷光，如同黄泉引火。
殷凌无力地倒下身子，她难道……要葬身大漠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