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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血祭 ...

  •   将尚颜送回家,到底推了他那一杯未喝完的咖啡,我到底要看看,他是否能算到我的每一步。车驶出公寓大门时,我看到了被冷家人称为“灵车”的悍马,那是白虎的车,出则见血,也算是冷家的神话之一。这时候来这里,可是与尚颜有关,实在不愿意如是猜想,也许为的不是他?我迟疑着要不要调头。擎,是应了我不动他的,他素有担待,不会背约,那么这次,可是白虎私自行动?最最不愿意的猜测是,这只是颜尚的算计。到底放心不下,我将车乱停在路间,徒步走回去。
      他们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四人在草坪中围攻他。白虎站在一旁,端然看着手下围殴颜尚。天色入暮,来往的人甚多,见这架势,哪里有敢围观过问的,只得我,躲在暗处细看。出乎意料,他并不嬴弱,在抵挡四个人围攻的同时竟有余力反击。虽实没什么成效,也是不错的身手了。只是白虎手下,哪里有弱卒,个个都是不顾性命的,且公寓外围又不是深夜,人来人往的,到底有些忌讳,他们也知道这层,下手不免又准又狠。短短几分钟,颜尚胸前腹下,已吃了几拳,却是不肯服软,唇已抿成一道线,眸中寒光四溢。这才是真真的他吧,狠冷果敢不下于擎。
      “我看你狂到什么时候!”白虎看不下去,手往腰间一探,一道白光倏然划向颜尚。
      颜尚应付那四人已是勉力,哪里有余力顾及其他,只见他本能的用手去挡,血光闪烁间臂已划出深长一道。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我早按捺不下去,从暗处疾步而出,喝道:
      “住手!”
      白虎首先收了手,怔怔看着我,半晌,方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夕小姐,不知打断兄弟们办事,有何吩咐呢?”
      那样炎凉的语气,我心惊于白虎的张狂,不顾我跟擎的关系,到底,也是司了朱雀印的长老。
      “陆城长老真是客气,哪里谈得上吩咐,不过讨个人情而已。”
      陆城是白虎本名,他早年作奸犯科,换过无数名字,陆城,这名字,已鲜有人知道,还是擎跟我闲聊时谈起。我这一唤,无非敲山震虎。他果然微变了颜色,却还撑着:
      “这颜尚,又是你什么人?”
      问出这等话,显然不是为擎所驱而来,我松一口气。
      “那么白虎你找他麻烦却是为何?”
      “这小子不识好歹,插手族里的案子,帮我手下的叛徒脱了罪,我自然要教训教训。”
      原来……却怎生这么巧,恰恰逢了我送他回来?
      “大家出来混,无非为财,事实已经造成,又何苦鱼死网破。他颜尚好歹知名律师,就死这这里,怕是不好看。现在,要教训也教训了,还望白虎给我这薄面。”
      这话说得半软半硬,饶是难住了一脸肃杀的白虎。
      “小姐你这样说,我们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今日若就放过他,我怕他日后还会生事,与冷家……过不去。”
      到底是长老,不是光知道用蛮力,也知道用冷家弹压。我回首看看已然浴血的颜尚,心中却是一凉,那一刀,怕是伤到动脉,只见他靠在喷水机上,面如金纸,只强撑了一口气不倒下去,再拖无益。
      我走近,用力扶住他的腰,道:
      “遭了那么大的罪,哪里还敢生事,你此后再不沾冷家的事了,对吗?”
      我急切望着他,想得他轻轻一颔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足下的草地已然看不出绿。他却转过头,倔强的不看我,也不看白虎。我气结,在他耳边道:
      “你怎生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虚弱一笑,却如幽昙轻放:
      “向他们屈服,还不若让我死。”
      我心一颤,他倔强至此,我还疑他不过演戏,真真该死。
      汗沿着脖颈往下淌,他不表态白虎又怎肯就这么走?
      望着他越来越无人色的颜,我咬牙,道:
      “看他是伤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样,你若信得过我,我给你一句,以后他再惹冷家,我亲自向族长请罪。”
      白虎一笑,却阴冷至极:
      “有夕辞小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走!”
      一群人跳上悍马呼啸而去,我只觉手上一重,颜尚再支撑不住,滑落于地。
      我也无心出去开车,只拦下一部刚驶进来的,以从未有过的凌厉叫道:
      “快,送他去医院。”
      司机是位六十上下的老者,却也二话不说,下了车来,帮我把他搀扶到后座。
      七时上下,居然堵车!我的心乱做一团。
      他渐渐陷入昏迷,身子不住颤抖,我连忙一把撕下他的袖子,只见一道狰狞的血河自肘蜿蜒至腕间。我扯下绕在脖间的丝巾,用力勒住他肘上一寸处。虽知道,动脉被伤,这样的止血收效甚微,却又怎见得他一点一点冷去却什么也不做!
      我的心,缩成一团,郁在我面前挣扎着死去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我怎可以让悲剧重演,特别是,他受这样的伤,全然是因了我不信他,未及时施以援手。
      时间缓缓流溢,他的生命越来越苍白,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慌乱中,我隐约看见他上臂上的古旧伤疤,乍见去,那样狰狞可怖,似经世不衰的噩梦,只无尽痴缠。我只楞楞看着,却不知道,这伤疤,却已然注定了我们的命运。
      终是到了医院,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将他抬去急救,却将我拦于门外,独与焦躁相伴。
      到此时,什么怀疑戒备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阵阵的揪心。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而去!
      我盯着墙上的钟,看它一分一秒爬着,手术室的红灯,始终不灭。
      “夕儿。”
      我回头看,却是擎,站在那里望我,眸中说不清是焦灼还是沉痛。
      见到他,我没有办法不泪凝于眶,一如历经艰险的旅人看见亲友。
      他的颜色却益沉:
      “夕儿,你为他哭吗?”只一句,让我生生逼回眸中的泪。擎,是那么容易碎。
      “夕儿你在骗我吗?”看见我的焦灼悲伤,他定以为,我在爱颜尚,叫我怎生解释,这连我自己也看不清的情感。
      “我……哪里曾骗你?”我强忍住哽咽。
      “对,你从未说过什么。”他竟笑了,却是沧然的,“那么跟我回去。”
      他向我伸出右手,神情是迫切却胆怯的。
      “白虎回来说,你救了姓颜的,我便急急查了医院赶了来,现在没事了,人你也救了,跟我回去。”
      “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只这么一点吗?”我彻底混乱,擎,我是万万放不下的,而颜尚独独予我的温暖,却让我迷恋。
      “你让我……怎么信你!”擎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狠狠丢向空中。我呆住,看颜尚拥着我,神情眷眷的一张一张,自空中落下,那是在疗养院,他安慰初见了赫而受到极大震动的我。是谁,在我方寸尽失时如此算计?
      难怪擎误会,或许,根本不是误会……一切都被我搞得一团乱,我从来不曾如此深恨自己。
      “夕儿,跟我回去,只要你跟我回去……我……都不计较。”他忽而温柔,向我伸出双手,仅只一步,我就可以扑进他温暖的怀中。那一刻,我多渴望自己真能放了急救室中的颜尚。
      我深知道,以擎的脾气,既然已认定我与颜尚有私情,要他说出“不追究”这等话,需要多深的爱,他已将他的骄傲与自尊,双手捧在我的面前。我若拒绝,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
      我跨前一步,将他摊开的手回拢,放在我胸前。他的唇边,渐有了一丝欣慰。
      “对不起,擎,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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