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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血淡于水 ...

  •   皇家书院内众人昏昏沉沉的支着脑袋,如同上了弹簧般得摇摇晃晃地跟着陈太傅抑扬顿挫的讲解上下轻点,散懒的气氛直到陈太傅发出“下课”两字时烟消云散。

      有些早已迫不及待的,甩了书三三两两的勾肩搭背跑出书院;苏景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面,眼光一直四处飘散,虚无定所。

      “景安有话说?”
      苏景安抬头一扫,空旷的教室中如今只剩赫启翎和自己两人。赫启翎抚过桌面的笔架,问的自然不经意。

      看着赫启翎漫不经心的笑容,苏景安无力的败下阵来,幽怨地开口道,“你知晓了……”半似丧气半似埋汰,“翎,”正了正手中的书本,苏景安突然无比认真的望向赫启翎,“你是不是喜欢厉风。”无比肯定的语气。

      手指顺序着敲击桌面,不言语,对视着苏景安眼中的略带切意的确认之色,向来温雅的他也有如此迫切想知晓答案的时候,声未出,音先扬,“她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翎,你,”

      “欣赏,应该说很欣赏”赫启翎相看皱着眉头的苏景安,笑着离开了教室。
      徒留苏景安一人还紧缩眉间,愣愣地留在房中。

      “主子,前头是太后身边的应公公。”跟上赫启翎步伐的贴身小太监如实禀告,只是低垂的额首让人不易察他觉微动的唇瓣。

      “嗯~~长久没向父皇请安了”赫启翎拈起树间的片叶微微捻着,嘴角轻扯。

      福安宫中,太后阖着眼,舒服地享受宫女恰当好处的按摩,殿中香烟袅袅,好不闲雅逍遥。

      “回太后,”一太监摸样的人伏身跪于殿中央。

      “你们都退下吧”缓慢的抬起眼,瞥了瞥地上的身影,挥手撤去了宫女,气定神闲地开口,“说吧”

      “三皇子说中意的是秦二小姐”

      收起了先前的惬意,微瞪着圆润的杏眼,厉色在眼底凝聚,不阴不阳地声音让人听得一阵发毛,“确切?”

      “回太后,小的用的脑袋作保,听得一清二楚。”

      压弯了眼睛,动了动纤长的指套,慢慢悠悠地说道,“摆架未央宫,好长时间没和淑妃磕道磕道家常了。”

      对于这个满是秘密的地方,其实也从未有过秘密。

      宫里各位忙着,厉风也没在家闲着,赏花会后没几天,苏哲就握着左丘铭的请帖在一个爽朗的清晨敲响了厉风的房门。两人争斗了半天,苏哲总算在一个时辰时候把总算能见人的厉风塞上了马车,驱车到了听雪阁。

      听雪阁的掌柜问了姓名,便恭敬地将二人引上了顶层的雅室。
      室中一美貌女子正抚琴吟唱,左丘铭眼中柔情似水,含笑地举杯一口饮尽以示赞叹,女子俏目相盼抿嘴一笑,好一份暧昧之意。

      厉风双手环胸,懒洋洋地斜倚着房门,带着揶揄的笑,在两人之间往来巡视。

      曲终,响亮的拍手声赫然响起,厉风拍着手,踏进门,身后跟着笑得风流不俊的苏哲,“美人在侧,曦起曲和,好风雅好意境啊”

      ~~你小子该不是故意的吧~~~撇过的眼神在左丘铭身上略停,而后不待招呼熟门熟路的坐于窗边。

      “厉风说笑了”无视她的眼神,左丘铭笑的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成心的~~

      ~~恩恩,故意的~~厉风点着头,把玩着手中价值不菲的青花瓷杯。

      “小女子告退~~”甜软的声音嵌到了人心坎里,美人自觉的含笑退出雅室。

      左丘铭似不经意的抢过厉风手中濒临摔落的瓷杯,满上一杯香茗,满满的笑意堆积于眼底,“尝尝刚到的玉山龙井”

      苏哲高坐壁上,笑眼相望这无硝烟的争斗。

      “桂花糕不错”错开递来的茶杯,拈起盘中精致的糕点,只留左丘铭执杯的手闲荡的悬在空中,两眼生生的弯成了半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口。

      见她笑得如此得意,左丘铭也开怀一笑,跟厉风在一起的时间,较量也变得愉悦起来了。

      “好了,如果没听到要紧的事,左大少你就看着办吧”调笑后的厉风换了正经的神色,不留余地的提醒。

      左丘铭早已熟悉了厉风的脾气,她既说道也必做到,如若非事出奇特他也不会定于此时,明知赖床是某人的爱好,“肖家老板前些日子在京城现身”

      厉风捂着茶杯不动声色,左丘铭既然说出,那就是现在不知其所踪,可见有人在幕后保着他。

      苏哲也低头思索,一时间房中一片静谧。

      “之后的我来”良久,厉风扔出了这么一句。

      左丘铭知道厉风的手段和渠道,既然她说了他也放手了。

      “还有一事,”说完正经,左丘铭故作高深的一笑,眼光怔怔的盯着厉风想从其脸上寻着一丝好奇。

      横眼,见了满脸“求我,我就告诉你”的左丘铭,直接飞出白眼,“爱说不说”

      苏哲此刻也落井下石地配合道,“打搅多时,恕苏某告辞”,拍拍衣襟起身便走。

      无奈之余,左丘铭拍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已立定于三人面前。

      左丘铭笑眼相询,~~如何~~

      厉风眯着眼打量了来人一番,对上那双乌黑深邃闪动着光芒的眼眸,嘴角流出一丝笑意,不咸不淡地嘲讽道,“好好的却被教成了呆子,圣定楼不过如此么”

      “噢噢噢~~”苏哲本还迷茫,厉风此言一出,立刻领悟,拄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地插嘴道,
      “原来你就是星璨啊~~”

      “哦~~是么?”左丘铭轻笑,尾音宛转,一个眼神,厉风未有感觉,却见发带已缠于星璨手中,青丝瀑布般的散落于肩头。

      左丘铭挑眉挑衅,“不过如此么?”

      “人善被人欺啊”悲叹一声,握拳无语望天。

      星璨的脸部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抽搐,心道,“你善良,那好人就绝种了”

      “哼,拿来”厉风心道,~~小子还敢抽搐~~,边说边从星璨手中抽过发带,嘟着嘴愤恨的将散落的头发扎成马尾,咬牙切齿的瞟着悠闲含笑的左丘铭,狠狠地将发结打的死死的。

      阴着脸赌气般的说道,“所有权是我的,给你玩了这么多年了,从现在开始他还归我管。”

      “你——”

      “干吗,我可有卖身契的,依律……”

      “当初你明明撕了”

      “要卖身契是把~~,阿哲按着左少的要求写一张给他”

      ……众人无语

      嘿嘿,厉风露着虎牙,笑得好不得意。就这样,星璨明面上又回到了秦府,成了厉风的小厮。

      —————————————————————————————————————————

      厉风、苏哲、星璨三人辞了左丘铭,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秦府,却被通知苏景安前来探望,并且在花厅等了厉风多时。

      心下奇怪的和苏哲对上一眼,两人均不知苏景安此意何为。

      对于苏景安,虽说与厉风连着表亲,但始终接触不多。相比她,他与蓠薇的关系更为亲厚密切。就人而言,坦言只能说是个人才,既有头脑也有行动力,如为官那是贤臣。但是书卷味太重,思想教条,与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素来是相见不如不见。与他交好的,难道事关赫启翎?

      走在长廊之上,厉风脑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想着可能的事态,最后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迈入了花厅。

      一进来就见苏景安出神的坐于椅中,蹙眉冥想,连厉风的到来都未注意道。这种情形的苏景安很可疑,厉风悄然生息的轻轻落座与他左侧,退避了所有的下人,静静等待他回神。

      久到厉风撑着脑袋都快入睡之时,苏景安转头欲拿杯,碰到了厉风支起的右手。

      吓了一跳,苏景安身形一抖,随后看清了来人是厉风,不满的开口教育道,“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如此无礼,将来嫁之婆家如何是好。”

      “不对啊”,厉风歪着脑袋,目光交织于他唇上,连珠炮般的接连而出,不是他的风格啊。苏景安向来视厉风为“朽木不可雕也”,平时能少言就决不多说……

      许是被沉默不语的厉风考量般眼神看的没底,苏景安正了正声,犹豫了片刻,转向厉风,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阴谋的味道”思及至此的厉风也正身端坐,无惧的迎向苏景安严肃的目光。

      对视良久,犹犹豫豫的苏景安被厉风犀利的目光看的更加的举步维艰,嚅动的唇久久地未发声。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直说吧欲我何为?”厉风无奈的长叹,如果先前是迷茫,察颜观色苏景安一系列反常神态,赫启翎和蓠薇二人的人名赫然越于心间,“蓠薇还是赫启翎”

      略微的诧异后他不得不佩服厉风的洞悉力,也难怪启翎此番欣赏,既然厉风都开口了再犹豫不前那就非君子了,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启翎很欣赏你,但是蓠薇与启翎相识已久……”

      “停”听了个开头厉风便已明了,伸掌作了暂停的手势,直接打断苏景安接下的话语,“要我否决三皇子,好成全他们天作之合是么?”

      苏景安终还是不了解厉风,没料到她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虽然此番意图,他也心有愧意,但……

      “好个君子有成人之美,”厉风言辞犀利,目光阴冷。

      讽刺之意了然,苏景安不傻,其中意味自是听的出,但言即出他也不再顾虑其他,一问到底,“你应还是不应?”

      对于苏景安执著的目光,厉风心生无力,疲乏之力瞬间袭来,落寞的合起眼帘。待再睁开时,所有的失落皆消逝,只留一片风轻云淡。起身绝然的离开

      面对如此的厉风苏景安也有愧疚,但是为了好友他不得不预防于前,“你的答案呢?”

      他的出声硬生生的扯住了厉风的步伐,挺直的背影僵直的树于门口,久的仿佛一个世纪的长度,厉风没有温度的声音回响,“我且问你立于何?”

      “两肋插刀,生死之交”坚定的回答

      “哈哈”伤绝的笑声回荡,“好个两肋插刀,好个生死之交”萧瑟之意渐涌,“你于我何?”

      “这……,非混为一谈”苏景安咂舌,厉风算是他……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厉风已欲离开花厅,一急之下他大步上前拦住了厉风的身影。

      冷漠的扫向紧抓袖口的手,眉宇见谧色忽上,眼中波澜不惊如陌路一般望向苏景安,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清冷之言最后已夹杂着轻蔑的语音,苏景安的手无力的垂落,空洞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迎面而来的苏哲见到的却是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厉风和神色太虚不定的苏景安,心中不由大震,不好的感觉涌上,“小风风……”

      “晚饭不用等我了”擦身而过厉风平淡无奇的说道。

      询问的眼神看向呆立的苏景安,得到的却是一丝苦笑。苏哲只觉得心头被人重重一击,卸下伪装的笑容,满目严厉,风暴之色呼之欲出。转身欲追厉风,可她身影早已不见……

      失神的走出秦府,站在喧嚣的路中央,身边来来往往的或孤单行路,或二三结伴;每个人都有一种表情,或笑或闹;每个人都有一个目的,或回家或赶路;看着一张张从眼前晃过的陌生面孔,厉风只觉得自己是那个的格格不入,没有家人没有目标没有表情,这个尘世间的所有对她来说都是虚无的。

      异世之人当世处之,滑天下之大稽。

      漫无目的的向前行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踩在平地上的感觉清晰的传来,而心神却恍惚了,总觉得再走一步路就会消失,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于是在熙攘的人流中出现了一个漠然的行路者。

      “身在异乡,为异客”呢喃着这句不知何时跳出的诗句,厉风抬眼定定地看着高挂的红轮,双手先是捂着眼,随后支成凉棚顶着额头,看着看着,厉风想到了尼采,那个想化身为太阳的尼采。她转望一圈选定了城内最高的楼阁,直奔而去。

      有人说过,站得越高,离天空就更近……

      此刻的她很想站在最高处俯视这片如梦生活了十五年的土地,很想了解看似同一片天空下的不同空间的景色。

      在千两的银票之下,酒楼的掌柜亲自扶着木梯小心翼翼看着爬上屋顶的厉风。

      晚霞满空,阵阵凉风穿过衣袖,衬的厉风感觉要登云离去一般。
      枕着双手目光随意放置,看云看天,看漫天红霞,看满目朗星。心随着浩瀚的环境解放了,厉风忘了种种,错觉于自己此刻躺在的是大学校园的凉台之上……

      看着她一阵睡意沉沉,直至一阵阵的推搡将其弄醒。

      厉风迷茫的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带对准了焦距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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