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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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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朔节的前几天,隆巴顿老夫人带着爱丽丝去了一趟对角巷。爱丽丝需要一根新魔杖与一些新袍子,隆巴顿老夫人也要采购一些魔法原料,准备趁着五朔节的魔力涨潮将隆巴顿老宅的防护咒语修整翻新一下。爱丽丝在摩金夫人那里颇耽搁了一会,毕竟现在她的身量比年轻时瘦了许多,所以需要重新丈量尺寸——爱丽丝不无惊喜的发现,以前某些很喜欢却无法与身材搭配的袍子款式意外地很适合她现在的身材。她在衣样目录勾了三个最中意的款式,摩金夫人却委婉地告诉她这些样式已经过时了,并向她推荐目录开头的春装系列。
多么老气和死气沉沉!要么就是太怪诞、过于标新立异……浏览着那些图样,爱丽丝心想。安妮说得对,现在年轻人的审美取向实在令人无法恭维。于是爱丽丝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摩金夫人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她嘴里嘟哝着“我的眼光怎么会有错”转身到工作间里裁剪袍子去了。
爱丽丝自己却颇有些得意,她付了定金,到隔壁咖啡馆外的五彩阳伞下坐下要了杯咖啡,一边等着袍子做好,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旁边两个中年女巫的大声闲聊。在听了老姑娘萝丝玛丽的艰难情路、迪提尚夫人与她九个前夫间的风流韵事后,咖啡店里的服务生走过来为她们添咖啡。他一改刚才彬彬有礼的作风,板着脸将碟子弄得叮当响,差点将咖啡倒在了爱丽丝身上,临走前更是一脸厌恶地瞪了她们三个一眼。爱丽丝有些尴尬,那两个女巫倒是没什么事似的,泰然自若地继续讨论。
现在的自己看上去也许与那两个长舌妇没什么区别,爱丽丝想,但这当真是无妄之灾。她叹了口气,正盘算着婆婆安妮什么时候才会买完原料,忽然一个熟悉的姓氏钻进了爱丽丝的耳朵。
“可怜的帕金森家的女孩,她叫什么来着?彭妮还是潘西?她真不应该随便将好友介绍给自己的未婚夫。”
“不仅是好友,还有好友的妹妹。”
“这下格林格拉斯可是发达了,竟与马尔福家攀上了亲。”
“那也说不准——格林格拉斯虽然没有帕金森古老,他们的金加隆可是多得多。”
“笑话!马尔福家难道还需要那点金加隆?前段时间他们还为战争孤儿基金会捐了一大笔款子!”
“谁知道,说不定他们面子上做的好看,钱袋里却没几个子儿啦。魔法部的胃口一向大得很。”
“要不是哈利•波特为他们说了句话,部里准会查抄他们家。若是当真那样,我们倒有机会弄明白马尔福的家底。”
“弄明白又怎么样?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份财产都不会属于你我的女儿。哦,梅林保佑,真希望我的小南茜能有小阿丝托莉娅的那份运气——南茜•马尔福,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激动不已!”
说着,两个女巫咯咯傻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女儿们冠上了马尔福家名。爱丽丝啜了口咖啡。马尔福和格林格拉斯联姻,这倒是个大消息。她还记得几年前——哦,不,是三十多年前,马尔福与布莱克家的联姻简直是轰动了整个魔法界,连一向不相往来的隆巴顿家都接到了婚礼请柬。当时弗兰克与她拒绝了邀请,他们当然不想眼睁睁看着敌人耀武扬威,但是去过了的朋友回来后一脸艳羡告诉她,那真是一场女人梦想中的结婚仪式。
既然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似乎放任自己憧憬一下也没什么过错?爱丽丝淡淡地想,但当思绪流向弗兰克和纳威时,一股反射性的内疚立即冲走了爱丽丝心里小小遐思。她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时两个女巫的话题也转到了这一代马尔福的婚礼上。
“……听说跟之前一次一样,各大家族都收到了请柬。”
“真气派!不过这次的排场想必赶不上前次——魔法部在盯着呢!”
“而且这回可邀请的家族也少了很多,莱斯特兰奇已经没人了,布莱克家只剩下马尔福夫人一个,隆巴顿家还有一个老夫人——不过听说他们上次就也没去,所以倒是无关大局——帕金森家想必不会赴宴……”一个女巫扳着指头数道。爱丽丝很想插嘴说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弗兰克不久后也要恢复神智,不过转念又想,跟两个长舌妇有什么好争的?
“布莱克家不是还有哈利•波特么?”另一个女巫取笑同伴说,“瞧你这记性。西流士•布莱克可是哈利•波特的教父,布莱克的一半财产都被他继承了,再加上波特家本身的!哦!小马尔福结婚后,这一辈的年轻人里就剩下他一个黄金单身汉了,真不知道谁能得到这个荣幸!”
头一个女巫不甘示弱地回嘴:“你的记性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哈利•波特可是早就结婚了!和那个黑巫师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应该叫西弗勒斯•波特了。”好像分享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咧开嘴吃吃笑起来。
“虽然哈利•波特拯救了整个魔法界,但我还是得说,他在伴侣上的选择可是相当不明智。”另一个女巫有些不屑地说,“听说那个男人在魔药方面颇有几分小聪明,也许他做出了一剂长效爱情魔药,或者用了什么卑鄙的小手段——哼,大家都在瞧着呢,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那两个男人在一起长不了!一旦哈利•波特认清了他丈夫的本质,自然会干干脆脆地跟他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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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对这段评价感觉很是复杂。她一方面恼火她们那种无礼的口气,一方面又跟那两个女巫微妙地同仇敌忾,但是对哈利•波特这个年轻人的小小同情还是使她违心地支持这段婚姻。与那个女巫论点不同,在爱丽丝看来,如果哈利与他丈夫的婚姻以离异告终,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绝对不会是最痛苦的那个。
她忍不住想插句嘴,不过头一个女巫代替她说出了她想说的。
“那可说不准。傻子都能看出哈利•波特是多么迷恋他的丈夫!他甚至不惜亲自到魔药使用与管理司为他丈夫新魔药的试验推广说项——大家都知道他在这方面一向小心谨慎不留话柄。”
“我注意到你用了迷恋这个词。迷恋——如同它字面上的意思——是不长久的。它可不能为坚贞、明智、持久的爱情提供养分。”
她的同伴讥笑说:“我看你是低俗的罗曼史看多了吧。快丢掉芭莎碧•特丽蕾姗的书,她的故事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矫揉造作!我向你推荐帕金斯的《穴之暧昧》。”
也许是波特夫妇无法给她们提供更多的谈资——接下来的话题迅速转移到本人感情经历如同笔下小说一般丰富多彩的美女小说家格特鲁德•帕金斯身上。爱丽丝对这个话题既不熟悉也不感兴趣。咖啡店的服务生已经为她们添了第三道咖啡。爱丽丝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有些心不在焉,隔几分钟就向巷子口望几眼。过了一会,他的脸上出现欢喜满足的神色。爱丽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衣着华丽、风姿绰约的女巫出现在摩金夫人店门口。
年轻的服务生整了整领结,激动万分地迎上去说:“迪提尚夫人,您的光临真令这里蓬荜生辉!”
迪提尚夫人有着显而易见的美貌,她的面容上看不出年纪,可是举手投足间那股慵懒而甘美的风韵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上。看到亚伦激动的样子,她轻轻笑了起来——笑声有如银铃,令人甘愿被这样的声音所冒犯:“亚伦,你的口气就像自己是对角巷的所有者似的。”
“等我成了百万富翁,就把对角巷买下来,然后冠上夫人您的名字。”亚伦挺起胸大声说。
“那这名字可就太长啦。老家伙们用飞路粉的时候不仅会咬到自己的舌头,还会被送到海峡那边去。不过法国的女巫们可是顶漂亮又顶热情的,你说是不是,亚伦?这反倒成了那些老家伙们的福气。”
亚伦涨红了脸:“那些女巫们可不干我什么事!不过你说得对,夫人,有些老家伙们的确应该被咬掉舌头!”他向爱丽丝和那两个长舌妇瞥了一眼。
爱丽丝有些好笑地看着身旁的两个女巫,她们自迪提尚夫人出现起就有些坐立不安,现在更是尴尬得恨不得立刻幻影移行。看来她们的脸皮也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厚,爱丽丝心想,又或者这个迪提尚夫人是个特别厉害的女人。她的后一个猜想立即得到了证实。
“无所事事,整天搬弄是非,某些失败者们也只有靠这点消遣来打发时间。” 迪提尚夫人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如果你连她们仅有的乐趣都要剥夺,那可真是太残酷了,亚伦。”
“你这黑寡妇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一个女巫忍不住大叫道。亚伦摆出一付惊诧地样子无辜地回头说:“啊,我们可没有在议论你们这两位尊贵的夫人。”迪提尚夫人目光流转,扫了她们一眼又转了回去,这神态让爱丽丝有一丝眼熟:“你真是太幽默了,亚伦,你总能将我逗笑——不过现在我得到摩金夫人那里去拿衣服啦,如果不准时去,摩金夫人一定会责怪我。”
“很抱歉耽搁了夫人您的时间,不过,您……您等会儿一定得来喝杯咖啡!”亚伦忙说,“今天的甜点可是奇异果口味的!”
迪提尚夫人又笑了:“多谢你还记得我的口味,亚伦。我可不忍心令你失望。”说完,她转身进了摩金夫人的制衣店,留下一脸迷醉的服务生亚伦犹自杵在原地——还有两个又愤怒又羞愧的中年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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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使劲儿回忆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迪提尚夫人,连身边两个女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最后那抹熟悉的眼波触动了她记忆中的某一处:在从前某次私人宴会上,爱丽丝远远看见过她,却没与其说过话。但是她惊人的风情与传闻中两次回报丰厚的婚姻还是给爱丽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她似乎是与自己差不多的时候怀上的孩子。当时爱丽丝还想过她的孩子或许会跟自己的纳威成为同学。最后她终于回忆起了她的名字——爱沙•扎比尼。现在这位迪提尚夫人即是当时还被称为扎比尼夫人的爱沙•扎比尼。
那位名叫亚伦的服务生来收拾碟子的时候又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跟你的同伴一样快点滚蛋”。不过接下来的发展注定会令他失望,不仅爱丽丝没走,另一个老妇人——爱丽丝的婆婆安妮——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和魔法材料一屁股坐了下来。
爱丽丝注意到老夫人的脸绷得紧紧的,于是问道:“怎么了,安妮,有什么东西没有买到吗?”
“没什么。”老夫人迅速说,“乌头又涨价了。现在什么都在涨价。你的袍子还没有做好么?”
爱丽丝摇摇头:“摩金夫人正在做,估计等下就能拿到,你要不要来杯咖啡?”
“好的。”老夫人简短地答道。爱丽丝觉得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但是安妮就是这样,一旦她不想说什么,谁都无法从她嘴里撬出一个字来。于是爱丽丝眨眨眼睛笑着说:“终于看到你向咖啡妥协了,以前你从来都说这是年轻一辈的玩意儿。”
老夫人勉强笑了笑:“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就连我也不能固守一个习惯永远不变。”
爱丽丝带着复杂的心情重新叫了一份咖啡与一份甜点。她试着尝了一口传说中的奇异果口味,发现其味道如同名字一样“奇异”。婆婆安妮倒是很能接受新品种,又兴许是繁重的采购任务令她有些饿了,很快甜品就被她消灭了大半。人就是这么奇怪。爱丽丝想,有些人既年轻又有活力,美好的生活为他们慷慨地敞开大门,但是一场疾病、一次事故或是一个小小挫折就能轻易地将他们击倒,让他们活力消失,令他们永远停留在原地;而另一些人看起来衰弱、卑微,垂垂老矣甚至摇摇欲坠,但是生活掀起一个又一个险恶的波浪,他们却总能安然度过。
爱丽丝定了定神说:“安妮,你真该让我与你一起去买东西,瞧你现在累成什么样子。”
“你是在嫌我老么?”老夫人说,“若论这身身板,你不一定比得上我。况且我很了解一件合身的衣服对女人是多么的重要。”
爱丽丝失笑:“说得像安妮你自己不是女人似的。”
老夫人没回话。爱丽丝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刚刚的玩笑会不会有些不得体。虽然自醒来后婆婆对自己一直十分亲切,但她毕竟是丈夫的母亲,自己的婆婆,可不是如朋友那样能够随意打趣的对象。正当爱丽丝想要开口道歉时,老夫人突然开口了。
“今天在摩金夫人那里你有没有碰到迪提尚夫人?”老夫人的声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我刚刚还看到她进了商店。”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说,“安妮,你怎么知道我碰到了她?她……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的婆婆讥诮地说:“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话题。”说着,几乎将手中的咖啡杯扔在了桌上,害得一直盯着制衣店门口看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回头。除了西弗勒斯•波特,爱丽丝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婆婆用这样的口气来评价一个人。爱丽丝决定回去向婆婆问个清楚——眼下这间咖啡店可不是进行私人谈话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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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摩金夫人亲自将迪提尚夫人送了出来。在服务生亚伦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后者如约来到咖啡店盈盈坐下。爱丽丝一边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婆婆安妮,一边分心听亚伦与迪提尚夫人攀谈。年轻的服务生热情地送上咖啡与甜点,其间不停找机会恭维夫人,看上去恨不得成为她的家养小精灵;迪提尚夫人则被他夸张的表演逗得花枝乱颤——如果咖啡店里面坐满男人,现在地上一定是一地眼珠——最让爱丽丝惊讶的是,她竟然真的在和他调情!且不说那个亚伦的年纪足以作她的儿子,爱丽丝同样也看不出来这种青涩的年轻人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成熟美艳的迪提尚夫人。
毫无征兆地,隆巴顿老夫人开了口:“许久不见,迪提尚夫人,看上去你挑选男人的品味有些改变了呢。——或者说除去财产的数目作为选择标准,年轻热情才能真正满足你的口味?”
亚伦一下子楞住了,爱丽丝也同样张目结舌。“我看不出你这样无故侮辱一个尊贵的女士意欲何在!我得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反应过来后,亚伦唾沫四溅地说,他手上的咖啡壶甚至还保持着倾斜的状态,这个略有些滑稽的样子削弱了他质问的气势。
所以老夫人毫不掩饰地嘲笑了起来:“离开男人就不会说话了,迪提尚夫人?不过你的这位骑士看上去倒是笨拙得很。”
“真是尖锐的指控。”自老夫人开口以来一直静静坐着没有说话的迪提尚夫人开口了,“我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像您这样一位令人尊敬却衣着过时的老夫人,或许仅仅只是破落和贫穷?”
“还是那么注重衣着和财产——伦理与道德在你心里比张纸还要轻么!!!”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说。
迪提尚夫人摆了摆手阻止亚伦开口,扬起下巴慢慢将背靠到椅子上,她的唇角边勾起一个傲慢的浅笑:“听起来你相当了解我,不过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你是谁,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您应该不会吝于告诉我您的大名吧?”
“……奥古斯塔•隆巴顿。”老夫人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的名字叫奥古斯塔•隆巴顿。”
迪提尚夫人脸上相继出现了惊讶和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我为隆巴顿家的那个男孩感到遗憾。可是从布莱斯加入‘那个人’以后,我就已经宣布和他断绝了关系。布莱斯•扎比尼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
对爱丽丝而言,迪提尚夫人短短的回答已经足以向她揭示这段没头没脑的争执的起因。她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是你的儿子干的?!是你的儿子杀了我的纳威?!那个布莱斯•扎比尼!!!!”她的手仿佛有自己意志斯地掏出了魔杖,魔力在魔杖与她的身体间奔涌、激荡,愤怒如同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身体,烹煮她的血液,炙烤她的骨肉,令她的魔力沸腾、翻滚,即将喷涌而出。她刚才一直试图打断安妮,但是安妮与迪提尚夫人间的唇枪舌剑让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爱丽丝知道了,要开口插话其实很容易,吐出某个小小的恶咒也是同样……
在爱丽丝眼中,时间的流逝一下子缓慢了十倍。她看着亚伦晃晃悠悠地冲到迪提尚夫人身前;她看见婆婆安妮面如死灰、摇摇欲坠;她看见迪提尚夫人面色沉静地回望着她,但是她攥着袍角的手却在轻轻摇摆;她看见自己举着魔杖的手一点一点一点地放下,看见聚敛的魔力渐渐耗散,那些狂暴的愤怒也一下子从某个看不见的闸门中流泻了出去。
她听见自己说:“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过。”于是时间又迅速恢复了流动。迪提尚夫人脸上甚至浮现出了悲悯的神色:“作为一个母亲,你的确有理由迁怒于我,但我请求你理智些,人总是得向前看……”
“圣母的角色不适合你,迪提尚夫人!一句向前看,就能让人随意抛弃过去的一切?!”隆巴顿老夫人近乎尖叫般地吼着,她深深看进迪提尚夫人的眼睛里,仿佛想知道她是如何能这样理直气壮、厚颜无耻地在被害者面前惺惺作态。但迪提尚夫人回望着她,毫不动摇。
静默了一会儿,隆巴顿老夫人扭开了头,她拽着爱丽丝迅速离开咖啡店,穿过周围零零散散围观的巫师们,在对角巷口幻影移行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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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高锥克山谷的波特宅里,一楼客厅的灯到一直亮到很晚。平常这个时候,波特宅的其中一位男主人已经上床睡觉,另一位则还要在地窖里继续工作一会儿。今天哈利•波特没有回来吃晚餐,他的丈夫依据经验推测他大概要在部里工作整晚,于是他愉快地将一张高背椅变成藤摇椅移到壁炉边,取了本新书补充自己近段时间有些降低的阅读量。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魔药大师将膝盖上的毡毯拉高了些——疼痛的关节向他暗示明天是个雨天。
在静谧的房间里,西弗勒斯忽然无比怀念起从前独居的日子。倒不是说哈利•波特是个吵闹的人——他在西弗勒斯面前一向很安静。但是这种安静不是令人心平气和、舒缓放松的安静,而是一种焦躁的、压抑的安静,仿若琴弦将断,山雨欲来。西弗勒斯一直等待着这种安静的表象被打破的时刻,在他的预计中,这样的安静与胶着不可能持续一年以上。但是哈利•波特就是哈利•波特,永远超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意料之外。
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忍这么久。魔药大师想,但是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如同魔药间的反应,即使不加催化试剂,等上几百年依旧会得到应得的产物。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西弗勒斯看着摇曳的火焰,自嘲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紧随而来的满脸疲倦的哈利•波特,手上拿着外袍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壁炉前的伴侣。西弗勒斯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阅读手上那本《你所不知道的魔药事故》。哈利将袍子跟自己甩到沙发上,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在等我吗,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头也没抬:“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哈利咧嘴笑了一下:“你从不对我说假话。所以还是什么都别说,让我自己幻想一会儿吧。”
“那么请自便。”西弗勒斯翻过一页书。又翻过两页,他用余光瞟见哈利还坐在原处,放下书挑起眉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这是你应该问:‘糟糕的一天,嗯?’”
“请不要装作你的智商只有三十。”
尽管如此,鉴于伴侣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询问之意。哈利爽快地开了口:“今天在对角巷,爱丽丝差点当众对爱沙•迪提尚夫人施咒。当时周围的人都被吓呆了,幸好最后她自己回复了理智。在傲罗们赶去前她和隆巴顿老夫人已经离开了对角巷。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件事当做事故处理备案。最后我还去了一趟隆巴顿家。将老夫人落在那里的几大包魔法材料和药材,以及爱丽丝在摩金夫人那里定做的一打新长袍给她们送了回去。真是累死我了。”
“即使以隆巴顿夫人的歇斯底里程度也不至于在街上对一个陌生人发疯。这位迪提尚夫人是什么人?”
“她曾经姓扎比尼——布莱斯•扎比尼的母亲。而纳威就是在追捕他的时候被杀的。”哈利疲惫地说,“而她在伏地魔倒台后就宣布跟她儿子断绝了母子关系。”
西弗勒斯忽然有了些兴趣:“哦?隆巴顿老夫人一向是个理智稳重的人,她怎么没有去劝解劝解?”
“别提了。”哈利耸耸肩,“这次倒是隆巴顿老夫人先闹起来的,她和迪提尚夫人争吵到一半,爱丽丝才知道她们为了什么争执——而她立即就拔出了魔杖……”西弗勒斯嗤笑了一声:“你的描述还真是客观详细。”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哈利继续道,“但是有一点令我相当在意——迪提尚夫人也倾向于由着我们息事宁人,她还称爱丽丝她们为‘我的老朋友’。但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可远没有这么好说话。”
他的伴侣露出一个得意的假笑——哈利相当熟悉这个表情,通常表示有什么他知道而自己却不明白——魔药大师轻轻地说:“这并不奇怪。”
“哦,难道迪提尚夫人跟隆巴顿一家之前有什么来往吗?”哈利试探地问道。
“我可不是什么纯血家族谱系万事通。”他的伴侣嘲讽地撇了撇嘴角,“你可以给丽塔•斯基特写封信,她会很乐意回答你。”
哈利咕哝一句:“我还不如直接去问爱丽丝。”
魔药大师突然问:“我猜你并没有这个远见,将她们落在那里的材料、药剂和衣服检查一番?”
“抱歉让你失望,西弗勒斯,我至少具备起码的专业素质,再怎么说我也是傲罗头儿。”哈利得意地说,他在旁边的长袍里搜索了一阵检验报告,嘴里喃喃念了句“该死”,最后尴尬地说:“我把它丢在我的办公桌上了。”
“或者是隆巴顿家里。”
“唔,对。”哈利说,“不过里面没什么违禁物品,那些魔药材料连我都全部认得——呃,爱丽丝定做的那些长袍简直是可怕。”
“你不能对二十年前的审美眼光有所苛求。”魔药大师用一付“谈话到此为止”的口气回答说。哈利假装没有听到这个暗示——今晚谈话的气氛难得的融洽,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他咳嗽了一声说:“昨天猫头鹰送来看到两份请柬,下个星期马尔福就要结婚了。你会去参加结婚典礼吗?”
他的伴侣理所当然地回答:“卢修斯是我的老朋友。不过听起来你不会去参加仪式。”
哈利睁大眼睛望着他:“你希望我去吗?”
他的伴侣抬头回望了他一眼:“这得由你自己决定。”
“那我可不想去。我讨厌这种虚伪的社交场合。”哈利赌气似地自言自语道,心里对他的西弗勒斯提起卢修斯•马尔福的口气感到酸溜溜的。魔药大师嘲讽道:“你的确有资本说这个话,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魔法世界的黄金男孩。”
几年前他们曾为此争吵了无数次,现在哈利听到这个连气都生不起来。他只觉得疲惫,莫可名状的疲惫将他的全身掏空,徒留躯壳。他低低的说:“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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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什么呢?”魔药大师的声音低沉、柔滑、冰冷,有如丝绸,又如同恶魔的低语,令哈利几乎痛恨地为之心摇旌动——西弗勒斯肯定不知道,每当他尝试说服别人时,他的声音都会变得浓稠而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地更专注于声音本身而非声音所承载的内容。但是这一次,声音所包裹的内涵却不容他忽视。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你的力量如此强大,来自波特血脉的古老魔力传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慷慨馈赠加上黑魔王不情愿的分享,你的力量足以令整个岛屿为之颤抖;你所拥有的巨大名望与几乎完美无缺的公众形象,即使与你本人的内在并不符合,却也能极大地帮助你操纵他人,增加自己的价值;格兰芬多们崇拜你,斯莱特林们敬畏你,你的一句话即能左右部里的动向,纯血世家与上流社会也随时愿意为你敞开大门。”
“如果你愿意成为正义的旗帜,就算是邓布利多也无法如你这般为众人服膺;如果你选择屈从欲望、堕入黑暗,即使是黑魔王亦不能望你之项背;假若你有意插手政治,明天你就能够令魔法世界只拥有一个声音;又或者你希望选择隐逸的生活,那么无论局势多么动荡,你都能稳如磐石,安然无忧。”
“可是瞧瞧你现在,就这么心满意足、洋洋得意地当你的‘傲罗头儿’,这个头衔可真神气!但再怎么神气也改变不了它作为魔法部鹰犬的事实!傲罗头儿——历来魔法部长们推诿过错的最佳人选;傲罗头儿——所有司长级公务员中死亡率最高的职务;傲罗头儿——纯血大佬们对其不屑一顾,普通民众却敬畏有加。如果你不是哈利•波特,如果你没有这样巨大的力量、名望与潜在的人脉,你会发现你现在坐的这个板凳会烫伤你那可爱的小屁 股。”
“所以不要对我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与这些‘你所不想要的东西’密不可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自怜自哀,不如多想想怎么好好利用其长处,解决它们带来的麻烦。”
自从结婚以来,哈利从来没有听过他的伴侣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他自己似乎也无力消化这么长一串的信息。此时涌上他大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也许西弗勒斯需要一杯茶”,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心中涌起的一波又一波狂乱的愤怒、错漏百出的反驳和不可控制的羞耻。魔药大师却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仿佛刚才发表那段长篇大论的人并不是他。他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令哈利悚然生惊。
观察着伴侣的反应,魔药大师对自己这段演说的效果颇感满意。如何恰如其分地运用挑衅是一门学问。如果言辞中注入的恶意不足,那么挑衅便会变成讥笑,失之轻浮;但是加入恶意太过,又会激起对方猛烈的反击,有反噬自身之患。只有当挑衅引导出哈利现在的状况,愤怒,却不过于愤怒,这才是魔药大师所需要的效果。
哈利多半想不到,西弗勒斯为这段话准备了多久——如同一条在猎物身旁窥视良久的毒蛇,他花了数年时间来仔细琢磨哈利•波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一个控制不了自身冲动的毛头小子,还是一个城府深远的野心家?一把无法摆脱自己武器身份的不情不愿的利刃,还是比起用自己的脑子思考,更愿意由别人来指引方向的麻木者?也许是青少年所独有的矛盾感与不确定性,以及克服累积七年的偏见所需做出的努力——如果魔药大师愿意承认——令西弗勒斯的观察工作进展缓慢。但是六年时间还是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多多少少触及了一些哈利•波特这个年轻人的本质。
而现在,他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等待着哈利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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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法做出抉择时,哈利向来会遵从本能行事。这一次,直觉与本能让他用笑这一表情来对抗西弗勒斯的诘问,于是他笑了起来,直视西弗勒斯的双眼。伴侣眼中一瞬间流露的惊讶鼓舞了哈利,他努力使自己冷静,试图在脑中闪过的无数念头间拣出最合适的一条。
“你对我的评价是多么低啊,西弗勒斯。我简直惊讶于你眼中的我是如此的无能。”好吧,也许刚才说了个病句,也许过去我的确如此无能,不过这不重要。哈利拼命地想,重要的是我自己要相信我现在所说的话。
“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什么大的志向,也不适合去搞政治。我喜欢傲罗这份工作,指挥、策划、协调以及战斗。也许我无法改变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但是在这个位置上我同样也能充分实践我的心中的正义。你向我描述的那些前景都很不错,但是是我使用那些力量与名望,而不是它们操纵我——所以比起正义的旗帜或是另一个黑魔头,我更喜欢保持现在的状况。”
“也许你还在为我准备回绝卢修斯•马尔福的邀请而生气?”有些怨恨地想起他们今晚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哈利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可是你瞧,一直以来我都在试图保持中立,现在我还不想这么鲜明地表现出我的立场。而由你——我的丈夫——代表我去参加婚礼仪式,想必卢修斯•马尔福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一口气说完,反驺了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洞——绝妙。哈利几乎要为自己而鼓掌了。
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终于显现出了一丝思虑的火花诶。”在一段沉默后,魔药大师似赞叹又似嘲讽地说,“若非你此前的言辞并没有如你刚才所表现的那么思虑周全,我简直要建议魔法部为你高超的智慧再颁一枚勋章。”
哈利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个微笑:“你在表扬我,西弗勒斯。”
“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的话,而不是仅仅在嘴皮子上逞能。”
“而我希望你不要沉溺于你的教师身份,因为除此之外,你还是我的丈夫。”
他们的确应该为他的急智颁一枚勋章。魔药大师阴沉地想,这样下去一场严肃的谈话将会迅速沦为低俗无聊的斗嘴。可是他从来不擅长引导欢乐气氛下的谈话走向。正当他准备吐出些冷言冷语时,哈利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绿眸在客厅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们去卧室吧,西弗勒斯。”
“什么?!”无论魔药大师准备说什么,现在都被噎回肚中,“我想你不是在说我想的那个。”
“我记得是你刚才先提到了屁 股。”哈利无辜地看着他。
“屁 股决定脑袋,波特先生,但是这一定理看起来对你并不适用——有一个漂亮的屁股不代表你有一个漂亮的脑袋,如此的缺乏逻辑和富有跳跃性——”魔药大师说到一半,他的伴侣突然大笑了起来:“西弗勒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在气急败坏的时候你会变得相当饶舌?”
“多谢你让我发现了自己身上隐藏的缺点。”魔药大师按住藤椅扶手准备站起来走人。但是将想法付诸实施时,西弗勒斯惊诧——也许并不是那么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行动远没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坚决。他抬头看向哈利,年轻人的脸上还残留着欢乐的尾巴,但是忐忑不安与患得患失已经悄悄占据表情的大部分空间。也许再过一会儿,自己连这截欢乐的尾巴也抓不住了。西弗勒斯心想,但我当然不是在怜惜他。
“……如果多比还没有烧好洗澡水,那么我将坚决反对你的提议,波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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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试图忽悠出一篇H,但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于是便成了这样…………
简直是太失败了,先放着,考完再来修改。
草稿待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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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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