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兰花开》战国

36、第三十六章 将军

　　“动人，你此番前来找我有什么事？可是对我下的旨意有什么不明之处？”国主坐在偏殿的书桌后，看着我，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不，国主的旨意我非常清楚，我只是想要向国主要一个承诺。”看着他，我平静地回答。

　　“哦？什么承诺？”

　　我拿出他授予的将印，认真地说：“国主既然让我带兵，我就绝对不会只做个挂名将军。所以恳请国主给予我信任，届时，无论我做什么事，都请国主不要干涉，如果国主做不到的话，那么请您现在就收回我的将印。”

　　“这．．．．．．．．”他为难道，“动人，你毕竟年龄尚小，又没有什么实际的作战经验，我之所以派多几位将军辅助你，也是为你着想啊！”
　　哼，说得好听，什么辅助我，恐怕是架空我吧！

　　“既然这样，好吧！那么国主，我和你做一桩交易如何？”我大胆地说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示意我说下去。
　　“我以整个兰陵为赌注，此次出兵，我若不能击退暗黎和中东，就自愿将兰陵献给汐合作属国。这里有一份文书，上面把这件事情写得非常清楚，所以．．．．．．．希望国主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说着拿出一份竹简，放到他的面前。

　　他并没有打开竹简来看，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说道：“兰陵王，你可要想清楚，很多事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次战争不光关系到你个人，更是直接关系到汐合的千万子民，所以如果你现在反悔，收回刚才那席话还来得及，我全当你年少冲动，不予以认真追究。”

　　“国主，我当然非常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充分地把握和信心，我断不会拿兰陵来作赌注，这与我是最大的代价，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这是汐合国令，现在我把它赐予你，见令如见寡人，违令者，可杀无赦！”接过这面以黄金大造得令牌，刚想谢恩，他就接着说道：“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有丝毫叛国之心，身为汐合国主的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
　　“去吧！”他对着我挥了挥手，脸上是那一贯的慈祥笑容。

　　当偏殿的门关上时，国主对这空气喃喃自语道：“他真的是个魄力十足的人，他的心思和胆识，一点都不像个15、6岁的孩子。”

　　“是啊！太子有位非常好的王妃！”话音刚落，就见国主身后的幕帘里走出一个人，赫然就是曹正。

　　“曹公，你说那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心的。”国主看向曹正，疑惑地问。

　　“那孩子．．．．．．．．．．确实让人搞不懂，但无论怎样，任何背叛汐合的人，我曹正都绝对不会放过的。”曹正捋了捋胡子，语气严肃地说。

　　“哈哈哈哈～～～曹公啊！你和当年的柳公可真像，不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好兄弟啊！”国主笑得十分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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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宫门没几步，我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李秉正。
　　“义父，你那么急是准备干什么去呀？”我迎上前，笑着问道。

　　“哎呀！动人，我可刚准备上琼华宫找你呢，没想到这就给我碰上了！”他走过来，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动人啊，你这次出征，为父我都帮不上你什么忙，让你这个年纪的孩儿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心里真的心疼和愧疚啊．．．．．．．．．．可恨曹正那老匹夫竟然都袖手旁观，不过我可不像他这么冷血！好歹我也掌管着汐合财政，昨日我已向国主为你的军队求得一笔军饷，虽然我对打仗这种事不太懂，但我知道，到哪银子这种东西都是少不得的，对手下大方点，也自然少点麻烦。别怕花钱，该花的时候就是得花，我别的没有，但多的是钱，你可千万别给我省。”他整了整我的衣服，认真地说。

　　“义父，我不但没能在你身边好好伺候你，还让你如此费心，我真是不孝啊！”久违的暖流划过心头，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偷偷的幸福着，霸道地享受着这份窃取的亲情。

　　“傻小子，说什么呢！我李秉正一生荣华富贵，可现在也老了，一辈子没娶过正妻，儿子也死了，除了你，我穷得只剩下钱了。我可等着你凯旋归来好好孝顺我呢，千万别死在哪个我不知道的疙瘩里了，人老了，没用了，实在禁不起一再的失去．．．．．．．．．．”那张老脸，刻满了沧桑，再不复那种贵族的傲气和强忍的坚毅，那份忧愁竟透着几分凄凉。

　　“义父．．．．．．．．．”我刚想说话就被他给打断了。
　　他岔开话题道：“对了动人，你现在应该是要去阅兵吧？我怕那帮人会故意为难你，为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爽快地拒绝道：“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的，人活着很多事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如果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让他们信服，今后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义父，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啊！”

　　“好吧！凡是都小心着点！．．．．．．．．．．．”苦口婆心地叮嘱了一番后他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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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校场的时候，将领和士兵都已经列队在那里等了，远远地有一群人下了马，来到我面前行礼。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魁梧高大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十足十的一个武将。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左边那个比较年轻，大概２５岁左右，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体格也非常健壮。至于右面那个大约３０出头，面容白净，长身玉立，一身十分整洁干净地素白麻质长袍，一看就是智囊型的人物。

　　我做事向来奉行知己知彼，所以，对于这些军中将领，从出生背景到为人品行我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们的性格嗜好和升官之路我都略有所知，而这三个人更是调查的重点。

　　最前面那个大胡子叫司徒战，贵族出身，家族里不乏一些士大夫级的人物，跟那个前任罗兰城城守司徒屉醉还有些远房亲戚关系。虽然出身比较好，但是他并不是仰仗家族力量一步登天的，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半生戎马，参战无数，战功相当显赫，性格忠正耿直，不过自然还是少不了那贵族特有的傲慢和自大，再加上其资质比较老，故一向自视甚高，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柳公和曹公这两位。
　　别人见我都是下跪行礼，而他却仅是拱手弯腰便算了，其中意义自是不言而喻的，看来他是打从心里看不起我这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名义上我为主将，实际上他才掌握着实权，所以我若真要亲自带兵，那么我肯定不能带上他这种老油条的，因此，我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当然不会与这种细节上与他斤斤计较，而我的客气和忍让，使得他以为我胆小怕事，对我更是不屑一顾。

　　左边那个叫王琦，也是贵族出身，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但其勇猛过人，甚得一些军中长辈的看重，前途无可限量。虽然打起仗来很疯狂，可平常为人开朗，还是挺易于相处的。可毕竟年少，有时候冲动粗心是在所难免的。他对我的态度还是比较尊敬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至于右边的那个，名叫真衣，是个庶人，粗略看了一些有关他的介绍后我还特地派人调查了他，因为很少有庶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庶人，能够这么年轻就爬上军正（即军中的执法官）这个位置，还没有人排斥他，足见其能力和手段，他一向寡言慎行，态度谦和，是个坚忍心细的角色。所有人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他，如果能为我所用，我一定会委以重任，但如不能为我所用，我就绝对不会留着他，姑息他，只会为我带来无尽的麻烦，而我，从来不做这种养虎为患的事情。

　　登上阅兵台，看到的便是一望无际的人头，最前面两排都是些将领，他们身后就全都是士兵了。

　　指挥操练的是司徒战，我只要站在一边当摆设就行了，美其名曰“这种小事就不用劳动我了”哼！如果这都是小事，那还有什么是大事？

　　操练完毕后，司徒战得意地回头，看着我大声问道：“南阳君，你可觉得满意？”语气虽然客气，可眼里却仍然满是不屑。

　　“司徒将军，请您叫我将军！家有家法，军有军规，一个人不论出生有多好，身份有多高，我不管他是贵族还是庶人，只要在这军中，他就是个军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军人以外的身份职位拿出来违抗军纪。”我收起笑容，满脸严肃地对他说道，一说完，我又换上一幅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话根本不是我说的一样，赞道：“这些士兵总体看起来倒是训练有素，就不知分开来还能不能够一样出色了。”

　　“将军，您可以自己来试试看！”司徒战咬牙切齿地回答，话里还特地加重了将军两字的音。

　　“是吗？那好吧！”我走到正中，扫了一眼前面的众将领。状似随意地指着两个人说道：“你和你出列！”
　　立马有两个人站了出来，报道：“属下赵史（郭方）在！”
　　其实这两个人我都知道，两个的爹都是朝中大夫，且都是傅明义那一派的，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在军中混了个一官半职，傲慢无理，不懂分寸，还经常欺负一些同级的庶族将领，上头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于是他们的气焰就更嚣张了，我就看准了他们这点，很不幸的，今天我就拿你们两个开刀了。

　　“五人一伍，十伍一队，你们两人做队长，各领一队，听候指挥！”于是，他们很快就照做了。
　　等他们摆好队形后，我又状似随意地指了一名将领出来，说道：“你！出列！”
　　这小子，中气也特十足，大嗓门地站出来喊道：“属下辽远在！”这小子，我调查过，为人比较正直忠诚，打起仗来十分勇猛，虽然不是那种智勇双全型，还是庶族出生，但他却符合我目前要为军队换血的计划。

　　我指着赵史和郭方说道：“你来指挥操练！”
　　话音刚落，赵史和郭方那两个不怕死的就出声抗议了。
　　“他的级别还不及我们俩，凭什么让他来指挥我们？”赵史气愤地指着辽远说道。
　　“是啊！他还是卑贱的庶族出生，我们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贵族，怎么可以让他来指挥我们？”郭方也附和道。

　　“大胆！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的吗？再说了，我是将军，我的话就是军令，你们两个又凭什么来质疑我？”我大声呵斥道，“念你们首犯，我不予以为难，给我记住，下不为例！”

　　那两人被我说的呆了呆，虽然没有出声反抗，但那眼里的愤恨却是盖也盖不住的。

　　布置完毕，辽远便开始指挥了起来，他先是让两队向右移动。
　　可是赵史和郭方两人却存心与之为难，动作慢慢吞吞，有气无力的，后面的士兵见了队长这副样子，自然也不认真起来，跟着起哄，整个队伍乱得跟什么似的。

　　我立即喊停，严肃地说道：“对部属约束不严明，命令交待不清楚，这是指挥者的责任，辽远，我罚你自行掌嘴两下！”
　　辽远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干脆地甩了自己两巴掌。
　　在两声巴掌声后，我再次下令操练。

　　赵史和郭方两人见我不但不说他们还责罚起辽远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更加得寸进尺起来，不但对于辽远的指令充耳不闻，还反其道而行之，搞得队伍一片混乱。

　　我再次喊停，说道：“对部属约束不严明，命令交待不清楚，这是指挥者的责任，现在既然已经对你们重新申明过号令，在不执行命令，那就是吏卒的责任了。”说完眼睛看像赵史和郭方，严肃地说：“你们二人，违反军纪在先，蔑视军令在后，我若不严惩你们，何以令三军？”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将他们二人拖出去斩首。

　　赵史马上叫起来：“你不可以杀我们的，我爹是当朝大夫，你要是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哼！你还敢拿你爹来砸我？还真够大胆的，来人，马上给我拖下去执刑！”我严厉地说道。

　　“慢着！”司徒战站出来阻止道：“将军，您这样做恐怕有失妥当吧！”
　　“怎么？司徒将军，连你也想无视我的命令，来替他们求情？”我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不是！可您不觉得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将他们斩首有点太重了吗？”他的眼里已不复之前的不屑，开始认真起来了。

　　“是吗？那好，我就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说完，我又从众将领中指出一个叫古思的人，让他和辽远一起做刚才那两队的队长，按照我的命令来操练。事实的结果是：所有的动作都非常快速和整齐，和刚才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我又看向赵史和郭方，冷冷地说：“看到了吗？这件事很难吗？为什么他们做得好，而你们却做不好？不是你们无能，而是你们根本就无视指令，存心抬杠，幸好这只是操练，若是真的放在战场上，你知道你们的行为会害死多少士兵吗？你们是死有余辜的！”说完挥手让人把他们拖了下去。

　　转回头，我看着辽远和古思说道：“你们两个刚才表现非常好，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表现好自然就会奖励，今后就由你们两个代替赵史和郭方的职务，希望你们两个别让我失望！”

　　就在他们两个谢恩的时候，司徒战又站出来说道：“将军，他们可是庶人，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妥！”
　　“司徒将军，你也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你，我念你年岁尚小，不与你计较，可有我在这，就不允许你如此莽撞行事，你如此草率冲动，如何统帅三军？”他气愤地大声说道。

　　我眯起眼，盯着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司徒将军，我敬你服你，不代表我会允许你以下犯上，我才是三军统帅，所以你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足以让我定你的罪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给我道歉，保证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二、马上离开这里，军中不欢迎你这种毫无等级观念的人！”

　　他一代老将当然受不了我这一番话，被我这么一说，马上气的甩袖而去，只扔下一串话来：“好，我走，这个副将不当也罢，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能耐打这场仗！”

　　待他走后，我转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跟个没事人似的。看了看众人，转而对着真衣说道：“既然司徒老将军走了，那么这副将一职自然就空出来了，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代任一下。”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思索一番后终于道：“是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