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初夏栀子花续篇）》一蓑烟雨

44、逼婚

　　初夏出院后不久，韩云峰的父母正式邀请她到家里吃饭。席间韩太太将初夏照顾得无微不至，又是夹菜又是倒酒，醇醇笑语、殷勤周到。
　　这反而让初夏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应付。她没有想到韩云峰的父母会对她这么热情，她以为他们应该嫌弃她的，即使他们不知道她那些可怕的过去，但她自杀的行为也该吓住了绝大多数父母。
　　可是出乎意料的，韩院长和韩太太似乎一点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也绝口不提她自杀的事。韩太太更是殷勤的问她现在身体怎么样、精神如何、胃口是否还好、都喜欢吃什么等等之类的话。初夏心里虽有隐隐的烦躁，但看在韩云峰的面子上，她还是礼貌的一一回答。
　　直到韩云峰也不耐的阻止她母亲狂轰滥炸般的提问。“妈，你就少问两句吧！初夏才刚恢复，哪经得起你这般狂轰滥炸？”
　　韩太太眼一瞪，冲儿子嚷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懂好歹！我这叫狂轰滥炸吗？我这叫关心初夏，你懂不懂？”
　　“可是妈，你这样不停发问，会让别人受不了的。”
　　“你懂什么？初夏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人疼爱，我关心她，她怎么会受不了？”
　　韩云峰翻了个白眼，有点无法沟通的无奈。“妈，你给别人一个喘息的空间好不好？”
　　“臭小子！你倒还来指责妈妈，不是你让我……”韩太太生气了，眉一竖，瞪着眼道。
　　“行了、行了！” 韩云峰立刻打断了韩太太的话，苦笑道，“妈，算我错了、算我错了好不好？”
　　看着母子二人的斗嘴，初夏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很温暖的家庭呀，母子二人虽在斗着嘴，可却让人感觉那么和谐和甜蜜。那应该是一种包容的爱，一种至深的母子之情吧。
　　初夏心里微叹着，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禁悲从中来。就在这时，她发现韩院长一直在注意着她。忍不住有些紧张和窘迫，她随即低下了头。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低头就能逃避的，她迟早也要面对心里对韩院长的那份歉疚。
　　于是初夏抬起头，迎上韩院长审视的目光，满含歉意的道：“院长，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韩院长微愣，然后笑道。
　　“因为、因为……我让您失望了，我不够坚强……我知道，您对我有很高的期望，可是我……”初夏积蓄了多次勇气，才将这样的话说出口，因为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在她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她已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给予她关怀和期望的长辈。
　　这时，韩云峰和韩太太已停止了争执，转头看向初夏和韩院长，席间变得很安静。
　　韩院长忽然笑了，淡化了他向来严肃有些不苟言笑的脸。这一刻，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慈祥的父辈。“初夏，你还知道道歉，就证明你还没有被打垮。那么，我便还没有完全失望。我欣赏坚强的人，即使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也能一次次坚强的爬起来。初夏，我希望你能成为这样的人，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一个医生。”
　　席间有短暂的沉默。
　　初夏沉默了，韩云峰也沉默着。
　　终于初夏抬起头来，在她一直如死一般沉寂的眼中第一次闪现出了一种光辉，一种可以让人感到生命活力的光辉。
　　“院长，谢谢您，谢谢您的这番话。今后……别的我虽不敢保证，但至少我会坚强的活下去，作为一名医生。”
　　“好、好……这才是我心目中优秀的尹医生！”韩院长带着满意的微笑连连点头。
　　而韩云峰看着三言两语便激起了初夏生之信念的父亲，呆住了。他没想到，他父亲的一句话比他三个月来想方设法的劝慰更为有效。于是他在心里感谢着他的父亲，第一次这般感谢。从他父亲毫不犹豫的将初夏安排进加护病房治疗，然后帮忙联系疗养院，再然后以院长的身份对外宣称初夏已去外地静修……所有这一切，无不显示了他父亲在关键时刻支持他的决心。而长久以来横亘在父子之间的那道鸿沟——因父亲强制安排了他的学业和工作而产生的不可磨灭的鸿沟，仿佛也因此而消弭了。
　　韩云峰感激的看着韩院长道：“爸，谢谢您替初夏所做的一切，虽然我一直没有对您说过感谢的话，但心里其实是……很感谢的。所以，我敬您一杯！”
　　“院长，我也敬您一杯，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初夏也端起了酒杯。
　　“好、好！哈哈哈哈……”韩院长高兴得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哎呀！”一旁的韩太太忽然眼波一转笑道，“初夏，你怎么还叫院长呢？那多生分啊！现在，你应该叫一声韩伯伯了！”
　　初夏犹豫着，但看着韩太太热切的脸庞，只好硬着头皮小声的唤了一句韩伯伯。
　　“啊，对了！”韩太太抓住初夏的手，亲热的握住，然后笑问，“初夏，你和云峰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和你韩伯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韩太太忽然这样一问，让初夏彻底的愣住了，也让韩云峰愣住了。
　　“妈——”韩云峰首先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但却已经脸红的初夏，自己也觉得颇为尴尬。这和他事先与母亲商量的话不一样，他只是让母亲对初夏尽量热情些、不要提自杀的事，可绝没有让她提什么结婚之类的事。于是他嚷道：“妈，我们……我们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呢，你就别在那儿瞎操心了！”
　　“婚姻可是头等大事，我不操心谁来替你们操心？要以你的性子，拖拖拉拉、瞻前顾后，那就一辈子都别想结婚了！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啊，早点定下来不好吗？反正你们要一起出国，结了婚，名正言顺，也好有个照应啊！老头子，你说对不对？”韩太太将问题转嫁到了韩院长身上。
　　韩院长拿到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假装咳了咳，依着本心回答：“这个……结了婚是好……不过也要你们自己愿意，如果你们都不想结，我们也不可能勉强你们。但是，想到八月份你们就要出去，这一出去又何止一年半载？我认为，还是把婚结了好。初夏，你说呢？”韩院长探过身来笑眯眯的问着初夏。
　　一直处于极度尴尬中的初夏，这时也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这个问题。连韩院长都直接问她了，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逃避。可她内心里实在不愿面对这个问题。她答应韩云峰和他一起出国留学，但并没有答应和他结婚，虽然她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其实并不大。但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她，总是能回避便回避。尽管韩云峰总是体贴的从不提起这方面的话，但并不表示他的父母也同样不提。这毕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她迟早都得面对。
　　“初夏，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家云峰？还是……我们家云峰配不上你？”韩太太脸色复杂的探询着。
　　“不是的，韩伯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初夏为难的看看韩太太、再看看韩院长。二老的脸上满含着期待和担忧，这让她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而韩云峰在尴尬之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眼角余光瞟向她，脸上写满了担忧、惶恐和期待。
　　面对韩云峰，这个陪伴着她一路从自杀后的绝望中走过来的男人，这个无数次帮助过她、守护着她、安慰了她的男人，她怎么忍心去伤他的心？反正自己也无力报答他，何不以这种方式来报恩？
　　就在初夏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韩云峰却先开了口，语气有些自嘲的落寞。“妈，结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初夏才刚刚有所恢复，身体还比较弱，精神也不是很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况且，初夏也没有答应要嫁给我……”
　　“不，”初夏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韩云峰的双眼道，“我……我并不是不愿意和你结婚，只是……不想这么快……”
　　韩太太高兴得脱口而出：“太好了！初夏，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们家云峰呢！那么不着急，在出国之前你们先把婚定了吧，结婚的事可以等你们下次回来时再说。初夏，这样可好？”韩太太简直快喜上了眉梢。
　　“……好。”初夏终于点了点头。
　　韩云峰惊喜的看着初夏，呆呆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初夏，你、你真的答应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里。
　　初夏看着韩云峰有些恍惚的脸，点了点头，尽力扯出一个笑容。
　　韩院长此刻已站起来举起了酒杯，朗朗笑道：“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来，我们大家都来干一杯吧，预祝两位新人好事将近！”
　　“干杯！”
　　所有人都笑意盈盈的站了起来，将满含祝福的喜酒一口干掉。只有初夏那僵硬的笑脸上带着说不尽的落寞，喝下去的酒也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她瞧着对面的韩云峰。此刻的他也在定定的看着她，面含微笑，眼波清澈明亮，那么风神俊朗的一个男子，怎么就爱上了早已无心的她？
　　初夏心里更不是滋味，有些事情她必须向韩云峰说明，在他们订婚之前。
　　趁着初夏和父亲在客厅里聊一些医学上的问题时，韩云峰偷偷溜进厨房，一把抱住正在准备水果的母亲，笑道：“妈，今天可谢谢你了，帮了我一个大忙呀！”
　　韩太太转头看了一眼儿子，怜爱的撇撇嘴道：“我不帮你谁帮你呀？要以你那速度，你也别想娶老婆了！一个大男人了，还不好意思开口求婚，我看着都替你着急！只好帮你开了口了。真是的，不知道你平日的胆量哪里去了！”
　　“妈，我不是不好意思，只是现在情况那么特殊，你叫我怎么开口呀？”韩云峰觉得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反正我已经帮你开口了，老脸也不要了！搞得好像我们一家子在对人家逼婚一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有点能耐把人家姑娘搞定了，还用我在这里厚着脸皮替你求婚呀？”韩太太继续发着牢骚。
　　“是是是……老妈您最伟大了！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的！”韩云峰搂着韩太太撒娇似的笑道。
　　“不过，说真的……”韩太太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脸上显现出一丝愁容。“云峰，我并不满意初夏这个儿媳妇……她以前有男朋友不说，还挑起那么大的流言蜚语，把你也扯了进去。想到这个，我心里就老是不舒服……”
　　“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那些都是误会而已，初夏不是那样的女孩，我敢保证！”韩云峰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唉……你保证有什么用？你喜欢她，当然觉得她处处都好了！可是在我看来，你们在一起不一定合适。她竟然能为前一段感情而自杀，那该是什么样的感情啊？岂会轻易说变就变？”
　　韩云峰缓缓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母亲担忧的眼神。想起初夏那些悲惨的过去，想起她和刘之浩之间刻骨铭心的爱，他心里一阵难受，有一种无言的心酸。可他必须自己忍受着，他不能告诉父母这些事情，否则他可以想见母亲会怎样激烈的反对。
　　于是他强作笑颜，搂住母亲轻松笑道：“妈，怎么这会儿对你儿子这么没有信心了？初夏和她的前男友已经彻底的结束了，既然她已经重生过一次，那么她就是全新的初夏了。难道你认为我没有本事让一个全新的初夏爱上我吗？”
　　韩太太转身看着儿子，眼中不无担忧。“云峰……不是妈妈对你没有信心。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妈妈知道，所以妈妈从不担心没有好女人看上你。可是，初夏的情况特殊，妈妈只是……怕你受伤。”
　　“不会的，妈，放心吧。儿子会幸福的，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把握！”韩云峰双手握了握母亲的肩，以显示他坚定的信心。
　　儿子认真的眼神、正经的语气，仿佛给韩太太吃了一记定心丸。终于她脸上的愁容开始散去，露出了微笑。“好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云峰，妈妈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看到你能幸福，而不是升到多高的职位、做出多少成就、得到多少名誉……那些都是虚的、空的，你懂吗？”
　　韩云峰温柔的看着母亲，微笑着点点头。
　　韩太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脸。“如今看到你开心，妈妈就心满意足了。去了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初夏，两个人相互扶持、多多体谅和包容，婚姻才能长久，知道吗？”
　　韩云峰再次默默的点点头，心里头忽然泛起强烈的不舍。
　　就要离开了呀，离开这个熟悉的国度，还有他挚爱的亲人。
　　尽管已有些厌恶医院的环境，可那里毕竟是他一直工作的地方，还是有些不舍呀！可当他想到初夏将要和他一起出国，两人就要去学习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去开创令一片崭新的人生时，他的心便鼓鼓的、满满的，充斥着对未来的美好构想和美好憧憬。

　　当天韩云峰和初夏回到他们的住处时已是深夜了。韩云峰送初夏回到房间，正准备转身去洗澡时，却被初夏一把拉住了。
　　韩云峰转身，便看到了初夏幽幽的看着他的眼神，在幽暗的灯光下，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怎么了？”韩云峰有些奇怪的问。
　　“云峰，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初夏的语气却是迟疑的。
　　“说吧。”韩云峰没有在意，一面脱下西装外套，一面松开领带，脸上带着劳累一天后的疲倦。
　　“你先坐下。”初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韩云峰狐疑的坐了下来，心里却被初夏有些过于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弄得忐忑不安。
　　难道初夏后悔了？难道她想悔婚？这个念头一起，立刻让韩云峰坐如针毡。
　　初夏也在沙发对面坐了下来，却是半天也开不了口，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缓缓道：“……云峰，在订婚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从来不想隐瞒你什么，只是一直觉得没有诉说的必要，可是今天……既然谈到了订婚，那么就必须要告诉你了。我希望你听后，能好好考虑，至于要不要订婚，我希望你能在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即使那时，你决定不同我订婚，我也毫无怨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韩云峰默默的点点头，已隐隐猜到初夏要告诉他什么了，心里的那颗大石也就放了下来。
　　初夏低着头，慢慢的酝酿着情绪，然后开始了她低缓而平静的诉说；“云峰，这件事除了芷青，我几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其实有一段很可怕的过去……”
　　韩云峰没有打扰初夏说下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隐忍着伤痛缓缓道出过去。他其实已经熟知了那个故事，可是从初夏自己的口里说出来，仍然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他竭力忍住自己，没有阻止初夏说下去，继续让她回忆着那些残忍的过去。因为他希望初夏能以今晚的诉说，来对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如果她能够将那些惨痛的往事平静的说给他听，也就证明她真的能放开过去，真的获得了重生！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所以他没有阻止。
　　初夏艰涩的讲着，讲到最悲惨的那段遭遇时，竟已没有力气再说下去，颓然的靠倒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韩云峰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让初夏讲述过去本身就是一个残忍的事，而他没有阻止就是在纵容这种残忍。他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要让眼前的女孩从此快乐无忧、从此不再流一滴眼泪，他要让她天天开心的笑，可是现在……他怎能眼看着她沉浸入黑暗的过去而不管不顾？他怎能看着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再次陷入痛苦的泥淖？
　　韩云峰再也忍受不住，他突然站起走到初夏面前将她拉起来，一把抱入怀中，用力的紧紧抱住。
　　“初夏！”韩云峰的声音在初夏头顶沉痛响起，“不要再讲了，你要说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已从芷青那里都知道了！够了！不要再讲了，不要再去回忆从前！都忘了好不好？我们就当它没有发生过，那些过去都没有发生过。现在的你，是重生后的你，那些悲惨的往事已经随着从前的你一起死掉了、埋葬掉了！忘了过去吧，初夏，忘了过去的一切吧……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保证，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初夏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在韩云峰宽广的怀抱中她颤抖得犹如一朵风中的小花，而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云峰，你……你不后悔？”
　　“决不后悔！”韩云峰以异乎寻常的坚定语气说着。
　　“可我、我……早已是个不洁的女人，你不在乎？”
　　“在我心目中，没有人比你更纯洁。”韩云峰抚摸着初夏背后一头秀发叹息道。
　　“可……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配得上你的家世和财富，难道这些你都不考虑？”初夏依偎在韩云峰怀中再次问道。
　　“这些并不重要，我在乎的只是你。家世财富并不能陪人一辈子，成就是自己创造的！”
　　初夏心里十分震动，可她还是抬起头来看着韩云峰的眼睛问道：“云峰，这些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可你的父母呢？他们如果知道我有这样的过去，还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吗？即便他们不在乎我是个孤儿、不在乎我的家世，可他们不可能不在乎我的过去！”
　　韩云峰有一瞬间怔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眼里的坚定也变成了挣扎。初夏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她很能理解他，如果他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她才会感到奇怪。
　　可韩云峰的挣扎只有一瞬，他随即将初夏再次拥入怀中，好像生怕她会跑掉，口里喃喃道：“初夏，我们不要告诉老人家这样的事，反正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初夏不禁蹙起了眉头。“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
　　“到那一天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可能将我们分开。”
　　“云峰……”听到韩云峰这样的回答，初夏心里有些不安，她蹙着眉悠悠的问，“你对我们的未来，这么有信心吗？”
　　“当然。”韩云峰十分干脆的回答。
　　“可……我没有信心呀……”初夏低下头淡淡的一笑，带着些自我冷嘲和讽刺。
　　韩云峰伸手轻轻抬起初夏的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然后缓缓低下头来，吻住初夏粉嫩的樱唇，叹息似的声音从他嘴边逸出：“那么……我会让你有信心的……”
　　初夏感受着韩云峰的吻，没有躲也没有逃，因为她已不能再逃。
　　韩云峰的吻很热情也很专注，时而□□她的唇瓣、时而探入舌尖与她的舌尖交缠逗弄、时而吸住她的唇舌直到她的舌头发麻。
　　可是无论韩云峰多么热情、技巧多么高超，初夏总是不能全心的投入。因为总有个淡淡的影子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像个游魂般纠缠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所有的感觉全都变了味儿，仿佛……仿佛有个人在后面偷窥着他们。
　　初夏猛的一把推开了韩云峰，樱唇轻颤，眼眶微微的红了。“云峰，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
　　韩云峰微微一笑，一双大掌捧住初夏的脸庞，缓缓而深情的道：“没关系，我会等你。”
　　初夏浑身一震，一双美丽的大眼紧紧瞅着眼前的男人，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那个曾说过同样话的人，初夏黯然的低下头，低声道：“云峰，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韩云峰没有再说什么，微笑了一下，尽管那笑容带着些勉强。但在他走到门边时，忽然回头对初夏道：“初夏，还记得平安夜那晚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会在瑞士森林里买一栋木屋送给你的。我会将童话世界变为现实的，请相信我。我韩云峰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