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初夏栀子花续篇）》一蓑烟雨

15、跳楼

　　近中午的时候，初夏终于忙完了手边的事，但身心却始终无法松弛下来。她一个人来到住院大楼最顶层的天台，想在这里吹吹风。
　　天台的视野很好，能将整个城市收入眼底。风很大，猎猎的风将初夏的长发吹得随风漫舞，像是随时都可以随风而飘去。
　　初夏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胸中的那股烦闷却没有丝毫减少。想到那晚发生的事，一阵悲哀便涌上心头，眼泪就那样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脆弱、这么悲哀。原本她对性看得很淡，可现在却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她的心理障碍一天不克服，这道沟就永远无法逾越。她和刘之浩能真正的幸福吗？如果她无法给他，那么他在外面找女人也是正常的吧？她还能理直气壮的指责他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那晚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却还是没有成功，还再一次伤害了他，她心痛她自责，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
　　初夏遥望这这座庞大的城市，忽然发觉在这个城市里刘之浩就是她的全部，是她待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可是刘之浩却不光只有她而已，他还有他的母亲、他的继父和妹妹、他的奶奶和刘家所有人。从这一点来说，她更依赖他一些。
　　如果有一天，他背弃她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时，初夏鬼使神差的翻过了那道半人高的铁围栏，围栏前是三十公分宽的平台。初夏一脚踏上台面，微微俯身下去，遥看下面来来回回的人群，有一种俯视众生、超脱世外的感觉。
　　听说每年都有十多个病人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他们在跳下去之前在想些什么呢？
　　人死后，真的能进天堂吗？
　　初夏问自己，她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一声无奈的叹息突然在她身边响起，接着一个年轻而忧伤的声音蓦地从她身旁传来：“你也是来跳楼的吗？”
　　初夏吓了好大一跳，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身形。待她定了心神，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的男孩正坐在铁围栏上无所事事的晃着双脚。那样子仿佛他不是坐在十八层大楼的天台上，而是平地上随便一个小栏杆而已。
　　那男孩嘴角斜斜的勾起，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瞧得初夏心里直慌，仿佛他能看透她的心事似的，忽然想起刚才他问的话，初夏不禁皱眉。难道他是来跳楼的？还穿着病号服，一定又是哪个科室的病人得了绝症，想不开就来轻生。
　　当意识到整个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人，能救这个年轻人的只有她时，初夏忽然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但无论如何，今天她都不能让他在她面前跳下去。
　　于是初夏立刻调整了状态，清了清喉咙道：“我不是来跳楼的，你、你也别想不开，任何事都好商量。”尽管初夏已力持镇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毕竟遇到有人跳楼还是头一次。虽然同样是救人，但和她平常的工作完全是两回事，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那男孩却呵呵的笑了起来，身子在铁围栏上笑得乱晃，连带着围栏也摇摇晃晃，看得初夏一阵心惊肉跳。
　　“医生，原来你不是来跳楼的？那你干嘛站在比我还靠边的地方？”男孩冲她眨了眨眼睛，戏谑的笑道。
　　那男孩轻松到近乎玩笑的表情和语气，让初夏觉得他实在不像是个会轻生的人。于是她抱肘在胸审视着他道：“你到底是不是来跳楼的？”说完后初夏立刻有些后悔，她怎么能这么跟一个想自杀的人说话呢？如果他真是想不开的话，很可能因为这句话的刺激而纵身一跳，以他坐在围栏上的角度，很容易跳下去。
　　就在初夏后悔懊恼的时候，那男孩却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医生，我是来跳楼的啊。听说很多病人都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为什么大家都选择这个地方呢？我很好奇，所以想来试试。”
　　试试？初夏差点晕倒。这也能试吗？
　　“你想想，你死了你家人会多伤心啊！”初夏赶紧劝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悲哀的事，难道你想让父母恸断肝肠吗？”
　　“我没有父母。”男孩忽然收起嘻笑的神态，脸色黯然下来，“他们早死了。”
　　如果说初夏刚才还在怀疑他是否真有轻生意图的话，现在则是完全相信了。他情绪变化那么快，父母又去世了，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想不开的。
　　“你先从上面下来好吗？有什么事慢慢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初夏一面安抚着他，一面缓缓的向他靠近。
　　那男孩遥望着远方，并未看她，却不急不缓的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了。”
　　听他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初夏只好停下脚步，神情紧张的盯着他。
　　这时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这男孩由于坐着看不清身高，有些偏瘦，所以病号服宽宽松松的套在他身上。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张脸，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长得实在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一双眉毛英挺又不失秀丽，眼睛又黑又亮，睫毛又翘又密，漂亮得简直不像男孩子所有。初夏只觉得奇怪，上帝是否将他生错了性别？还是故意造出这么一个人间尤物来祸乱人间？
　　就在初夏有些失神的当，那男孩突然转过头来道：“看够了吗？”
　　初夏立刻尴尬的收回了眼光，脸有些红。
　　那男孩却轻笑了一声道：“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所以你更不该轻生。” 初夏脸红的答道。
　　“好看又怎么样？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人关心我，我死不死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男孩忧伤的看着初夏，喃喃道。
　　“不会的！”初夏急了脱口道，“怎会没有影响？至少……对我就有影响，至少我会伤心难过。”
　　男孩诧异的看了一眼初夏，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医生，你是想劝我回头才这么说的吧？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不用骗我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在世上。你跟我素不相识，又怎会在乎我的死活？所以，你还是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从这里跳下去吧，回归尘土、回归大地、回到……该去的地方……”
　　“别……你千万别这么想！”初夏急道，“你死了我真的会伤心难过的。你、你怎么会没有亲人和朋友？一个都没有吗？”
　　“一个都没有，无论亲人还是朋友。”男孩摇摇头，伤心的说着。
　　初夏暗想，他怎么会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这么美丽的人，应该众人环绕才对。
　　“你到底有什么伤心的事，能说给我听听吗？也许，我能帮得上你的忙。”初夏柔声道。
　　“不，你帮不了我的忙！你们医生已经帮不了我的忙了，就是你们医院最权威的医生宣判了我的死刑！”
　　“你得了什么病？”
　　“……”
　　“到底什么病？任何病都不是绝对的，不到最后关头都有可能救治，所以你别过早的丧失信心。”
　　“没用的，医生说我最多能活三四个月，而且最后还会很痛苦的死去。我最最怕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了，与其那样死去不如现在就跳下去还来得干脆些。”
　　初夏不禁在心里暗骂那个同他说这些话的同行。医生再怎么不乐观，也不能把这些话直接说给病人听呀！
　　“你听我说，你还这么年轻，身体的恢复力很强，即使是艾滋也有人活十年八年没事的，所以……”
　　“艾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Gay吗？还是鸭子？”那男孩突然不满的冲她嚷嚷，秀丽的眉目拧在一起，连生气都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我……”初夏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那、那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告诉我，我带你去找你的主治大夫，你一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哼，没用的，心衰加上肾衰，肯定是活不成了。”
　　“心衰加肾衰？”初夏皱眉。
　　男孩黯然的点头。
　　“在医生面前撒这种谎可不太好哦！你一没脸色晦暗、二没面颊浮肿、三没气喘气促，除了有些苍白外，看不出你哪里有毛病，怎么可能是心衰和肾衰？要真那样，你早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怎还有力气跑到这里来跳楼？”初夏好笑的看着他道。
　　“反正我没得治了，我也不想活了！”那男孩见被戳穿了谎言，顿时有些恼怒，扭过头去不再理她，双手在围栏上一撑便跳了下来，往最边缘的平台上一站。
　　初夏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她想喊，可是又怕吓着了他，声音像泄气的皮球般，喊了一个字便没音了。
　　初夏这时已感到了明显的紧张，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如果他真的往下跳了，以她现在离他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救他。下意识的，初夏又朝他靠近了一步，离他大概有三米远了。但要抓住他，仍还远了点。
　　“你别再靠近了。”那男孩低头看着楼下，虽然没有看她，但却似乎知道她的每一步行动。初夏真怀疑他的侧面是不是也长有一只眼睛。
　　“我……”男孩抬头仰望天空，深长的叹了口气。“我对这世间已没有任何留恋。唯一的女朋友又在昨天跟我分了手。她说反正我得了绝症，我们也没有未来了，与其痛苦的看着我死，不如现在就分手。”
　　初夏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这男孩的同情。对他女朋友的做法，她也有些不以为然。正当初夏还在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劝他时，那男孩突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一脸深思的表情。
　　初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想开口，那男孩却在这时突然说了一句让初夏差点咬掉自己舌头的话。
　　“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初夏呆呆的看着他，愣在那儿了。
　　“医生，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刚分手，心情不好，需要有人安慰。如果你做我女朋友，那我就不跳楼了，否则我活着毫无希望和乐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行，我……”初夏这下可为难了。想告诉他不行吧，又怕伤了他的心，让他更加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可是她又不能答应他，那可不是儿戏。
　　“……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初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那男孩一下子变得有些黯然神伤，神情也好像有些恍惚，他低头再次看了看楼下，那样的高度让他不禁有些眩晕。
　　就在这时，他的脚抬起了一只。
　　“不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初夏想都不想的冲了过去，伸手去抓他。
　　本以为他的身子会离开平台，向外栽去，所以初夏在那一瞬间迅速的计算了速度和她出手的位置。但让她始料不及的是，那男孩的身子并没有向外栽去。而她的冲势由于太急，根本来不及停下来。她的手也确实碰到了他的胳臂，但却不是抓住他，而是很不幸的推了他一把。
　　也就是这一把，将本就站在边缘的他推了下去。
　　“啊——”那男孩惨叫一声，便栽了出去。
　　就在这时，初夏反射性的一把握住了那男孩的手，拉住了他。但那男孩毕竟太沉，将她也拉得扑倒在平台上。也幸好她扑在了平台上，增大了与地面的摩擦，否则以她那点力气早被一同拉下去了。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几秒的时间，但却让初夏和那男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漫长过程。这个过程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两人如雷的心跳和一身的冷汗。以初夏的体力，根本无法将挂在大楼边缘的男孩拉起来，他们只能这么僵持着。但时间一久初夏势必坚持不住，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初夏放手，二是两个人一同掉下去。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两人都考虑到了这个后果，初夏立刻沉声道：“抓紧我的手！”
　　那男孩的右手本就死紧的握着初夏的左手，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了。他低头往下看了看，更加心惊肉跳。
　　“别往下看，看着我！还有，让另一只手也抓住我的手！”初夏果断的喝道。男孩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将左手伸了上来也抓住她的左手。同时，初夏伸出右手紧紧攀住平台边缘，减缓下拉的坠势。此刻她可以不让两人掉下去，但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他拉起来了。
　　那男孩也看出了这一点，一脸的紧张忽然变为一脸的愤怒，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初夏道：“你这个笨女人！都是你，才害我掉下去的！”
　　“你……你怎么能怪我？”初夏睁大眼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他也太过分了吧？她可是拼着性命救了他呀！这时候他不说感谢的话，反而还怪她？
　　“是你把我推下去的！”那男孩气乎乎的瞪着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红晕显得更加动人。
　　“你、你刚才不是要跳下去吗？怎么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初夏差点为之气结。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男孩白了她一眼。
　　“难道你刚才……”
　　“我只是随便动了动脚，你就大惊小怪的冲了过来。冲过来就冲过来吧，你、你居然还推了我一把！好了，现在成这样了，一只脚都在鬼门关里了，不怪你怪谁？要是我今天摔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男孩咬牙切齿的道。
　　“我……”初夏发现自己又是百口莫辩。在这男孩面前，她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想想刚才她确实是收势不住，不小心推了他一把才把他推下去的，所以那男孩的怨愤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唉……她今天真的是……太倒霉了！
　　男孩看着初夏既惊惶不定又无奈万分的神色，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初夏愤怒的瞪着他吼道，“我真怀疑你精神是不是有问题？”初夏吼虽吼，手上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力道，将他抓得死死的。
　　“我可正常得很那，倒是你，大惊小怪的！我不过随便开开玩笑，你居然真以为我要跳楼，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
　　“你说什么？”初夏几乎快气晕过去，“你、你……你不想跳楼？你只是开玩笑？”
　　男孩瞧着她，好像也自知理亏，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自己正命悬一线的危机意识。
　　“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劝了你半天，还跑来救你！早知道根本就不用理你！现在好了吧？两个人都掉在这儿了！怎么办？”初夏愤愤的吼道。
　　“还能怎么办？等着人来救呗，反正你也没那个本事拉我起来，我也不指望你了！”男孩瞟了她一眼，带着些不屑和无可奈何道。
　　初夏觉得自己真的快晕过去了，她真想就此放手，让他摔死得了，省得最后被他活活气死！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放手了，让你摔下去！”初夏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她是想给他一点警告，也让他明白现在的形势，她只要一松手，他就是粉身碎骨的命运了。
　　那男孩却毫不在乎的冲她灿烂一笑道：“你不会放手的，要放你早就放了。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所以啊，你绝对不会放手的！”当男孩笃定的说到这里时，却已忍不住变了脸色。因为他看到初夏的脸，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紧张过度已涨得通红，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沿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有些还滴到他的脸上。
　　“可是……可是我就快坚持不住了……”初夏刚才一直忍着没说。可现在她的手臂甚至全身的力气都在迅速耗尽中。她的左手除了死死的握紧他的手，已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右手手指因为紧紧抠住平台锐利的边缘而早已变得麻木，带着深深的刺痛。此刻她只觉得她的两只手早已不再是她自己的了，她已无法控制它们，她只能凭着最后一点意志让它们保持不动。她的身体也因为紧紧的贴着平台，而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还能坚持几分钟？
　　男孩这下才真的慌了起来，一面慌张的低头看了看下面，一面又抬头看了看初夏，急道：“医生姐姐，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两人的性命可全都在你手中了！”
　　听到那男孩终于服软求饶，初夏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不过嘴上仍然不解气的道：“谁说是两个人的性命？我要是最后坚持不住了，只好放手，你可别怪我！我总不能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把命都搭上去吧？”初夏虽然这样说，可她却知道，她是不会这样做的，她拼死也不会放手。
　　“医生姐姐！好姐姐！求求你了，千万别放开手！我刚才只是跟您开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我、我叫单磊，现在您认识我了，那我们就不算素不相识了，你可千万要坚持下去啊……”那男孩一急，脸色迅速的苍白下去，呼吸开始变得短促和粗重。
　　“你怎么了？”初夏紧张又担忧的看着他。
　　“心、心痛……呼吸、呼吸也……”男孩此时已开始明显的气促和气急，一张脸由苍白渐渐变为青紫，额头上的冷汗也是大滴大滴的直冒，比初夏流得还多。
　　初夏此时已看出这男孩有心脏方面的毛病，不发作时还好，一旦发作便有猝死的可能。最糟糕的是，他偏偏发作在这个时候，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初夏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身体却又不能擅动分毫。现在一点点轻微的移动都有可能导致他们俩一起落下去。
　　“你还好吗？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放手！”初夏在他耳边努力打气。因为她知道，现在只要他不晕厥，他们就还能坚持下去。而一旦他晕了过去，她一个人是无法抓住他的，那么唯一的两种结果势必提前到来。
　　在这两种结局面前，要她选择哪一种呢？是放手让他摔下去，还是绝不放手直到她也坚持不住一起摔下去？
　　不行！还没有到最后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初夏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现在自救不行，必须寻求他救！
　　“救命啊——救命啊——”初夏扯开喉咙朝楼下喊去。可是她不敢确定，十八层的高楼，声音是否能顺利传到下面去。她只有尽量扯开喉咙喊，拼尽所有力气的喊，希望能有人听到，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可是那天的风实在很大，呜呜吹来的风将她的声音无情的带走，吹散在苍茫的空中。
　　初夏有些绝望了，她的眼泪忽然就那样流了出来。她觉得她再也见不到刘之浩了，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英俊的、让她魂牵梦萦的面孔了。她再也听不到他对她的柔声软语，再也无法在他的怀抱里撒娇耍赖，再也不能吃到他做的可口饭菜，再也……无法与他相伴相守下去了……
　　正当初夏绝望的时候，下面一个小孩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然后告诉了身旁的大人。很快地，更多人发现了他们，初夏甚至看到有保安已冲进了住院大楼来营救他们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初夏此刻只能拼命的感谢老天爷了。虽然此刻她的身体已麻木的失去任何知觉，而那男孩显然已休克，握住她的手也早已变得无力。可她仍然要坚持下去。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只要一小会……他们就可以得救了！
　　她不知道保安们赶到天台时花了多长时间，可是在她来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就在她也快要晕过去时，一个人及时的扶住了她，另一个人拉住了那男孩的手。
　　得救了！
　　初夏长长的吁了口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两名保安将那男孩拉了上来，然后两人抬着他越过围栏。就在这时，韩云峰也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他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保安怀中的男孩，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初夏，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越过围栏，跑到初夏身边。
　　“初夏，你怎么样？”韩云峰急切的问着，抬手扶起了她。
　　此刻初夏全身无力的瘫软在韩云峰怀中，喘了几口气立刻对他道：“快、快送他去急救，他心脏病发作！”
　　韩云峰立刻转头冲两名保安急道：“快送他去心内科急救，快！”
　　两名保安不敢怠慢，立刻抬着那男孩匆匆的跑下了楼。
　　等韩云峰转过头来时，初夏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