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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朝局 ...

  •   46.朝局
      胤褆进了宗人府,现在局势变得明朗起来。纵观众皇子,声望最高的无疑就是皇八子胤禩,甚至胤褆都曾经有意推举他。诸皇子,特别是胤禩一系底下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大多数朝廷官员不仅观望,而且也开始择木而栖了。
      康熙老头是什么人,皇帝做了几十年,这些手段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耳目?为了培养废太子胤礽,康熙皇帝可谓费尽苦心。废太子一事使他悲愤叠加,格外痛心,心力交瘁。此时,康熙老头已经进入老年,而接班人却变得渺茫。这种情况下,皇子们的骚动更加深了他的不安。甚至于,他曾近乎哀求的请求儿子们不再在做小动作了。
      老头子的话会有人听吗?想当然耳,绝对没有。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最有涵养学识的皇三子胤祉都忍不住要插上一脚了,可见这种争斗已经发展到了怎样激烈的程度。康熙老头的儿子这么多,他在位时间又长,"夜长梦多",皇子们早已形成了几个利益攸关的政治集团。他们之间的争斗,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恰恰是诱惑力最大是皇位。巨大的诱惑,使这种争夺由表及里,由隐到显,由缓到急,由温到烈,势不能止。皇帝掉皇太子胤礽的举动不仅没有制止这种争夺,反而让一些皇子仿佛看到了希望,因而储位之争更为激烈。
      这天,胤祉再一次抱着著书讨皇帝欢心,磨蹭了久就是不肯走。我在旁边茶都上了好多次,他还一心跟皇帝讨论什么古文,搞得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时伸手掩着嘴巴打呵欠,我分外不满。要夺储位也干点有用的事情好吧,学学人家胤禩,多拉结一些朝廷官员,平时也能在皇帝面前给他讲好话。一天到晚抱着书过来讨皇帝欢心,难不成皇位会因为你多认识几个字儿而传给你?若真有这想法,那真是够不切实际了。
      撑着眼皮子不让它掉下来,我好不容易等到康熙老头那句“跪安”,立即跟上去,随时做好送客的准备。胤祉的长篇大论总算告一段落,先满意足出门。我在后面跟着,发现周围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没办法值得自己上去帮他掀帘子。这人,讲着讲着都中午了,皇帝都要开饭了。
      看着他出去,我福蹲一下,道声“恭送”转身欲走。谁知胤祉忽然开腔道:“京姑娘,稍等。”
      满心不耐烦的回头,我只能挤出一抹笑容,道:“三王爷有何吩咐?”
      “这一晃已然十年了吧,上次见你,你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胤祉道。
      我听到他那阴森森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十年前?我想起来了,我在盛京还真是先在小酒馆碰见他,然后才遇上胤禛的。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不妙,大大的不妙。
      “三王爷有话不妨直说。”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我咬牙切齿才能摆出笑脸来。
      胤祉“哈哈”一笑,眼皮子一翻,露出让我极度不爽的算计表情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若是皇阿玛这儿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儿子去办的,你可要及时知会我一声。你说呢?”他笑眯眯的凑近,眼中却是全无笑意。
      “那是当然。”我毫不含糊的马上应了,终于成功看着他满意而归。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不用说的那么明。国不可无一日无储君,康熙皇帝已经打算召集众臣推举太子人选了。这个时候,谁能猜到皇帝心思谁就赢了。胤祉要的,就是让我给他当耳报神,有什么风吹草动,提早通知一声。如果我不听他的话,那后果嘛,就很明白了。这人,还真够阴的,明知道我身份,忍了十年没说,现在关键时刻拿出来要挟我!
      这事情可大可小,小则只关乎我一人,大则可能把胤禛也牵连进来!我心里顿时焦躁无比,候着皇帝用完午膳,立即让苏培盛去想办法联络胤禛,必须见个面好好商量对策。
      等啊等,等到脑袋都快被那一阵一阵涌上去的烦躁感给撑爆了。直到康熙老头一顿冗长的午膳用完,这才看见胤禛匆匆忙忙的递牌子请见。我在外面就一直朝他使眼色,又不敢太明显。他倒是目不斜视,跟皇帝说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皇帝吃晚饭便要午睡的,我也得空,忙寻个僻静处跟他把事情细细说了。
      胤禛的眉头本来是皱着的,我话说完,他眼睛却忽然一亮,像两簇小小的火苗。
      “有主意了吗?”我看他那样子,一定有好主意了,忙凑上去。
      胤禛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眉毛仍旧紧紧地皱在一起。我看着他的俊脸瞬间失神,但是立马召回理智,心中一动,开口道:“你不会吧,你不会这么没天良吧?”同时立马装出一副泫然若泣的神态来,拉着他袖子假哭道,“你上次出的馊主意,就让我吃尽苦头了,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吧?”
      胤禛忽然笑了,伸手捏着我双颊,笑道:“我还没说,你知道是什么主意么?”
      我把她的手拍下来,不满的嚷道:“小样儿,你那表情都告诉我了。”
      他挑挑眉,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你说,是不是又要使苦肉计?”我苦着脸看他。
      胤禛点点头,伸手点点我的额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我登时满头黑线,这叫做经验好吧!被他算计过一次了,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打算的。
      “好吧,就这样办。”我低下头,没心情再与他调笑了,默然了一会儿,又道,“这样一来,也太伤皇上的心了。”
      胤禛没说话,将嘴唇凑到我耳边,开始详细说他的计划。我只能点头,捏紧了拳头。这是一次冒险,一切都得小心为上。

      十一月十四日如期而至,康熙帝召满汉文武大臣齐集畅春园,令从诸皇子——皇长子当然除外——中举奏一位堪任皇太子之人,说:“众议谁属,朕即从之。”
      在此之前,康熙老头曾找李光地,询问废皇太子病“如何医治,方可痊好”?试图启发臣下,复立胤礽。很明显,胤礽的病由废皇太子而引起,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对症下药,只有复立。李光地答:“徐徐调治,天下之福。”
      推举当天,众大臣在书房外厢坐等,我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负责好好招呼。众人中不但有王公大臣,几个成年皇子们也是聚在一处,脸色凝重。
      端了杯茶,我亲自端去给胤祉。把茶递到他手上时,我故意把杯盖轻轻转动了一下。杯盖里面,我用蜂蜜写上了一个“二”字。这可不是假消息哦,货真价实,但是他信不信,这就由不得我了。胤祉会意,看过之后立即盖上杯盖。蜂蜜遇上热茶蒸腾起来的蒸汽,会随即溶解,绝对留不下痕迹。
      胤禛那杯茶,当然也是如法炮制。
      结果很快出来,却是出了康熙老头的意料,大多数人一致推举了皇八子胤禩,而不是皇帝想要复立的废太子胤礽。
      看了结果,康熙老头面色不豫,立即指示道:“皇八子未曾办理过政事,近又罹罪,其母出身微贱,故不宜立为皇太子”。
      众大臣面面相觑。见他们还没领悟过来,皇帝只得传谕李光地,提醒道:“前召尔入内,曾有陈奏,今日何无一言?”这时诸臣才恍然大悟。
      情势已经很明显了,这次众人推举胤禩的结果,当然作废。当天夜里,康熙老头便将胤禩召到御前,痛斥其道:“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允礽。今其事败露,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
      这话就说的非常严重了,候在外面的皇子们没人敢答话,低着头不发一声。只有皇九子胤禟和皇十四子胤禵在底下窃窃私语,那胤禵忽然“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往里面冲。
      我和苏培盛两个人正站在门口,见他双目赤红那样子,急忙上去拦住。苏培盛拉着他道:“十四爷,皇上没有召见您……”
      胤禵却不管他在说什么,上来就是两记火辣辣的耳光,一把便将他推了个屁股蹲儿,跌在地上“哎哟”喊痛。我眼珠一转,好机会!一个闪身,我干脆帮他把帘子掀了起来。胤禵当仁不让,立即冲了进去,一进门就大喊一声:“八哥,十四弟来救你!”
      康熙老头本来就在生气,见他进来怒火更盛,当下爆喝一声:“你进来干什么!”又转头对我吼道,“谁放他进来的?”
      我只得“噗通”一声跪下,答道:“幼京拦不住……”
      苏培盛也爬了进来,捂着高高肿起的双颊不断叩头请罪。
      皇帝登时大怒,抽出腰间佩刀,大吼一声:“你这孽子,留你何用!”他站起来向胤禵走了两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要砍下去!
      整个房间顿时大乱,顾问行扑过去扯住皇帝的袖子,跪哭“万岁爷息怒”。本来跪在外面的众皇子闻此大变焉能不惊,立即全冲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皇五子胤祺立即跪着向前,抱住皇帝的腰硬是将他拉住,一边劝道:“皇阿玛,万万不可啊!”
      后赶到的几个皇子也是拉的拉,扯的扯,最后胤禛一把夺下了皇帝的佩刀,这才算是真正解除了危机。众人轮番苦劝,康熙老头怒火总算稍稍小了下去,摈退众子,顾问行让我在旁看着皇帝,他则送几位皇子出畅春园。
      夜已很深,皇帝一场大气生完,神情疲倦到了极点,懒懒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我在旁边小心翻弄暖盆,不时抬头看看皇帝脸色。良久,康熙老头终于开口问道:“你说,方才十四阿哥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我毙了闭眼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平静的跪下,答道:“是。”
      “啪”的一声,一样东西被扔到了我的面前。我朝那东西看去,是一包断了线的佛珠,看来它一定就是那夜我被迦虞扯断的那串了。
      “这东西,你一定认得吧。”皇帝再度开口。
      “认得。”我只能承认。
      “谁指使你的,说!”猛地一声暴喝,皇帝下了塌,怒气冲冲的站在我面前。
      “没人指使,只是皇上一言九鼎,已经说过今日众官员所推举的便是皇上属意的。却是为何,又自食其言呢?幼京猜那未来的皇太子,定是精明能干,在朝中多有威望,声势极大的了。”我平静的抬头,跟皇帝对视。
      此话一出,绝对收不回了。该死的苦肉计,这回我惨了。此乃反谏,皇帝这么聪明,不会听不出来。
      康熙皇帝脸色青白,胸脯上下起伏,呼吸急促。他死死的盯着我看了几眼,最终绽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寒着声音道:“叫顾问行来,把她带下去。”
      我自动走出去,外面几个粗壮的太监等着我。当夜,我便在北五所一间破烂的耳房内住下了。
      天气如此寒冷,我现在的住处不但没有地火龙,而且窗户上面连窗纸都没,处处透风。还好没下雨,我躺在草垫子上望着头顶黑乎乎的天花板,心中感叹:小命还在,善哉善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46.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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