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融心》襄垣

7、待到月半离开时.你已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盛夏初到，荷花却已开了满满一池，美不胜收。
　　伶馨是第一个发现荷花开放的，而她似乎与它格外有缘，每日都要在这荷花池畔留连好半晌。今日天气更是一扫往日的阴霾，连阳光也带着些调皮的味道，跳跃起来。
　　哥哥的书信已到，说是不久之后便会来接了她回去。又见那苍劲的字体，伶馨心底泛起浓浓的思念。
　　闷在心头的疑问，一遍又一遍的拷问着伶馨她那不肯屈服的心。一切都已结束了吗？她的心又该依归何处？
　　指间一一瞄过纸上的一字一句，暗自在心底悄悄疑惑着，不知这一次皇上南巡，是否与哥哥有关，偷偷苦笑着，怎么近日竟多愁善感了起来，如果不是这样，那心底萦绕不去的失落与慌乱又是什么呢。
　　远远走过一群男女，定睛一瞧，却是玉裴融与那林姗儿。待到伶馨想要离开，却听得后面林姗儿一声娇唤，使得伶馨只能硬生生的放下刚提起的玉足，转而对上姗儿日见丰满的腹部，伶馨只觉心中好一阵酸涩。
　　姗儿笑得娇媚，近到跟前，朗朗的唤了声姐姐，却又一手拉过始终在她身后徘徊的玉裴融，挽上他的手臂，却又甜甜的对伶馨说：“姐姐怎么一见我就跑啊！是妹妹扫了姐姐的兴了吗？”说着又一手拉过伶馨，近到池边，眼角却似无意的扫过伶馨未及藏好的纸卷。
　　伶馨偷偷对上玉裴融那僵硬的面庞，轻轻的在心底叹过一口气，面上却笑若繁花般地说：“妹妹这是哪儿的话？姐姐见到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有不郁之色呢？”继而抚上姗儿略显隆起的小腹，不无欣喜的道：“妹妹这是四个月了吧。”
　　林姗儿却心不在焉，只淡淡说道：“姐姐这是哪儿的话，妹妹才五月份入府，如今才八月，怎会有四月之胎。只是融他平日里小心，吃多了补药才显得肚子尤其大吧。”
　　伶馨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姗儿不计较，也就没放在心上，却听得她好一副幸福的口气，伶馨听在心里却直泛酸，偷偷的瞟上玉裴融，却一下子掉进了他的视线中。心中一个震颤，速速收回凌乱的神智，定定的听姗儿讲话，却没想到林姗儿一个跌撞，人是没摔到，却将伶馨袖中的书信撞了出来，恰是一阵清风吹过，便将书信直直吹入池中，伶馨见状连忙去抢，却只听得身畔“扑通”一声巨响，姗儿却已然入了池中。
　　伶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悄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目睹着眼前慌乱的一切，伶馨只是一阵苦笑，猜想着下一出戏码。
　　果不其然，不久府中便传出姗儿夫人小产的消息，指证罪魁祸首竟是玉裴府大少奶奶。
　　静静的坐于“君临居”内，指间抚过哥哥赠予她的紫玉宝剑，泛着丝丝凉意，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月光隔着窗棂，幽幽的照进漆黑一片的屋内。重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伶馨闭目，想象着他气愤的神情，却只听闻一阵悠悠的叹息，温热裹上伶馨冰凉的双手。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轻颤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告诉我，你是谁？”几乎是讨好的口气。
　　伶馨却不理会，只是望着一室的流光，她知道，这是哥哥的心在跳跃。
　　几乎是无起伏的般，伶馨波澜不惊的说道：“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手上的力道顿失，伶馨只感心里好一阵失落，凄凄的对上玉裴融，却见他自怀中掏出他新婚那日摔断的玉坠子，将其捧在手中，说：“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得伶馨心里“咯噔”一声，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敛了一下失落的魂，伶馨撇开视线，颤颤的说：“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们……”
　　不及伶馨说完，却只听得玉裴融急急地道：“不要自欺欺人的是你！”随即拿起其中一块玉坠子，说：“这一块是你的……如果你不肯说另一块是谁的，那这一块就是我的。”说着，便拿起另一块玉坠子，将它紧紧捏在掌心。
　　“那你的姗儿怎么办？”伶馨仰首，心在仆仆的跳，血肉里却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流过，她知道那是她作为相府女儿独有的倔强。
　　果然如说中痛处般，玉裴融面色一沉。是啊，再多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事实的一击。
　　伶馨苦笑一声。她输了。
　　“走回你的位置吧，你不属于我……我，也会有我自己的归宿吧……”心，已经麻木。
　　她，总会有她自己的归属的吧……
　　夜，已经暗了，他们的情，也已经断了吧。
　　恹恹的躺下，脑中却又闪过九哥的身影，一向模糊的背影这一次竟变的格外的清晰起来。实在是太累了，蒙蒙隆隆中嗅过一丝熟悉的味道。
　　他朝思慕想的佳人就在眼前，捧过一束青丝，感受着指腹的柔滑，俯首淡淡的嗅到一丝清香，还是以前的那种味道，只是佳人却为何憔悴了好几分。
　　心痛的搂过伶馨，却为何始终推不醒她，抚过她的鬓发，无意间碰到伶馨的额头，竟是烫手的灼热。心里猛的一怔，缓缓的痛楚流过心间，淡淡的道出心中所想，“他欺负你了……”眼底却有一股肃杀之气涌起，“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翌日，玉裴府传出大少奶奶不见的消息，接着便又传出玉裴家二少爷也失踪了，皇轿走过江南连镇，有心人却发现本是一轿的队伍中，却又多出了一轿。
　　接着便有圣旨传到玉裴府，说是让已然疯了的玉裴大少爷出征边关，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