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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回 ...

  •   南渊城中,城主之下有霍万里与易非言两位长老,老城主在世时便十分倚重二人,此下另有四位坛主,六位香主。
      慕容释着人将现在城中长老、坛主、香主皆请到议事厅中,待众人到齐之后,才又叫人去水牢中将那下毒之人带过来。慕容释居正座,霍易二位长老坐与两旁,其余各人依次而坐。
      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被推搡进议事厅,头发蓬乱不堪地挡着脸。
      慕容释吩咐手下,“把他的头发拨开。”
      那汉子被按跪到地上,头发亦被人揪抓起来,脸上虽是污秽,却也勉强可以看清模样。
      慕容释仔细地打量了下面跪着的人,一摇头,“我没见过你。”
      那汉子一哼,抬头瞪着慕容释,“南渊城这么多人,少城主即便见过,也未必记得我。”
      慕容释却笑了下,“我与你有何冤仇,你要下毒害我?”
      “你与我并无冤仇。”
      慕容释点了点头,“那你是受人指使?”
      此话一出,议事厅中立时一片肃静,各坛主香主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释扫了众人一眼,又问那汉子,“是何人指使你的?”
      那汉子瞪着慕容释,却不答话。
      “你若想一力承担,也不会说出是受人指使。既然这样,倒不如痛快地说出来。怎么,还要用刑不成?”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是……是圣堡……”
      慕容释眼睛微微一眯,“哦?是封陵却指使你对我下毒?”
      霍万里拍案而起,“我南渊城与你邪教有何过结?为何要下毒害我们少主?”
      “哼!”那汉子冷笑,“难道你们忘了,数月之前武林各派曾欲联手对付我教?”
      数月之前,江南楼家曾广发英雄帖,号集武林名门正派联手欲铲除邪教,南渊城确也收到了帖子,且不说那被称“邪教”的圣堡是否真的恶贯满盈,南渊城何时又成了名门正派?江湖人道,当今武林三分天下,江南楼家为正,圣堡为邪,而南渊城却被称是亦正亦邪之间。楼家去打圣堡,无论谁胜谁负,于南渊城都有好处,南渊城又何必去掺和?
      “荒唐!”霍万里听了那汉子的话,怒火中烧,“当日我南渊城又不曾参与其中,为何还要和我们过不去?”
      那汉子一昂头,“当日不曾,却难保以后。只有南渊城垮掉,才能永绝后患。”
      “封陵却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南渊城。”慕容释一笑,转头吩咐手下,“你去请水无殇姑娘到议事厅来。”
      霍万里不解地看着慕容释,“少主,你这是……”
      “我有事,需要请教水无殇。”
      只片刻,水无殇便被请到了议事厅。水无殇初一入厅,就见厅中坐了许多人,地上又跪着一个。她从未见过这种情景,不禁怔住了。
      慕容释开口道,“水姑娘,请上座。”
      立刻有人在慕容释身旁放了椅子。水无殇也没说话便走过去坐下了,只是仍对跪着那人好奇,走过去时还不禁多看了两眼。
      慕容释将水无殇请来,却没急着与她说什么,倒是问跪着的汉子,“你对我所用之毒,是如何来的?”
      “绿铃,自然是向迦罗文殊买的。”
      慕容释点头,“那你是如何向我下毒的?”
      “我……”那汉子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平日看守马场,趁你去试马之机,将绿铃……将绿铃施在你的马鞍之上……”
      “诶?”水无殇微微蹙了眉。
      慕容释看了水无殇一眼,想继续问话,却见那汉子突然双手紧抓了鼻子,眼珠暴起,口唇青紫,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事出突然,待众人反应过来,那汉子已然气绝身亡。
      易非言踢了那男子一下,冷哼道,“死得还真是时候。”
      水无殇皱着眉头,看了眼易非言。死还要挑时候吗?又不是这人自己愿意的。
      霍万里蹲下身看了看那汉子,对慕容释道,“少主,我看这人恐怕是自知难逃一死,才会服毒自杀。”
      自杀?事发之后不自杀,受审之时不自杀,偏偏要等到一切将都招认了再自杀?
      人即已死了,也再无甚可问,慕容释便让众人各自退去,只叫住了水无殇。
      “水姑娘先留一步,我有事请教。”
      水无殇微微一扬眉,“什么事?”
      “刚才,我见水姑娘似有疑问。”
      “疑问?”水无殇想了下,“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起,绿铃需遇热成气才有毒性。”
      “是吗?”慕容释似是并不意外,只道,“水姑娘只当自己是记错了吧。“
      她记错了?水无殇不解地看着慕容释。
      “至少在离开南渊城之前,水姑娘不可再提此事。”
      水无殇抿了唇,“我只为你解毒,至于是谁下毒,如何下毒,都与我不相干。”

      若水无殇所言属实,那人承认下毒便是在代人顶罪,至于供出幕后指使是封陵却之事,仔细斟酌了也是破绽不少。
      南渊城并不曾与圣堡结怨,若说到日后会对圣堡不利的,江南楼家首当其冲,封陵却为何偏要与南渊城过不去?何况,在他中毒期间,正是南渊城群龙无首之时,圣堡若想对付南渊城,为何不曾有所动作?
      由此看来,只怕下毒之人并非冲着南渊城,而是冲着他,或者说是他的城主之位而来。他中毒之后,便是由霍易二人暂代城主之职,若他一死,必是从这二人当中选出一人来做城主。只是,究竟是霍万里,还是易非言?
      慕容释心中虽有疑虑,却没有表露出来,对下毒之事也没再深究。水无殇现仍在南渊城中,他倒也不怕那人会再对他下毒。况且,下毒之事刚刚遮掩过去,那人也不会再急着出手。
      水无殇又送药过来,这已是他服药的第五天。
      慕容释刚接过了药碗,水无殇便伸手探向他的手腕。慕容释也未多想,下意识地抬手就去挡,掌风乍起。水无殇并不懂武功,更不曾防备,手还未碰到慕容释,便已被掌风震得向后倒去。慕容释此刻见情形不对,连忙伸手去拉水无殇,因另一手还端了药碗,一时也未顾及力道,水无殇便撞进了他的怀中。
      水无殇揉了下鼻尖,蹙起了眉心,抬头看着慕容释。他这人好生奇怪!她要为他诊脉,他为何却要挡开她?既然要挡开了她,为何又要拉住她?
      慕容释正在道歉,一低头却看到一双墨玉般的漆黑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时竟也忘记了要放手。
      水无殇抿紧了唇,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慕容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手。
      水无殇仍是蹙了眉看着慕容释,慕容释心知刚才是自己冒犯,原想开口解释,却听水无殇说道:
      “你究竟让不让我给你诊脉?”
      诊脉?慕容释这才想明白,水无殇刚才探手,不过是想为他诊脉而已。
      慕容释一笑,便将手腕伸到水无殇面前。
      这人究竟怎么了?刚才还挡着不肯让她诊脉,如今却笑着让她诊脉?
      水无殇伸手搭上了慕容释的脉,扫了眼他手中的药碗,“再不喝,药气可就散尽了。”
      当初听到“药气”一说,他还当是她的借口,为的是要住到慕容山庄接近他,如今看来,却果真是有“药气”的。
      慕容释也不说什么,仰头将药饮尽了,复又看向水无殇,只见她垂着眼帘,嘴唇紧抿,极为专心的模样,却像是超脱红尘,不惹凡事一般。

      “慕容哥哥!”
      一个女孩探身进来,看到水无殇之后,原本笑盈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嘟起了嘴唇。
      慕容对那女孩一笑,“妍儿。”
      “我才回来,就听我爹说你醒了,所以立刻过来看你了。”霍妍一撇嘴,却看着水无殇。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居然拉着男人的手不放,连她进来了也不在乎?
      “这位是水无殇水姑娘。”慕容释介绍道,“这次我能醒,还要多谢水姑娘。”
      水无殇仍是垂着眼,专心于慕容释的脉象,根本就没留意到两人的话。
      “哦~~~~是大夫啊!”霍妍打量了水无殇一番,又道,“我是没本事给你寻来大夫的,不过,我可是寻来了一样好东西。”
      霍妍说着,就从衣袖中拿出了一长盒,打开了是长过一尺的野山参。
      “这可是千年的山参,花了我两千两银子呢!”
      慕容释微微一笑,“送给我?你不心疼吗?”
      霍妍一哼,“心疼银子,我就不买了。”
      水无殇诊过脉收回了手,一抬眼还没看到人,却先看到了霍妍手中的山参,不禁蹙起了眉头,抬头看向慕容释:
      “你不能吃人参。”
      “怎么就不能吃?”霍妍恼怒似的将长盒往桌上一拍,“都知道人参是补气的。即便不能起死回生,也对身体大有好处啊。”
      水无殇这才看到了霍妍,却不明白她究竟在恼怒什么,淡淡说道:“人参补气,却不适于阴虚火旺之症。如今你是中毒而致肺阴亏损,若不怕咳血的话,就用吧。”
      “你……”霍妍怒瞪着水无殇。她不过是懂得些岐黄之术罢了,嚣张什么?
      慕容释连忙开口,“妍儿,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千年人参给我用了,也是可惜。”
      “哼!不用就算了。”霍妍抓起装人参的盒子,转身就出了屋。
      “妍儿!”慕容释喊了一声,霍妍却仍是赌气似的出了院子。
      慕容释摇头一叹,转头看向水无殇,“水姑娘不要见怪。”
      他已经够奇怪了!还有什么值得让她见怪的?水无殇抿了下唇,却没说话。
      “妍儿是霍长老的独女,又与我一起长大,所以才……”
      那位“妍儿”姑娘是谁,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知道,只道,“绿铃之毒,如今已清了七八分。”
      慕容释一怔,继而笑道,“是吗?”
      “再过五日,你体内之毒便可尽除。”
      只剩五日了吗?慕容释不禁皱起了眉头。
      ☆ ☆ ☆ ☆ ☆ ☆ ☆
      “爹!那个水无殇究竟是谁啊!”霍妍气哼哼地把椅子一摔。
      “你去见少主了?”霍万里摇头,“你一个姑娘家,总往少主那里跑什么?”
      “小时候,我就总是去慕容山庄玩啊!有什么关系?”霍妍一哼,“倒是那个水无殇,凭什么住在慕容山庄,还对我那种态度?她算什么身份?”
      “妍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霍万里一叹,“水无殇救醒了少主,那就是咱们南渊城的恩人。”
      “什么恩人啊!她不就是个大夫吗?”霍妍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救醒了慕容哥哥,恐怕也是凭的运气。”
      “少主可是把她当成座上宾,你若不想惹少主生气,就该好生对待水无殇才是。”
      “慕容哥哥才不会对我生气呢!”霍妍一翘下巴,“说起来才气人!爹,您都不知道,慕容哥哥看那个水无殇是什么眼神。”
      霍万里笑了,“哦?是什么眼神?”
      “反正,慕容哥哥是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的。”霍妍说得委屈,“我看,那个水无殇,就是个狐狸精。”
      “唉!这话可不能乱说。”霍万里在霍妍的头上拍了下,“水姑娘只是为少主治病,少主一好,她自然就回去了。”
      “那慕容哥哥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这个……”霍万里苦笑,“你爹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会知道?”
      “您不知道,水无殇一定知道!”霍妍一哼,“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在慕容哥哥那里赖多久!”

      紫嫣看到霍妍,倒是有些意外。她早上不是过来了吗?怎么刚过了晌午就又跑到慕容山庄来?
      “霍姑娘,少主此刻正与两位长老在议事厅。”
      “我知道,已经听我爹说过了。”霍妍挥挥手,“我不是来找慕容哥哥的。”
      不是来找少主的,那来慕容山庄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风景的?
      霍妍一撇嘴,“慕容哥哥在议事厅,水无殇总没跟着去吧?”
      紫嫣怔了下,“水姑娘?霍姑娘是要见水姑娘吗?”
      “她住在哪个院子?”
      紫嫣虽然是慕容家的下人,心里却只认慕容释这个主子,平日里霍妍在慕容家刁蛮霸道,她心中早有不满,却又不能表露出来。霍妍对慕容释的那点心思,紫嫣看得明白,如今便想借由着水无殇来气一气霍妍。
      紫嫣微微一迟疑,回道,“水姑娘住在云蔚阁,就在少主的竞夕轩隔壁。”
      “什么?她住在慕容哥哥的隔壁?”霍妍的眉毛挑了起来,“她凭什么住在那里?”
      “紫嫣只是个下人。少主的事,紫嫣是不能过问的。”
      霍妍哼了一声,“我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不如,我带霍姑娘去云蔚阁吧。”
      霍妍也由着紫嫣去带路,紫嫣却带着她往竞夕轩走,进了竞夕轩的院子,再经石拱门到了云蔚阁。
      “水姑娘。”紫嫣站在院子里,唤了一声。
      这些日子,水无殇虽是住在慕容山庄,却极少出云蔚阁,庄里的人也知道她不喜欢被打扰,便没人到云蔚阁去,除了少主,她也不曾与人有过交谈。
      过了一会儿房门才开,水无殇站在门内,不解地看着紫嫣。
      紫嫣一笑,“霍姑娘要见你,我便带她过来了。”
      “见我?”水无殇打量着霍妍,隐约记起是早上见过的。
      “我是有话要问你。”霍妍说着,便要往水无殇的屋里去,“咱们进屋去说吧。”
      水无殇却迈出了屋子,反手将门一关,“屋里有药,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霍妍见水无殇在下人面前,薄了她的脸面,不禁眉头紧皱。她真当这里是她的地方了?云蔚阁可是慕容家的地方,还轮不到她来做主吧?
      霍妍只觉得这云蔚阁里是什么都不顺眼,连树上叫着的麻雀都比别处的吵,便低身捡了一块石子,朝着树上的麻雀就丢了过去,既是在气头上,也是有心要显示自己的功夫,一石子丢过去,那麻雀便被打了下来,再也飞不起来。
      水无殇看着那被打落的麻雀,又看了看霍妍,眉心便蹙了起来。她走过去将那只麻雀捧起仔细看了,发现是麻雀的翅膀被打折了。
      “既然你是大夫,那你该知道,慕容哥哥的病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好?”
      水无殇只低头查看着那麻雀,对霍妍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诶!我问你话呢!”
      水无殇仍是没做回答,也不看她,捧着那受伤的麻雀回了屋,便将屋门关上了。
      “喂!”霍妍气得直跺脚,“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紫嫣心中想笑,脸上却又要绷住了不能表露。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人家根本没把她这位霍小姐放在眼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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