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暮野

2、云娘篇

　　一直在这个镇子上生活着，看着曾今的繁华伴随着连年的兵慌马乱消逝。不自觉间他已然离开了十一年。十一年来音信全无，但是当初临别的温暖依旧留存，在每一个我觉得寒冷的夜晚。

　　听闻这几天镇子上来了一个人，好似是关外回来的。我有些激动，在镇子上那间不大的酒馆里见到了他。黑布几乎裹满了整张脸，除了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留在外面。我想：也许是战争留下了不忘被人看见的伤痛吧。

　　“客官这是打关外回来的吗？”我有点儿明知故问。但是得到他“是！”的回答的时候还是安心了不少，甚至有些欣喜。

　　“只是姑娘怎知我是本地人？”听见他如此发问，我不禁伸手摸了摸他腕间那条褪尽颜色的发带。

　　“这儿的姑娘都会为自己出征的心上人在腕上绑上自己的发带，客官手腕上的想必也是吧！” 见着他缩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

　　“姑娘这……”听着他尴尬的吞吐，我很是有些过意不去。他珍藏了这许多年的发带，应该就如同我珍藏的那个他一般吧！

　　“别喊姑娘了，怪别扭的，唤我作云娘吧！”随意找了些话想将这份尴尬搪塞过去。

　　“云娘！”听着他沙哑苦涩的声音，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问，但终究没有忍住，“离开了许久吧？这番回来可找回了当初……”出口，见着他摸索着桌上的酒猛灌，心下便知道自己错了……

　　“找到了，但是她早为人妇……不怪她，十一年杳无音信……呵呵……不怪她……”他的话语哽咽愈重，断断续续的好似酒卡在了喉口，又好似直接灌到了心间而发出的不规则的闷响。我知道，不是谁都会似自己这般一等就等上了十一年，即便想等，也不是谁都有自己这般幸运可以逃过家庭的媒聘。“十一年”这三个字让我不禁心下好一阵激动。

　　“十一年？当初和你一同出征的人现在在哪儿？”尽管残忍，我依旧难以自控的继续问道。毕竟这是十一年来唯一一次感觉到希望就在身边。

　　“……除了我，其他人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希望背后是什么？我很快知道：是绝望。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身子的温度仿佛一下子被抽走，看着他的落寞，忽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 “那……你想不想再见一见送你发带的那个人？”

　　“呵呵……想又怎样……”他话虽如此，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可切。

　　“还想是吧？那就好……”没有多征询他的意见，我迷晕了他……

　　迟了十一年，我居然留着他在那个世界孤独了十一年，猛的一阵心痛而后，一种彻骨的寒意袭来，在寒意的那头，我能感觉到他的温暖，好似就在身边。
　　我“去会”我的那个他了，走之前把眼睛留给这个不相干的盲人吧。我很快会有情郎温暖的怀抱庇护，好过这个眼盲之人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