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国庆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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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九十七……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第一千粒石子投进陶罐，“叮”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清泉流过的声音。
“快三年了，耶律阿娃，为何你还是忘不了他？”罐子沉甸甸的，思念一个人，也是如此。
“耶律阿娃，你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他就喜欢当面气我，黑黑的脸，眉挑得高高的，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神气。
自他离开那日，我便寻了个陶罐，每天想起他，就往罐里扔一枚石子，扔来扔去，数来数去，打发光阴而已。总想着忘了他，我希望我能做到，我盼着他的影子不要在眼前晃来晃去；盼着他的样貌从心底渐渐模糊；盼着每次深夜惊醒都不要先想到他……
阿信哥哥说过：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耗尽心力去忘记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只会让回忆更刻骨铭心罢了。
“树上有十只鸟，弹弓打下一只，还剩几只？”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脚下的山路陡峭得很，我低着头脱口而出：“九只。”
又是奸谋得逞的大笑。
我红了脸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不大，却很亮，能照见我的影子，倒着的，有些变形。真让人泄气，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总显得这般蠢。我发誓，我没笨到那地步，打小绕着我身边的人都众口一词，南相家的三小姐聪明伶俐。可是别人再怎么说又如何抵得上他的看法呢？我只在乎他怎么想而已。糟了，耶律阿娃，他已经是第四次笑话你了！他一定认为你很笨很笨……
“喂，这样引我笑，想让我伤口匝开啊。”他捂着右胸皱眉。就在半个月前，他中过一枝毒箭，毒性虽烈，却是我们契丹人常用的，我很轻易便配齐了解药，将他救了过来。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是个汉人，还会武功，也许是打探什么情报机密被人刺伤的，我只问他敢不敢跟我回府，他竟笑着答应了。不想在一个快死的人面前践约，我把他背回了家，藏在阿信哥哥的书房里边。阿信哥哥是个武痴，最不爱读书的，果然到他好了，也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我急急摇头，我宁愿自己痛也不愿他痛啊。
“哈哈！”他凑近我笑，眉眼弯弯，“那你真是够笨的。”
过了些日子，他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了。他的兵器很怪，一柄刀，一把剑，刀是短的，剑是弯的。不过，舞起来样子却很好看。
“要不要我教你？”他停下来看我。
“不用。”我低头扯衣角，其实我很喜欢那把弯剑，我觉得女孩子用剑很美，就像云罗嫂嫂那样，但是我怕他又说我笨，所以，我不想学。
“这剑送与你罢。”他把剑柄塞到我手里。
“你不用了么？”我傻傻问，心里却高兴坏了，按我们契丹风俗，赠剑可是定情呢。他是暗示他喜欢我么？可是爹爹那里……爹爹和哥哥一定不会答应我嫁个汉人吧？不答应又如何呢？哼！只要他向我求婚，天涯海角我都会随他走的。
“我刀用得多。你喜欢这剑，留着作个纪念好了。”他拭着刀锋，口气轻快。
心倏地就沉了，耶律阿娃，都是你一厢情愿呢，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你要走了？”
“下个月罢。”
我拎着剑就跑了，我怕他看见我哭，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在意他呢？
重九那天，爹爹从宫里回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哥哥们如临大敌。隔了几日，我才知道爹爹发往前线的数封密信，都被人偷换了，萧叔叔落败被俘，圣上龙颜震怒，要发配我们全家去乌古都。爹爹说定是他的政敌暗中使了绊子，再进谗言，意在削掉他的兵权。哥哥们都不服，要去四帐理论，只有阿信哥哥说了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去乌古都未必是件坏事。爹爹反笑了，指着哥哥们说：最不喜欢读书的人讲出的话要比爱书的在理许多。我不甘心，身在哪里都不重要，富贵贫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还利用我？
途经木叶山，我竟遇上他了。
“你还来做什么？”我冷冷问他。
“看看你。”他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
“没见到我们全家被满门抄斩，你很失望不是？”我冲他怒吼，“我耶律阿娃瞎了眼，竟救了你这种人！”
“你要我的命，现在就可以拿去。”他掏出短刀，递到我掌中。
“这可是你说的！”我举刀便刺。
他不闪不避，刀锋深入左肩，血沿着刀柄滴落，我惊松了手，他迅疾拔出刀身，再次放入我手中，一字一顿：“再来。欠你的，还不起。只有这条命。”
“你滚！你滚！”我掷了刀，声嘶力竭，“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千个日日夜夜了，我总忘不了那个痛苦的眼神和临别一句：“阿娃，情深缘浅，只是一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国庆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