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传奇之异世龙鸣》煌月

48、神州北境

　　神州北境，荒凉萧索，冰雪覆盖，渺无人烟。

　　杨戬在空中降下云头，先是睁开额间神目以金光浏览了一遍整个北境，只见到几处人族的聚居村落，并未发现有妖族存在的迹象。心内略一思索，便猜到对方应也是设置了结界抑或是妖族防护阵。

　　于是便在半空以灵力绘制出敖广曾告知过的可与玄武一族联系的龟甲文符形，再以额间金色法力将其扩展至可堪覆盖天地般大小，然后犹如撒网一般投掷在整片北境之地。

　　这一次，果然就有了反应。

　　但见远远的某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湖面上，原本的厚厚冰层在接触到金色符文后就开始逸散出阵阵白烟，片刻之后，整个湖面的冰层融化消失，朦胧白雾中露出一个隐现在水面下的，巨大的黑色龟甲纹路的法阵。

　　杨戬知道这应该就是结界入口，当下不再迟疑，吟诵完口诀后就化光而入。而等到他完全进入后，法阵也迅速隐没，偌大湖面再次被厚厚的冰层完全覆盖起来，周围一切马上就恢复了原状。

　　湖面之下，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恬静宁和的普通村落。

　　杨戬自湖底缓缓下落，鸟瞰村落全景，发现整个村子的格局竟然是按“八卦八阵图”的样式布列的，其间民居连壁、错落有制，街巷小道皆按八卦分割，几个呈现阴阳太极形状的人工湖以北斗七星的方位点缀在其中。

　　被整个村庄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龟甲壳纹形状的凸起的类似祭坛的空地。杨戬落地后，还在村庄入口处见到了一个看似能直抵湖底镜天的长方形石碑，碑文上龙飞凤舞写着八个大字：天地承载，德寿永昌。在碑文的最底部落款处，则是三个龟甲符文——‘玄武族’。

　　看来此处确实是玄武一族的聚居地没有错了。

　　只是令杨戬觉得怪异的是，他沿着村落主道一路行进，四周的各个民居内都能见到人影忙碌，但按此刻时辰，却始终不见炊烟升起，也不闻人声笑语。这般静谧在一开始或许还会产生村落是个世外桃源的错觉，但时间一长，就会令人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氛围中，觉察出此地的不同寻常。

　　察觉到不对的杨戬微微蹙眉，突然就停下脚步转了个身，而几乎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原本在其身后的来时小路也瞬间消失，形成了一个以杨戬所处之地为圆心，四面八方竟全部都变成了同一条路、同一个场景的奇怪景象，而这些路，每一条都只通向村落最中心的祭坛。

　　不好！这是八卦迷踪幻境！

　　额间雷纹隐隐开始发烫，如同有自我意图一般欲睁开神目破除眼前幻阵。但杨戬却是立即并拢右手的食指中指按在额间，压下神目躁动后，只以灵力再度绘制并打出一道龟甲符文传音四周，同时取出了藏在丹田紫府中的龙王剑。

　　八卦迷踪幻境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法阵，虽然整个阵法不设死眼并不伤人，但这个唯一的生门却会吞噬入阵者的部分法力，和其入阵前后的记忆。至于吞噬多少，则视入阵者的能为而定。

　　这个阵要破不难，至少对于杨戬来说，只要他打开天眼，就能损毁生门阵眼破除幻境。但这样一来，整个玄武族的聚集地也会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甚至背后的那个设阵者，也会有巨大损伤。

　　所以杨戬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用龙王剑试试。玄武族隶属龙王麾下，敖广说过只要他手握这把妖王本命至宝，任何妖族的上古阵法都不会与他为敌。

　　而果然，龙王剑一出，就见一道清俊龙影冲天而起，羽翼横掠半空。一声龙吟宛如九天炸开惊雷，一下子就将整个湖底幻境如水波涟漪一般彻底拂散，显现出镜面表象下的真正样貌。

　　眼前还是那个‘八阵图’排列的村庄，但和先前所见的一片宁和又人影繁忙的假象不同，现在的村落看上去要萧条冷清许多。杨戬将龙王剑轻柔挂回腰间后，再度沿着村落主干道往中心方向走。就见路过的两旁民居多数都倾墙颓瓦、窗碎门倒，满目望去，道尽破败荒凉。

　　看来这玄武一族，虽然是目前唯一被留存下来得到承认的妖族，过得也并不算好。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就在杨戬即将走到最中心的空地时，一道极为稚嫩的小童声音却突然在杨戬的脚边响起。

　　杨戬难免惊讶低头，就见脚边不知何时钻出了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稚童，小男孩长相清秀，头上戴着一顶八宝铜钱帽，短短的小身体上穿着一件红色圆领锦袍，背上则背着一个看似龟壳一般的物件，嫩藕般短短肉肉的小手上拿着一根比他人都要高出一半的龙头拐杖，却怒气冲冲的用另外一只小手上抓着的小弹弓在不停地敲着杨戬的靴子。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杨戬忍不住都要被这种极度没有杀伤力的萌系攻击给逗笑了。他干脆就蹲下身，放轻了语气回复道：“在下杨戬，是玉泉山……，是在玉泉山修炼的妖族遗民，特来此找龙族的玄武长老询问妖族现存的几位巫医的行踪。”

　　“找族长打听妖族巫医？”小男孩重复了一遍疑问后，视线在杨戬身上巡了几圈，却并没有回复他的问题。反而像是被龙王剑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一般，两只眼睛只顾盯着剑上雕刻的那条应龙，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然后突然的，就见他小手把弹弓猛然一丢，速度极快的朝某幢挂了个黄色算命幡的屋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爷爷，龙王来了！龙王！！”

　　“不是……”杨戬惊觉小孩跑步的速度之快，他刚想纠正对方说称呼错了，就发现小男孩早就窜入了屋内。而后则是从屋里传出了一个非常孱弱的老人的声音。

　　“吾王……，吾王来了？……在哪里？”

　　这声音极度的苍老疲惫，发声艰难如磨砂嘶哑，却又同时透露出无法言说的希冀与渴望，仿佛是垂死之人挣扎在弥留之地，只为了一个心愿而挺着的那一口气。

　　杨戬此刻突然就有点不忍心出声，去破灭对方那话语里零星闪烁出来的希望，正踌躇间，识海内轻轻传来了龙王敖广的一声叹息：“戬，变作我的样子吧。”

　　“广是打算……？”

　　“玄冥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无论如何，就让他能了无遗憾的对着‘我’，说完心里话吧。”

　　“好。”

　　杨戬当下也不再迟疑，脑海里回想起自己仙侣的绝世姿容，当即运起玄九神功化作了龙王敖广的模样。他刚幻化完毕，就见一个形如枯槁的老者已经颤颤巍巍的拄着龙头拐杖走了出来。

　　那双浑浊黯淡的双目在见到门口的龙王后，犹如枯木逢春一般的亮了一亮，但紧跟着激动呼唤的同时，却是一脸老泪纵横的无尽悲伤：“吾王……王……啊————！”

　　“玄冥，辛苦你了……”

　　“吾王啊……！”老者颤抖着四肢就想向龙王行礼，被‘龙王’当即上前几步扶住，对方却是抓着龙王的手哭得更凄切了，“王……，王啊，您终于出来了！老朽以为终我此生将再也见不到您了啊……！”

　　“玄冥长老……”

　　“王啊……呜呜呜……”

　　苍老的已经须发稀疏银白，牙齿几乎完全掉光的老者捧着龙王的手哀恸痛哭，似要把这一千年来独自背负且苦苦支撑妖族遗脉的心酸和苦楚，都在自己所效忠的妖王跟前发泄出来。

　　正哭着，某个后几步才走出来的小男孩却是看着面前完全变了的人大吃一惊，手指一抬就要发问，却被杨戬暗中一道傀儡术打中，暂时陷入神思恍惚般的沉默。

　　而杨戬的这个小动作，让其识海深处的迷你应龙轻轻用尾巴抽了一下某人神魂的小拇指，不过随后马上在自家仙侣的神魂带着一丝挑衅的视线扫过来时，用龙爪轻轻蹭了蹭对方的手腕以示安抚，示意他继续保持沉默，让他得以借其声与玄武长老交谈。

　　“玄冥，这才过了不过一千多年，你怎会……变成这般虚弱苍老？可是玄武族内有什么变故？”

　　“吾王有所不知……”

　　玄武长老擦了擦眼泪，等情绪稳定后，示意龙王跟着他慢慢走上祭坛，而后手上的龙头拐杖往祭坛正中重重一敲，就见祭坛上的阴阳符内顿时展开一面圆镜，慢慢将玄武族这个村庄内的所有变故一一展现演绎。

　　“这千年以来，我玄武一族因承载天地重责，始终被困于天帝所设的这个北天结界之内，走不脱、也逃不掉，地底灵脉日渐匮乏，族民的修炼也是越来越困难。在此情况下，又要轮流承载天地之重，这就使得我族内承载天柱的雄性往往一去不返，都……”

　　“而且因为出不得北境，也使得族内繁衍的血脉越来越接近，虽然偶有逃至此处的妖族遗民愿意留下，但我族雄性越来越少，雌性与其他妖族生下的孩子，又几乎很少会具备玄武族的特性，长此以往，族内的人数便日渐稀少……”

　　“……还有凡界那些以捉妖为己任的卫道士们，时常会追踪着各类逃亡妖族的踪迹寻至此地，对我妖族威逼骚扰、几乎赶尽杀绝。即使我玄武一族强于防守，也防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又诡计多端。在疏忽之下，总有一些法力低微的妖族和幼崽被那些道者伺机捉去炼丹入药……”

　　玄武长老说道此处，语调微顿，背负在其身后的那只手狠狠握成了拳头：“无奈之下，我舍去玄冥龟甲在此处设下上古幻境，情况这才好了一点，但终究止不住妖族数量颓败之势，到底成了如今这番衰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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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设定玄武一族雄性为灵龟外形，雌性为灵蛇外形，也就是带壳的基因在Y这种染色体上。且因为玄武是组合的一种形式，设定其是伴生体，也就是基本都是龙凤双胞胎。遇到生下来时只有一个雄性的，那就是返祖的玄武真血，是妥妥的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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