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夏∮雪

30、第十九章 当爱已成往事（上）

　　柳飞飞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总。二八芳华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教书先生。父母得知后，给了那男人一笔不少的创业资金，教书先生蜕变成了商海里浮沉的个体户，柳飞飞的爱情就这样被买走了。
　　卡卡芬尼站在ET公司的大楼外，仰视这家专门经营和贩卖电子词典的小公司，竟然是魔王菲菲的根据地。
　　ET公司所在城市并没有任何的异状。
　　这也是上官非和卡卡芬尼一直疑惑和踟蹰不前的原因。
　　但凡是魔王栖居的城市，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魔王本性的潜移默化。比如魔王加雷所在国之国民的懒惰，魔王紫烟所在地之城民的色欲熏心。而ET公司所在的Y城，根本没有丝毫的被魔族骚扰的征兆。
　　上官非问卡卡芬尼：“你认识这个魔王吗？”
　　卡卡芬尼想了想，道：“听说过一点。不过没有亲眼见过。上官非，我们还进不进去啊，我腿都快站断了。”
　　上官非奇道：“不是你说不可打草惊蛇的吗？”
　　卡卡芬尼哑然。
　　她嘟着嘴走到一边的凉茶铺，叫来一杯果汁，怡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哼着不成调的歌。
　　上官非走过去，苦笑：“一周时间很快就过的。”
　　卡卡芬尼抬头，不以为然：“过就过了呗。反正我老早就和长老汇报过了，我只是个无能的小卒，不该给我那么艰难的任务。”
　　上官非表示不赞同：“时间拖得越久，人类世界的改动就越大。你也不希望生灵涂炭吧？”
　　卡卡芬尼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哪里有生灵涂炭？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几个魔王，除了紫烟和加雷，你见过谁乱杀人来着？”
　　上官非道：“精神上的屠杀。”
　　卡卡芬尼嘴里的果汁顿时变了味。
　　上官非说的没有错。
　　魔族都擅长精神主宰世界。好杀只是他们中一部分的恶趣味，却不是所有人的爱好。像紫烟这种变态，杀人怎么能够足以表达他的与众不同呢？她想着想着，一阵战栗，丢了手里的果汁，乖乖地跟着上官非，走入了ET公司。

　　柳飞飞正在给新来的职员进行面试，为了不招摇，卡卡芬尼和上官非黑着脸，一人领了一张简历表。
　　卡卡芬尼悠哉地在前任公司的一栏里填上：地府。
　　上官非扫了她一眼，低笑道：“你这样乱填乱写，估计还没轮到你面试，保安就把你踢出场了。”
　　卡卡芬尼正色：“我可是诚实守信的好公民。”
　　上官非笑而不语。
　　须臾，卡卡芬尼看他在尚否婚配一栏里写了个大大的“无”字。
　　她怪笑道：“我好象记得你结过婚。”
　　上官非手里的笔一顿，坚定地：“没。”
　　卡卡芬尼恶劣地追问：“是吗？”
　　上官非侧过头，凝视她。
　　卡卡芬尼吐吐舌头，卖乖道：“当我没说过。”

　　两个人被同时招入面试。面试官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她看上去至多二十七八岁，表情沉静，气质优雅，谈吐端庄。意料中的是，卡卡芬尼被轻易地刷掉了。面试官甚至很疑惑地问她：“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上官非从做鬼司起，都玩过无数次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他列举了若干自己曾有的工作经历，在卡卡芬尼连番的白眼下，顺利地拿到了这个offer。
　　他们找了公司附近了一栋公房做根据地。
　　因为还不了解敌人的情况，卡卡芬尼打算先睡一晚，休生养息。
　　上官非站在阳台上。方才给沙加打了电话，听说白夕已经苏醒，他舒了口气，回过身，发觉卡卡芬尼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挂在她嘴角的笑容，讽刺至极。
　　上官非觉得十分扎眼，忍不住问道：“卡卡芬尼，我有得罪你吗？”
　　卡卡芬尼道：“有。”并且，坚定地点点头。
　　上官非皱眉，回忆与她相处的时光，并无特别过分的事件发生。除了某次魔王后花园晚出手救她那回以外，他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的事。话说，他凭什么一定要对得起她？
　　“听清楚了，上官非，”卡卡芬尼走过来，停步在他跟前，咫尺的距离，她咄咄逼人地望着他，“我喜欢你。”
　　上官非被吓得不轻，连连却步，若不是身后有栏杆，他怕是要掉了下去。
　　“所以，若是你还喜欢白夕，就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示好的行为。不然，我会误解，以为你要利用我。”卡卡芬尼凝视着他。
　　上官非望着她。
　　那双翡绿色的眼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的猝不及防。
　　“我还是去跟踪柳飞飞看看！”
　　他选择了仓皇而逃。

　　柳飞飞是个奔三的成功女性。
　　她打扮时髦，思想前卫。
　　上官非跟着她的保时捷，眼见着她从幼儿园门口接走一个小孩。
　　柳飞飞单身已久，从未有过绯闻。平白无故，是不会多出一个小孩的。
　　上官非使了点小招数，在保时捷的刹车上动了手脚。
　　很快，在高速公路上，柳飞飞的车轮打滑，险些撞上了前方的车。
　　上官非亲眼看到那辆银色保时捷如何轻巧地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冲撞。
　　他已确信此女必有问题，然，真正跟到她家门口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之前的女面试官。
　　“你来做什么？”柳飞飞问。
　　手臂里的小孩忍不住欢呼：“妈妈，妈妈！”
　　“飞飞，”女面试官一脸哀求，“求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吧。”
　　柳飞飞冷笑：“行啊，你把欠我的钱统统还我，我就把你的心肝宝贝还给你。”
　　女面试官清秀的脸拧成一团，她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上官非不知是怎样的境遇让一个气质高雅的女性哭成这副狼狈。
　　柳飞飞冷漠的话语清晰在耳畔响起：“韩晓柔，你就是这个样子，楚楚可怜，全世界都要同情你，怜悯你，仿佛我是什么天理不容的大坏人一样……呵，我不稀罕！我告诉你，我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幸福！好吧，让大家都来帮你，我不介意同一伙人战争到底，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

　　上官非从柳家返回的时候，看到卡卡芬尼站在公楼底下，漫不经心地啃着冰淇淋，数着路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卡卡芬尼见他回来，立即走过去。
　　“上官非，我知道魔王菲菲为什么没有现身了！”
　　上官非道：“她附身到了柳飞飞的身上吧？”
　　卡卡芬尼瞪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非淡淡道：“因为柳飞飞是个死人。魔王同一个怨灵共用了一个身体。”
　　卡卡芬尼猛摇头：“不对，不对，柳飞飞是个死人没有错，但是她没有和魔王共用身体。”
　　上官非奇道：“不可能啊，如果不是宿主干扰，魔王没必要帮她折磨现世的仇人吧？”
　　卡卡芬尼斩钉截铁：“我刚刚在ET公司的车库里找到柳飞飞的灵魂，亲手送她上路的，怎么可能搞错？”
　　上官非沉吟稍许，又道：“可能是人类的情感也对魔族产生了作用吧。”
　　卡卡芬尼也接受了这种说法。只是，她忍不住嘲讽起自己：“可惜，我的情感，一点都不能作用到你。”
　　上官非沉默地望着她。很想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的那般透彻，非爱即恨，非恨即爱。有些情绪，复杂到他无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