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吾之蜜糖 第三部》玉壶

19、还旧时人情

　　离家多时的鬼宫主终于回家了。
　　鬼宫上下将屋子打扫地干干净净，准备好美酒佳肴，偕家带眷出门相迎。
　　欢迎的是主人和客人。
　　倒霉的影卫们都给私底下“家法伺候”了——
　　“宫主要回来不早点说！啊，翅膀长硬了啊？这种大事也不先通知你爹娘！害我才宰了三只猪，你妈昨晚才把窗花绣好，你这个不孝子！”某老夫怒骂。
　　“儿啊，你来信说宫主心情不好让我们莫亲近，可我准备好的腊肉怎么办？为娘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宫主看得起你让你伺候，他出门在外你还不将他伺候得开开心心的……为娘愧对你亡父啊！”某老母哭喊。
　　“小宫主从小玩伴就少，还想他下山可以开心点，你却将他养得面黄肌瘦的！滚，睡茅厕去！别想我跟你生小孩，以后肯定也给你虐待！”某妻泼洗脚水。
　　“坏、坏蛋！”牙牙学语的儿子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
　　鬼宫几百号人挤在大祠堂里，热热闹闹地吃着大锅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给端上桌了。男女老少有说有笑，气氛比大过年还火。只是角落里另外摆了张小桌子，几个大男人坐着小板凳，就着咸菜萝卜干送白饭。难得来个以前的好兄弟也是来奚落的，嘴里的大鱼大肉咬得嘎吱响，之前红着眼看他们几个能跟着宫主的影卫现在都乘机来欺负。
　　隔壁桌一群年轻女孩子的谈话声不可避免地传到他们耳里：
　　“宫主好像瘦了好多喔。”
　　“对啊对啊，可是你不觉得宫主变好看了很多吗？脸上的斑点也少了。”
　　“不只这样啦。以前我在宫主面前都不敢抬头，现在他经常笑眯眯的，好亲切啊！”
　　“哎呀，说得人家春心荡漾啦~~~”
　　“别臭美了你，听说宫主在外面找了个很漂亮的老婆呢。”
　　“可是他都没带回来……”
　　“所以我就说嘛，某些人的消息根本就不准确。”
　　女孩子们意有所指的目光都飘向角落里的某些人。几个可怜的影卫如刀芒在背，假装啥都没听到地扒饭，鬼影细细声问手下：“宫主的情况如何？”
　　真难为了他老人家，努力了这么久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可想而知。他们受一点点不平委屈是应该的……
　　“首领，宫主说了‘私事不要找我，公事不要找我，啥事都不要找我’之后就吃了睡睡了吃。不过我有见到他出了房门在亭子中坐着，本来是是手支着脸的，突然间下巴磕到桌子上……我想宫主是在修炼神功吧！”
　　他纯粹是在打瞌睡吧！
　　“我们要相信宫主的心是痛苦的！”作为首领要安抚大家受伤的心，坚定大家的忠诚意志。“宫主连他的爱人都放弃了，同志们，这是多么艰难的决定啊！这时候宫主更需要我们的支持！”
　　“对！”影卫用力握了下拳头，然后悄悄问：“那个司徒怎么不吵不闹的？就这么离开了？”
　　印象中的司徒玉焞可不是易相与之辈。记得那天听说司徒跟无忧犯冲，鬼宫主就说要带无忧回家去，让司徒留下来，司徒就垂头丧气地留在客栈了。反倒是无忧又哭又闹地不肯离开美人，给老爹打了一顿屁股。
　　“这么热闹啊。”
　　喧哗的祠堂突然安静下来。据说深受打击离弃爱人心情很差的宫主大人站在门槛上，皮光柔滑精神饱满笑容满面地跟大伙打招呼，充分发挥了与民同乐的团结精神。
　　大伙纷纷放下碗筷站起身，其中备份最高的老人走过来问：“宫主，您这是……”
　　他看到了鬼宫主肩上打好的包袱。
　　“鬼影他们没说吗？我还要出去一趟。鬼影呢？”
　　众人“火热”的目光给他指引了影卫们的方向。缩在角落里的影卫们恨不得变成地上的蚂蚁钻进缝里。他们苦啊！鬼宫主的心思比深海捞针的姑娘心思还难猜，他们也以为宫主这回回来是要修身养性的，谁知道待没几天又要走呢？
　　鬼宫主没发现众人异样的态度，还自以为幽默地对影卫们说：“你们就吃这些？返璞归真啦，哈哈！走啦，下山我请吃好吃的。”
　　影卫们满脸黑线。
　　恋恋不舍地离开小板凳，跟在宫主屁股后面离开还没坐热的家门。后面传来众人怨魂般的诅咒：“你们这次可要把宫主照顾得好好的啊！”
　　宫主面前不敢用私刑，回来再让他们好看！

　　下山后鬼宫主就兴冲冲跑到司徒下榻的客栈，朝着空空荡荡的店里大喊一声：“司徒——”
　　这句话比拉丁神灯还灵，楼上响起一声撞门声，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下来扑进鬼宫主怀里。
　　“你等急了吧？怎么瘦成这样？！”相比起鬼宫主的好吃好睡，司徒明显的营养不良状。“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吗？是不是都没有吃饭？”
　　“有！”心虚的人回答地特别大声，还把靶子指向别人：“不信你问他们！”
　　掌柜和伙计连连点头，颤声说：“没错没错，是我们店的饭菜太难吃了，是我们该死我们该死！”
　　“这样啊，真可怜……下次给你找个好点的客栈吧。”
　　影卫们看着自家宫主在光天化日之下说着这么人神共愤的话，再看看来时门庭若市现在只有苍蝇飞舞的店面，怎么看都是店家可怜。
　　“我饿了，我们找地方吃饭吧。”司徒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别被鬼宫主发现他干的坏事。
　　两人相偕离开，留下影卫擦屁股。影卫交了住宿费饭菜费还给了精神损失费。
　　小别胜新婚的两人自然是情意绵绵给旁人长了不少针眼。影卫们再一次失望了，原来宫主根本没想和司徒分手，只是暂时把他和小宫主分开而已。
　　“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好玩的事啊？”鬼宫主想来点下饭料。
　　“属下立刻去打听。”影卫们都跟他回鬼宫了，还想着回老家颐养天年的，底下虽然暗桩也还没来得及听取汇报，收取各地趣闻就是其中一个机构做的事。
　　饿了好几顿的司徒正在大肆补充营养，闻言居然抬起头对鬼宫主说：“我知道。太后死了，皇帝在找你。”继续埋头吃饭。
　　这叫好玩的事儿？！
　　发现手下们的眼神怪异，鬼宫主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发誓我没杀太后！”
　　问题不是这里吧……
　　“我知道，她昨天才死的，你根本不在这里。我今天才看到皇榜找你。”司徒表示支持。
　　“问题是皇帝为何找你！”鬼影差点拍桌子。他跟的是什么主人啊？总是上皇榜！
　　“呃，这个要问皇帝吧……”鬼宫主缩了下肩膀，有点意识不对劲了。是喔！皇帝找我干什么？“找他问问去。”
　　影卫们寻思着该不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去送死，可是自己的主子一向见风就是雨，早拉着司徒翻皇宫城墙去了。

　　软弱如书生的万寿皇帝被扶上台没多久，在政治斗争中费心疲力的太后就病倒了。她还来得及看到新皇帝掌握政权，就不甘心地与世长辞。万寿皇帝首先下了一个皇榜让百姓为太后吃斋三天，很快又下了个皇榜招鬼宫主进宫议事。
　　鬼宫主见到万寿皇帝的时候他正对着满桌好菜叹气，挟一口菜摇摇头又丢回去，整一副败家子样。
　　“你让别人吃斋，自己吃大鱼大肉还嫌弃了？”鬼宫主忍不住出言讽刺。
　　“哪里，这都是御厨们用青菜豆腐装扮成的鱼肉……谁在跟朕说话？”皇帝后知先觉，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筷子。
　　鬼宫主和司徒从暗处现身。
　　“你是……鬼宫主？”皇帝是看到司徒美人才认出他来的。
　　“正是在下，请问皇上找我有何事？”鬼宫主其实挺同情这个青年皇帝的，本来就长得一副弱不禁风任人宰割的模样，家族没势力，强推他上台的幕后太后又走了，他不就迟早成为傀儡皇帝？
　　“太好了！朕想……”皇帝喜形于色，张开的双手被司徒一只手挡回去。
　　“失敬失敬。”皇帝在司徒的怒瞪下尴尬地笑了两声，招呼他们说：“赐坐赐坐。”
　　他们自动自发拉张椅子坐下来，因为身边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
　　“朕用膳的时候不喜被人伺候着，就将他们遣开了。”皇帝解释，然后双眼灼灼地望着鬼宫主说：“鬼宫主记得欠朕一个人情乎？朕想立刻兑现！”
　　鬼宫主想了想，当初为了让司徒从跟宫主的婚约中解脱出来，他确实欠了太后一个大人情。太后死了，母权子承。
　　“朕要你保护一个人！”皇帝见他点头显得很高兴，说：“太后在时一直阻扰朕找吾弟，知道朕为他新立了‘追爱大队’，不仅将朕训斥了一顿，还解散了‘追爱大队’，让朕只能暗中寻找吾弟。如今太后终于……呜呼哀哉！”皇帝脸笑开了花，一张平平凡凡的脸舒展开来倒是沾上几许“帅气”。“朕终于查到了吾弟的下落，可是太后临死前还下了懿旨不准朕离开这里，唉！朕只能拜托武功最好的鬼宫主去保护吾弟了！”
　　如果太后知道这个人情被用在这种地方，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
　　可是见皇帝如此期待的眼神，也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回想起当初他和少年爱人在满朝文武面前浑然忘我的诀别，又不禁佩服他的勇气。
　　鬼宫主心有戚戚然，微笑着问：“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一定会尽全力保护这个人的！
　　“哈哈哈，鬼宫主答应真是太好了！他就在城里最大的倌倌馆当小倌。朕的吾弟如此温柔善良漂亮可爱天真纯洁，觊觎他的人肯定很多！他又不肯回来我身边让我保护他。鬼宫主，朕求你，一定要保护他不受男人的侵害啊！”皇帝眼角有可疑的液体浮现。
　　“……”
　　“朕会尽快脱身去找他，告诉他千万要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