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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鱼汤 ...

  •   终于熬完最后一场考试的莫北蓓正坐在浮生记的吧台便喝开水,因为最后一点咖啡已经被她和隋小令因熬夜背书而消耗殆尽。当然她这样坐着并不是她今天特别悠闲,反而现在她心里急得要命。
      该死的隋小令,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明明看见她比自己先交的卷子,到头来反倒是自己先回家,而且还傻傻地等了三个小时。不,现在是四个,莫北蓓看着时针龟爬似的指向了八点。一旁的叉叉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状似无意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趴下身子继续打盹。
      这一个星期以来,隋小令行踪诡异,言谈举止也怪怪的。作为一名除灵师,居然会被灵附身。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她不愿让人知道。
      这个倔强而独立的女孩,从十岁起就不断的离家出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如此坚定地想要逃离那个家?难道只是因为叛逆或是调皮?凭这些日子的相处,莫北蓓不相信,如隋小令这般头脑冷静的人,不利于自己的事她是决计不会做的。那个家真的令她难受地只想逃避吗……
      想到“家”这个字,莫北蓓的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凉意,却跳得坚定。顺手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水杯,冰凉的手指却在落下的那一刻触碰到了一股温暖。突然趴在一旁大睡的叉叉尖叫一声,回过神来的莫北蓓发现,原来自己把水杯压在了叉叉的尾巴上。
      叉叉,看到这只迷人优雅的小黑猫时,莫北蓓脑海中灵光一现。自从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黑猫入住浮生记来,隋小令就开始变得怪怪的。最重要的是,叉叉是一只能够噬灵的猫,是魔天使者,神的宠物。隋小令身上的灵力渐渐消失,会不会和叉叉的出现有关?
      莫北蓓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刻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虚伪的平静。这次的灵异事件也许只是一个契机,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事发生……
      怔忡间,门口的驼铃摇出了清脆的铃音。
      隋小令回来了,只是她看上去十分疲惫。好像去干了什么粗重的体力活,洁白的衣服上东一道西一道的黑色污渍,脸上满是风尘,神情也很是疲倦。她径直走到沙发那里,一头倒下去,隐约叹了一口气。
      没听错吧,隋小令竟然幽怨地叹气。永远将心事埋藏的她难道也有藏不住的时候?莫北蓓诧异地看着她,八卦本质使她立马恢复了精神:“喂,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隋小令似乎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
      “我说,你别装死啊。要你调查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今天碰见严语,她说那个不知是叫孙澄还是孙铎的人,明天就要出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一走,我们就算查处了原因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啊……喂,隋小令……睡着了?”莫北蓓用力推推歪倒在沙发上的人。
      睡意正浓的隋小令被人打扰后,本能反应朝发出恼人声音的地方信手射出一只流光镖。咣——挂在墙头的时钟表面的玻璃碎落下来,晶莹的碎片撒了一地反射着灯光像是盈盈泪光。这一响彻底弄醒了隋小令,她慵懒地爬起来,抓抓额前的碎发。
      “神婆,什么事?这么吵。”隋小令睡眼朦胧地看着莫北蓓,一脸迷茫。
      此刻莫北蓓正抱着叉叉站在沙发的一头,还沉浸在那支流光镖向自己飞来时的那生死一刹。要不是她身手快,现在碎得就不是玻璃,而是她的脸了。
      “隋小令,你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你最近都在搞什么,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的话就说出来,我们是朋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事情更好解决。”莫北蓓放下叉叉,挨着隋小令坐下。
      隋小令看一眼莫北蓓,许久牵出一个笑容:“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对了,你让我查的事已经弄清楚了。那些人果然都吃了鱼,你猜她们吃的鱼来自哪里?”
      “东山鱼塘。”莫北蓓见她有意回避刚才的问题,也不去追究,毕竟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外壳,强行打碎只会造成伤害。
      “不知道我是不是和那个东山相克,上次是东山陵园,摔了一跤弄破了手,到现在都没好。如今又是东山鱼塘,差点让人当做是偷偷钓鱼的被打。”莫北蓓自顾自地往下说,还很自觉地把她手掌上的哪一点血红的伤口,摊在隋小令面前,“今天去查了,老板凶得要命。幸好有个帮工的爷爷人挺好的。据他说,半年前总是又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跑到他们鱼塘边来,一坐就是半天。时间久了,他便和那女孩聊开了,才知道女孩是为了思念男朋友才来这里的。他想这里离东山陵园不远,也许女孩的男朋友去世了,她便来这里怀念——”
      发现莫北蓓突然不说了,隋小令说了一声:“接下来呢?”
      “原来你在听啊,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既然在听就要给点表示嘛,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是必要的礼貌。弄得我好像自言自语似的,浪费我这么投入的感情。”
      “嗯,接着呢?莫半仙。”
      “哦,接着就是——有一天那个爷爷偶然看到女孩的爸爸来找她,父女两起了争执。本来这种管教子女的事跟他无关,但是那个爷爷明显比我还八卦……”
      “嗯,很好。”隋小令适时地哼唧一声。
      “他就过去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女孩是得了病从医院跑出来的。而她口中的男朋友则是她高中同学,只是转学去了W市,并没有死。女孩好像去找过他一次,可是那个男的另结新欢了。然后他就听到女孩说现在自己没办法去找那个男的,如果她死了就把骨灰洒在这条河里。因为它的下游是W市,如此一来她的灵魂就可以随着河流去那里找他。”莫北蓓喝一口茶继续,“最后就是,一个月前的凌晨,爷爷看到有人往鱼塘里撒东西。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女孩的爸爸来洒骨灰。”
      “还有呢?”
      “没了。”
      “这就没了?你不会那么纯良的,还有什么八卦,一起讲吧。”
      “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说吧。故事里的那个男孩就是孙澄,他原来叫孙铎,这不用我说了吧。你都去找过他应该比我熟。然后就是今天傍晚碰到严语,她好像是买鱼了。而且我觉得那个孙澄对严语有意思,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严语。让那个女孩的灵完成她的心愿……”
      “这里的鱼塘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东山鱼塘的?”隋小令一副你个白痴的表情。
      莫北蓓装相地摇摇头:“非也,非也。我有神猫叉叉在此,它对那些鱼有很大反应的。”
      “你不是说叉叉会除灵吗?说不定那条鱼上的灵已经被除掉了。”
      “不会,我和叉叉达成了协议。它这次帮我们,我就给它很多鱼吃。”说着莫北蓓便四下里去寻找叉叉的踪影。
      “叉叉,叉叉……它又跑出去了。”
      隋小令把手中的抱枕塞给莫北蓓:“我困了,早点睡吧。明天你准备怎么做?”
      “去机场看看,我有预感肯定有戏。对了,那件事还被写成大字报贴在了医院门口,不过大清早就被环卫工人撕走了,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孙澄这个薄情郎的罪名是担定了。你还要不要加入?呵呵。”莫北蓓调侃着隋小令,窝在沙发里傻乐。
      隋小令手腕一番,一支寒光凛冽的流光镖夹在指尖,“刚才射偏了,你要不要在试一次?”
      “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莫北蓓忙摆手求饶。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
      黑魆魆的屋顶上一只比夜色还要深重,还要黑暗的猫正安静地蹲坐着。它那如翡翠般碧绿的眼睛仿佛在思考亘古的哲学,又如同君王般傲视天下,审视世间一切。

      站在厨房的水池前,严语正盯着水里的鱼发呆。她觉得自己的思绪很混乱,不知道最近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一件又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接踵而来,即使承受能力再强的人也会接受不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女人。
      天生活泼开朗的性格使她在很多时候会给人一种很坚强的错觉。其实在骨子里她却是一个心思敏感,容易胡思乱想的人。
      奇怪的访客,孙铎,妖怪,莫北蓓,道士,孙澄……这一个个的词伴着杂乱无章的画面如鬼魅一样在她脑海中纠缠不休,直搅得她心慌烦闷。今天中午听到孙澄明天就要走的消息,突然有一种失落感。虽说他只是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她却有被抛弃的感觉。严语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会对孙澄依恋,难道自己喜欢他?
      不可能。他们才见过四次面,喜欢,怎么可呢?可是……自己生病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关心也不像普通朋友……究竟该怎么办?
      严语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心收了回来。她埋着头专心地对付那条鱼,只是活鱼比她想象的要狡猾许多,她开始后悔拒绝了鱼贩要求替她杀鱼的好意。她的双手在水里乱抓,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的毛衣。
      门外有人敲门,此时严语正手忙脚乱地找毛巾擦衣服。
      “谁啊——如果找什么孙铎的,那么他不在,可以回去了。”清亮的嗓门朝着门外大喊。
      敲门声继续不温不火地响着,那人还真坚持。严语有点火大了,这几天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她现在一听到敲门声就头痛。“该死的孙澄。真是个花心大萝卜,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人。难怪他要改名字,甩掉这一身的桃花债。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不可能的。”她边嘀咕着,边去开门。
      “孙铎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我是来找你的。”来人是房东太太,也就是孙澄的婶婶,“阿澄说你生病刚好,怕你晚上又吃方便面。就让我给你送点粥过来。”孙太太边说边往里走。
      “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听了孙太太的话,严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局促地站在门口。倒是孙太太很自然地走进厨房,张罗起来。
      “哟,你这是要做鱼吧。这鱼真不错,想不到你很会挑嘛。我还以为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在家娇生惯养的,连菜都不会买。没想到你还会做鱼。”
      “其实……我不会做鱼,就是想吃随便买的。”严语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最擅长的就是做鱼汤。我教你,保证一学就会。”孙太太抓起一旁的围裙系上,“对了,阿澄他最喜欢吃我做的鱼汤了。”
      在孙太太的指导下,严语终于把鱼汤做好了。尝一口自己亲手做的鱼汤,鲜香清谈,严语忽然很佩服自己,真是太棒了。不过孙太太有意无意地开了她和孙澄许多玩笑,搞得她尴尬得要命。幸好孙太太有事先走了,要不然她真不知自己要怎么说话才好。
      严语兴冲冲地端着白粥和鱼汤放到餐桌上,正要开动,猛地发现汤里的鱼似乎动了一下。她一惊,举起的汤勺停在了半空,眨眨眼仔细看了一下——完全正常。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严语心想,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勺子伸进汤碗里。喝了大半,汤里的鱼也露出了大半。严语心满意足地收拾碗筷,端汤碗的时候发现鱼头动了一下。这次她绝对没有眼花,因为那条几乎只剩鱼头的鱼正在汤碗里慢慢地转过头来,而严语看得清清楚楚。
      煮熟了,吃掉了的鱼居然还会动!
      严语此刻已经无法思考,只是呆呆地端着汤碗,只觉得凉气一阵阵地从脚底往上窜。碗里的鱼对着她咧开了嘴,似乎是在对她微笑。严语心神一动,吓得把手中的碗一下甩了出去。
      咣当一声碗掉在地上,碎了,里面的鱼和汤洒了一地。严语很害怕,双腿软得挪不动步子,好像失去了只觉只是不由自主地打颤。好不容易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名片夹里的一个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谁是谁,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打出去一个电话。
      孙铎,孙铎……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响。这个名字仿佛是水面上的一个浮木,不,即使是一根稻草她也要牢牢地抓住。严语慌乱地跑到电脑前,打开□□寻找——“我飞手术刀”的头像暗着。那一刻严语感到自己彻底沉下去了,她连一根稻草也没有抓住,全身冰凉,心由先前的慌乱变得平静,其实是麻木得仿佛不再跳动。
      ——在吗?
      ——我很害怕。
      ——你在吗?
      ——在吗,在吗,在吗!!!
      ——为什么不理我!
      对着电脑屏幕等了很久,迟迟没有回复,严语的心已经忘记该怎么去害怕了。她现在只想找到孙澄,不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到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可是去哪找,孙澄他在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
      她深深的恐惧着,自己却没有发觉,只是很慌乱,一味地想要找到孙澄。却没有想到自己为何要找他,自己的心在什么时候已经离不开他?她害怕,只有给自己一个寻找的机会,她才感到有希望。她真的很怕很怕——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听不到,看不见,摸不着。此生再无缘——孙铎,你在哪里。我好怕,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说你会在这里的……
      她失魂落魄地冲出家门,只是一味地往前跑。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名字一遍遍地回响,孙铎,孙铎,孙铎……直到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喊出来——孙铎。她边跑边喊,这个名字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她。她现在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只记得孙铎,要找到孙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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