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揭开面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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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蓓和惊蛰急忙冲下楼去，齐声说：“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又发现一个遇害的人。警方怀疑这件事是连环谋杀案。不过，鉴于实在找不出任何致命的伤害，所以又有传言说是某种不知名的传染病。总之，妖狐出手越来越频繁，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是说它可能不仅仅是采补那么简单，也许是另有目的。”惊蛰揣测道。
莫北蓓随手拿起一枝百合，用指甲捋着花茎，若有所思道：“好像快要十五月圆了。记得有书上记载：雪狐，修行千年者，灵兽也。若集百人精元于月圆之夜，对月膜拜可化身为人。它也许是想做人，而且明显还未凑足百人，所以才会频繁的出手。对了，惊蛰你去查查全国其他省市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件。看看它还差几个人，我们一定要在它大功告成前捉住它。惊鸿，你去调查一下方斐，直觉告诉我那女人绝对有问题。还有，以妖化人，自从隔离禁制设置以来还未有过，稍一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说这些话时，莫北蓓全然不见平时嬉笑搞怪的样子。尽管她的神色一如往常闲聊，但是那股果敢决断的气势使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惊蛰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就像她一直认为从茅山回来的莫北蓓好像变了，但又指不出具体哪里发生了变化。
“调查的事都扔给了我们，那你做什么？成天除了偷懒，你还能干什么哦。”隋小令不服气地说。
莫北蓓听她这么说也不跳脚，反而不紧不慢地说：“我会干很多事啊，比如赚钱啦，做饭啦，整理屋子啦，还有八卦什么的。还有这些事交给你们做是各自发挥所长。惊蛰嘛，消息灵通，办事利索，没有什么是她搞不到的。至于你嘛会读心术，偷窥人家秘密，查探底细最好不过……况且，你现在易容成帅哥，实在不行的时候还能用美‘男’计迷惑一下敌人。这样的安排不是很完美吗？我就成为本次战斗中你们最坚强的后勤——为你们做饭。”
话音刚落，只见隋小令超起一个抱枕向莫北蓓那张笑得一脸得意的脸上砸来。莫北蓓眼尖，连忙侧头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蹦跳着冲到玻璃门前照了照她那梳了很久的头发。然后很得意地转过身补充道：“刚才忘说了，还有我算卦一向很灵的，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莫北蓓现在的表现，惊蛰又觉得她就是原来的那个莫北蓓——爱钱，爱耍赖，爱八卦，仿佛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隋小令摆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假装无视莫北蓓这种无聊的行为。转头对惊蛰说：“姐，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名宿？自从第二次死人后他似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没有……也许他是在躲着我。”
“哦？可是他一失踪就有这么多人相继死亡，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还有我曾经用‘千里寻音’之术找过他。可是在这个空间里竟然读不到他的心声，仿佛被抹去了一般。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他已经被狐妖谋害，或者是被狐妖附身利用他去杀人。也就是说我们要抓的狐妖很可能就是失踪的名宿。”莫北蓓不知何时窜到了隋小令的身后。
“没错，名宿可能就是……”
“不是！苏绝对不是狐妖！”隋小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惊蛰打断了，她语气很急，显得有点激动，“苏他不可能是狐妖……我，我也许知道他去了哪里。”惊蛰起初坚定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犹疑，似乎是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知道？”两人同时被惊了一下。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既然知道干嘛还找人找到大半夜才回家，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然后又同时摆出我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惊蛰。
“他也许已经不在这个时空了。”稳定了一下情绪，惊蛰开口说，她的声音很轻近乎虚弱，“他是一个时间旅行者。他不能在一个时空停留太久，会随时随地消失，飘荡在时间的长河里。也许他还会回来，但更大的可能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旅行者——被时空抛弃的人，注定永世孤单。想不到名宿那么友善的人，竟然会是可悲的时间旅行者。”莫北蓓感叹道。
“所以他不可能是狐妖。他应该是旅行去了另一个时空。”
莫北蓓拍拍惊蛰的肩，安慰道：“对不起。你还是不要太执着了。”
“我没事。”惊蛰对着她绽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好累，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晚，又做了噩梦的缘故吧。
方斐不见了！
从学校回来后，隋小令就说了这么一句。她在学校到处打听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方斐有没有来上学，最后还是一个女生不确定地告诉她貌似方斐已经有三天没来上课。
“那你岂不是白跑一趟。”莫北蓓很诚恳地说。
“白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隋小令十分不屑地瞥一眼莫北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继续道，“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你好好看看吧。”
莫北蓓好奇地拿起那叠东西翻看起来。那是几张照片，一张上面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张是山脚下有几个行人，还有一张是某个公园的绿草地上有几个人在嬉戏……莫北蓓把手中的五张照片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看了两遍也没觉查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把照片递还给隋小令：“敢问这有何玄机？”
“想不到你这修习玄学的道士都参不透。就让我来指点你吧。”隋小令得意地瞪了莫北蓓一眼。想借此打击我，门都没有。
“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这些地方，再联想一下案发的地点。”
“绿湖广场，长宁公园，东山园陵……”莫北蓓又一次看着照片，边看边喃喃地说着。直到末尾的那张她稍稍地迟疑了一下，“最后这一张上的地方是——”
“人间，一家很有意思的餐厅。”隋小令接口道，“这些照片都是方斐拍的。她几天前拿去洗了，今天刚好冲出来。”
“你的意思是她就是狐妖。那些人全是她杀的，不仅如此她还把作案地点给拍摄下来。以前听说过变态杀手把遇害者死后的样子拍下来赏玩的，没想到还有拍作案地点的。依你的意思她下一个作案地点会是这个叫人间的餐厅？可是你是凭什么认定她就是狐妖，上次你见她的时候不是没有认出来吗？”莫北蓓把那张摄有“人间”影像的照片单独抽出来，在上面不停地画圈圈。
“你忘了我说过方斐身上有一种味道我很熟悉吗？我那次和她交手的时候闻到的她身上的味道。要不是今天一个女生和她用了一样的香水，并且告诉我是方斐特意配制的市面上没得卖，我也不敢肯定。”
莫北蓓笑了笑，说：“太好了，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说着她拿出那个水晶发夹，“那天我大概是吓蒙了，只是觉得它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现在想起来好像在方斐的头上见过，貌似还是一对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赶快去那边埋伏，等着妖狐送上门来。”说话间，隋小令便要拉着莫北蓓往外面走。
“你先等等，看看惊蛰那边的情况。还有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一定会动手？”
“我仔细研究过了，她每次的作案时间都是照片拍摄后的第三天。最后一张是三天前拍的，那不就是说今天她就会动手。”隋小令解释。
“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救人了。”
两人冲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碰上惊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惊蛰看她们两个急匆匆的，随手拉住莫北蓓，顺口气说：“其他地方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还有那个方斐有古怪！”
“知道了。她就是狐妖，我们正要赶去救人。”
“别磨蹭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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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车赶到“人间”门口的时候，惊蛰就感到若隐若现的妖气。她们循着狐妖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直到野猫巷口时妖气陡然增强了数倍。三人马上警觉起来，戒备地慢慢往里走，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巷内妖气的变化。
当她们终于看到巷内的人的时候，那个被抵在墙边的男人已经昏死过去。他的脸如死灰一般，整个身体软趴趴的。与其说他站着，倒不如说他被拎着。因为此时“方斐”的一只手正抓住他的脖子，她的指甲已经变得同野兽一般——又尖又长，死死地扣住男人的脖子。尖锐的指尖已经陷进那人颈部的皮肉里去，殷红的血丝顺着指尖缓缓地向下滑。粘稠的血液爬过的地方留下蜿蜒的痕迹，如同大旱时土地上龟裂的纹路，割裂了颈部的皮肤。
“方斐”的一双媚眼，慵懒地眯着，眼波流转，盈盈如水。她那张白得不真实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红唇牵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更添了几分魅惑。她看那男人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可供她玩弄的猎物。
“你们终于来了。那好戏就可以开始了。”她转过头轻轻一笑，媚态横生，声音甜得发腻，让人呼吸一窒。
“雪狐，别再作恶了！快放了那个男人！”莫北蓓拿着桃木剑指着她说。
她不屑地看一眼莫北蓓的桃木剑，哂笑道：“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来对付我。竟然会是他的女儿，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谁的女儿？”莫北蓓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追问道。却冷不防被她勾着桃木剑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被她挟持了。现在她手中掐着的脖子已经易主，成了莫北蓓。此刻，莫北蓓被她扣住颈部，双手又被反扣到背后，只能艰难地呼吸，根本无法挣扎，只好任由她将自己一步一步往后扯。
百里惊蛰和隋小令见状也不敢轻易出手，稍有不慎莫北蓓就会成为肉盾。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突然，莫北蓓艰难地说：“雪狐，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以你……千年的修行，灵狐之质不会……自甘堕落的。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哼，不用你假好心！你是他的女儿，一定跟他一样鬼话连篇……我不会相信你的！”“方斐”的情绪非常激动，特别是说到那个“他”的时候，被她紧紧挟持的莫北蓓甚至能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她的牙关在打颤，她的呼吸似乎也是振动的。那是恨，侵蚀入骨的恨。她浑身都散发出摄人的寒气，如一把把冰刀滑过莫北蓓的肌肤，“我的父亲是谁？你一定见过他，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都死了。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她恨恨地说，很明显她把莫北蓓当成了另一个人。
“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怎么害他？你告诉我，我是怎么害他的？”莫北蓓小心翼翼地说着，一方面试图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她确实十分好奇自己的亲身父母究竟是谁，有什么事迹，遭遇过什么，为何把她送到孤儿院……她太想知道了。二十年来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像一只沙漏一旦启动那么里面的沙就会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无论外力怎样改变都无法阻止，除非打破它。而现在启动这个沙漏的契机就是“方斐”的话。
显然“方斐”被莫北蓓的话绕了进去，只听她喃喃地说，恍若自语又似倾诉：“他是神，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神。他威严神武是王者，他的眉眼间永远洋溢着温柔的海，可是那份温柔却不是给我的。我只是赖在他身边的卑微的小狐仙，他把我当孩子，却从未想过我为何这么依恋他。他只是对着那个女人笑，却不正眼看我一下。我恨他！”
“你狠他就应该去找他，为什么要来残害无辜的人？”
“无辜，你说那些男人是无辜的。哈哈，多么可笑！他们抛妻弃子和别的女人有染，他们都是负心汉，都该死，全都该死！负心汉都该死……我恨他！”
最后那一句她说得极狠，如利刃穿心，掐着莫北蓓的手加紧了一分力道。莫北蓓的呼吸一窒，随后咳了几声。不过幸好刚才她的稍稍分神，莫北蓓的一只手已经顺利的挣脱她的束缚，悄悄滑进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抓住一样东西。同时又向一边的百里姐妹递了一个眼色，哑着嗓子艰难地问：“我父母究竟是谁？”
“方斐”正欲开口的刹那，只见莫北蓓用手肘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又顺手把她往身前一带。与此同时，隋小令的三支流光镖成品字形朝她的后背袭来，惊蛰也拿御灵镜借着太阳光射向她的眼睛。本来这三人的共同一击可以说是配合得非常完美，只是万万没料到接下来“方斐”会这么说一句：“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苏名宿在哪里！”
惊蛰闻言一惊，手中的御灵镜抖了抖便偏了方向。趁此空隙“方斐”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她再次一把掐住莫北蓓的脖子，同时将只差一分就要射中自己的流光镖原路打了回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太快，快到百里家两姐妹根本来不及反应，流光镖已经飞到了隋小令的身前。惊蛰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扑开隋小令，扑过去的当口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只听得“当——”的一声，御灵镜应声而碎，流光镖也纷纷落地。
没有想象中的与地面冰冷坚硬的接触，反而是温暖柔软的怀抱，惊蛰抬头看去。那梨涡浅显的微笑，那琉璃般迷幻的双眼——此时，她心中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两行清泪落下。是她的苏回来了吗？他曾经那么坚决地推开她，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伤害她。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又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
而此刻莫北蓓却是正在遭受莫大的痛苦——窒息。她明显感觉到“方斐”加诸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它生生掐断。莫北蓓知道刚才那一击失败，定然惹恼了她，现在想要再找机会偷袭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喉咙口传来的压迫感和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已经使莫北蓓脑袋发晕，四肢无力，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莫北蓓感到脖子上一松，她急忙猛力地呼吸了一下，接着才发现面前的人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还听到她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换到平时莫北蓓一定会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要死的样子把她吓到了。不过，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趁着“方斐”愣神之际，莫北蓓已经迅速拿出师父给她的桃木簪朝“方斐”的眉心刺去。待到狐妖回过神来，簪子早已插了进去。但见她的脸时明时暗变幻出两张不同的面孔，一张是方斐的，另一张应该就是她原来的样子——确实是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忽然人形一晃，她从方斐身上走了出来，白色的透明幻影仿佛一抓即破。眉心上的一点殷红好像是故意点上去的朱砂痣，更添几分妖媚。她的身影时隐时现，气息不稳，明显是受了重创。
莫北蓓看着方斐的身体就像纸娃娃一般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手中握着的簪子却丝毫不敢放松，直直地盯着雪狐。却见她朝自己轻轻一笑，不见阴柔妖娆，反而明媚得可以融化春雪。莫北蓓被这个笑容怔住了，她可以肯定自己见过这个笑容，只不过没有明媚而是怨毒。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极力地搜索自己的记忆，然而只是徒劳。正在这时，雪狐的一只手爪正伸到她的心口处，她虽然遭受莫北蓓的一击，但不至于即刻散形。幸好隋小令看到，流光镖随即射出。由于受到重创，又一心想对付莫北蓓，雪狐没有注意到流光镖。指尖刚接触到莫北蓓的衣服，她的后背便被隋小令的流光镖射中。四只镖成十字钉在她的颈部，双肩，以及腰部——灭魂十字——让灵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十字封印。
那一瞬流光从雪狐被钉住的部位宣泄而出，金光耀眼，将她的元神生生割裂。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雪狐，没有妖媚的笑，没有夺命的利爪……莫北蓓无力地靠着墙，耳边依然回响着白光乍现的刹那雪狐说的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在向她道歉吗？好象不是。她究竟想对谁说这一声对不起？
嘡啷——有样东西掉了下来。原来是那只水晶发夹，莫北蓓蹲下身去捡，却发现在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只。她把两只发夹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此刻才发现原来两只发夹上的蓝色水晶拼起来竟然是个“心”字。莫北蓓不知道雪狐的过往，但可以知道的是她一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痴缠怨恨的殇。
只是这样的玻璃心，怎么经得起雪狐那浓烈感情的纠缠折腾。
莫北蓓把手一松，发夹随手落地——心成两半，情亦破碎，唯余徒劳。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揭开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