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千年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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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只一瞬间，夜兮的眼前已然是光明一片。
蔚蓝的天空中卷起几缕淡淡的云，如縠如纱。放眼望去，延绵几千里都被粉白的花所覆盖——浅浅的，柔柔的铺满山野。透明的阳光照在带露水的花瓣上，折射出五彩的华光。天地之间都好似被一道氤氲水汽化成的帷幕所挡，朦胧又虚幻，仙雾缭绕。
这不就是自己梦中所见的场景吗？夜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去摘枝桠上的花朵，指尖才刚刚碰到，花瓣便纷纷落入掌中。挥手向天空一洒便是一阵花雨。这一刻竟然是真实的，她真的来到自己梦中所见的地方。
尽管此情此景美不胜收，但此地竟是出奇的安静，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在死寂的陪衬下，饶是如此明媚梦幻的景色也令人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与彷徨。夜兮穿过一株又一株的花树，来回寻找都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踪迹。她内心的不安开始变得强烈，最终演化成恐惧。她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寻找，直到筋疲力尽，颓然倒地。
然而与她预想的并不一样，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大地而是温暖的怀抱。靠在这个怀抱里夜兮觉得无比的安心与舒适，一切的不安与恐惧都在跌入这个怀抱的瞬间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只见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霍然跃入眼帘。
男子温柔儒雅，轻轻地拥着夜兮，双手环住她的腰。那似有若无的笑意，直暖到人的心里。清风卷起他银色的发丝，缠绵于夜兮的颊畔，似乎带着淡淡的青草味。
“你是青冕？”夜兮怔怔地盯着身后那个拥着自己，一身古代装扮的温柔男子。
“我的妻，不认识为夫了？”青冕用下巴亲昵地蹭蹭夜兮的脑袋，语气中分明有一种哀怨，“我的心好痛……你竟然狠心将我忘了。”
夜兮这是才发觉自己也已经换了一身与青冕相似的装扮。难道自己前世真的是他的妻子？她想摆脱他的怀抱，却发现挣脱不了。
“没有用的，如果你不是从心底里想摆脱我，那么你就无法成功。问问自己你真的那么想离开我吗？”青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淡而不真实。
原来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怀抱是依恋的。夜兮暗自想着，不由地转头去看青冕的脸，不曾想脸颊上偷香了一记。青冕那弯弯的眼眉越发得细了，几乎成了两道曲线，却掩饰不住脸上幸福的孩子气。夜兮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让人感到幸福的。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
“你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妻子。”
“你是人还是神？”
“小傻瓜，我当然是神呐——你是神仙的妻子哦，幸福吧！”青冕用手勾起夜兮垂落在耳畔的发梢。
“那我呢，是人还是神？”夜兮追问。
“你当然是人间最美丽贤惠的姑娘啦。可惜有时候会犯迷糊，让我放心不下。”
“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人神结合能被允许吗？不会受到诅咒或惩罚吗？”
“那你看看自己颈中所挂的物件。”
夜兮拿起那块青玉一看，与陆孝言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字变成了“青冕”。此时身后的青冕将一块青玉递到她的面前，纹样与她所佩戴的无异，不过上面的字却是“夜兮”。它们显然是一对，两块玉缓缓地移动最后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浑然天成，看不出丝毫裂痕。
夜兮想要看清楚玉佩的样子，就在触手可及之际，一切都变了。
昏天黑地，狂风肆虐。青冕不见了，玉佩消失了，只有那满树满枝的花朵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尽管火势猛烈染红了半边天。然而那娇嫩粉白的花朵竟然有浴火而生的力量，水润晶莹的花瓣仿佛只有在狂暴的烈火中才能释放，极尽妖娆鬼魅之态。烈火掩映下的花朵堪比那忘川河畔血红的彼岸花——通往幽冥之狱。
夜兮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忘记了一切，包括恐惧与绝望。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任由花链紧紧地捆住自己，火海汪洋。
“青冕，你私自与凡人结合，违反天规，你可知罪。”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伴随着阵阵雷声。
“我不知。”青冕倔强的声音，给夜兮带来一丝希望，尽管看不见这希望的所在。青冕极力控诉：“我不知这人间最为美好的至情至爱，为何到了仙界便是罪大恶极。我爱夜兮，爱我的妻子。如果天界无爱，那么天界就不应存在——无情便无心，无心的神仙与地狱的恶鬼有何区别？若要我做这样的仙，我宁愿做地狱的鬼！”
“青冕帝君，你竟然说出如此逆天背道的话。你想被剔去仙骨，打散神魄吗？”威严的声音变得狠毒，天空中的雷声越发密集，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好似要将大地劈裂。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夜兮分开，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呵呵。”那个声音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那些愚蠢的人类只有短短几十年的阳寿。你想要与她永远相守，简直是个笑话。”
“你怎知我们不能。她轮回一世，我便追寻她一世，如此往复，直到永远。这恐怕是你们这些冰冷的偶像无法体会的！啊——”青冕痛苦地喊叫。
“既然你如此自信，我们就来定一个契约：我现在封印你的神力，将你们俩同时打入轮回，如果你能在三世轮回之前寻找到她，并让她再次爱上你且成为你的妻子。我就让你们在香雪海隐居，相守永生。若是你无法做到，那么……你就要回到天庭接受十倍的惩罚。”
“好，我定这个契约。”
火延绵万里，无尽地燃烧……
夜兮感到自己体内的力气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呼吸也在慢慢变弱。她只是竭力抬头看着布满阴霾的天空，心中那一丝希望变成渴望，渴望再看一眼青冕。然而渴望熬成绝望，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满眼张狂鬼魅的烈焰。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的当口，夜兮无助地闭上眼睛。她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此时她的内心却是一片沉静清明。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兮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学校的图书馆。陆孝言正低头看着自己，脸上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
“你是青冕？你是上古时的神仙——青冕帝君。”夜兮站起来看着陆孝言。
“你终于记起来了，我的夜兮，我的妻。”陆孝言伸手扶住微微颤抖的夜兮。
“我好像做了个梦。我前世真的是你的妻子？”
“确切的说是三生三世之前。我是天界的青冕帝君，你是人间美丽的姑娘。我们一见钟情，之后结尾夫妻——”
“结果天理不容。最后你与天帝定了一个契约……是吗？”夜兮接口道，“如今——契约到期了，是不是？可这和那些学生又有何干，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哼，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竟然敢嘲笑欺负我青冕帝君的妻子。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你太过分了。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夜兮颤抖着问。
此刻在一旁昏睡的隋小令与百里惊蛰恰巧醒过来。看见陆孝言抓着夜兮的手臂，隋小令想要冲过去把夜兮拉开，可惜腿上使不上力。
“夜兮，理他远点——”
“没用的，他设了结界。夜兮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百里惊蛰提醒他。
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陆孝言从颈中掏出一块青玉上面刻着“青冕”的字样。他温柔地说：“夜兮，经历了千年，我终于在这一世也是契约的最后一世找到了你。我真的很开心。你愿意再次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夜兮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再续千年之前的姻缘。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夜兮，用你的真心把你的玉佩与我的拼合起来，我们就完成了契约。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夜兮看着一脸真诚而又期盼的陆孝言，她犹疑着是否要将握在手中的玉佩递过去。她的手不自觉地向前伸过去，一点一点，渐渐接近陆孝言手中的玉佩。两块玉佩即将结合的那一瞬，夜兮突然将手收回。
“对不起，我不能。我的心告诉自己我不能完成这个契约。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对你只是陌生人的感觉。”夜兮小心地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
“不，不可能的。我们是那么的相爱……曾经发誓要永生永世在一起……怎么会，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还是爱我的，你只是在试探我，对不对？？”陆孝言那一尘不变的笑脸，在听到夜兮的那句话后终于变成了无望的疯狂。
“我……我……不知道。”夜兮无措地站在当下。
“不，我不信。你一定是还没有完全记起来，只要你记起来当年的事，你就会十分乐意做我的妻子。夜兮，不要犹豫！契约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错过了这次，我们就再也无法相守。快点把玉佩拿过来——”陆孝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预示着契约的期限临近。
夜兮回头看看身后的百里惊蛰和隋小令，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此时，陆孝言突然变得十分虚弱，身子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恍若一挥手就会随风飘散。而身体的周围却有一圈白光闪现，逐渐变强。
“夜兮，不管怎样我都要让你恢复记忆——如果不行，那就抹除所有记忆吧！”
叮嘟——叮嘟——
夜的铃声，
随着我的心而响……
陆孝言的身体变得近乎透明，身周的白光越来越强烈，耀眼得让人无法睁开双眼。那奇怪的铃声一串响过一串，如恶魔的乐曲，侵入人的脑髓，腐蚀人的心脏。
“摄魂铃！快捂上耳朵——”
夜兮听到此话，如梦惊醒，下意识地捂上耳朵。
地开始摇晃，仿佛要裂开一般，旁边的书架剧烈地晃动着，上面的图书纷纷落地。砸在地上发出一记记沉闷的声音。夜兮只知道四处躲避，却没有发现身后一个书架正向她压过来。一道白光掠过，托住了书架，使得她免受伤害。
“我以为爱情可以长久，却没有想到爱情不允许错过。错过了一生，便错过了生生世世。”
白光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黑暗。夜兮吃力地看一眼另一边的两个人，只见隋小令的身上压着一个倒塌的书架，而他身下护着的是百里惊蛰。
夜兮无力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千年之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