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妄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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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目鬼连忙后退数步，撩袖一挥手边带起一道黑色结界。
带着白光的符咒闪电般刺向她的结界，黑白相撞，迸出强烈的气流。
窗外瓢泼大雨，雷声像是天边的潮水，一波波隆隆袭来。
“不要啊！！岳盈缺！！她真的是我姐姐啊！！”顾彤不知什么时候从结界里冲了出来，从背后把我一把抱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一惊，本事捏诀的手一松，咒法也不利索地一抖。
再一看那本生直刺百目鬼天灵盖的符咒，硬生生在快要碰到百目鬼的地反打了个弯，向她肩膀袭去。
霎那间一道刺眼亮白的闪电从符咒中射出，直直朝百目鬼肩膀劈下。
百目鬼仰天狂啸，一时间那刺耳的狐啸和着窗外滚滚的雷声盈满室内，我只觉得耳膜阵痛。
眼前白光刺目，虽听到她阵阵惨叫，但我心里明白，刚刚那偏离要害的一击是不足以致命的。
我不能这样放松警惕。
“姐姐……”顾彤仍旧死死抱住我，声音却已有些哽咽。
眼前白光渐渐散去，百目鬼已侧倒在原地，双眼紧闭，肩上一片刺目血红。
我呼吸未平，瞄了眼墙上的钟，时针刚好指到五点。
身前躺着的女子身上却没有一丝戾气。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眼前的女人也只不过是被妖怪附体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那百目鬼的真身怕是已经趁刚刚的强光遁走了。
“姐姐！！”顾彤松开扒住我的手，带着哭腔朝地上的女子奔去。
大概是刚刚几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她手一松，我就觉得腿脚发软，脑中一阵晕眩，眼前色彩突然层层黯淡下来。
下意识地转向窗外，风雨已停，金黄的光亮破开了满天阴霾，心中仿佛有什么一松，还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忽然两眼一抹黑便没了意识。
——————————————吐血又苏醒的分割线————————————————
我走在无垠的黑暗中，铺天盖地的黑色，没有开始，没有尽头，似是仍在原地却又好似浑浑噩噩地走了很远。
耳边传来似是耳语的声音，若有若无，我不禁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那声音渐渐变大变粗，直到变得声嘶力竭：
“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一声接连一声，一声响过一声，几乎变成了听不清内容的尖叫。那尖叫像是细针一般一下下扎在心里，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我痛苦地屈下身闭上双眼，手胡乱挥着想要抓到些东西。
忽然手中传来顺滑微凉的触感，我像是找到了慰藉，本能地死命抓着。
胸口疼痛不减，倒是一阵痛过一阵。
手上又覆上一个微凉的物体，却是想要把我的手掰开，我急忙大喊：“不要放开哇！！拉我出去！！痛！！”
“……脸皮要被揪下来了……”无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啊？
我猛地一睁眼，一阵白亮的光线刺得久处黑暗的眼睛连忙又闭了回去，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又缓缓睁开。与之前不同，眼中充斥的是一整片的白，而我，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病床上……
视线朝床边一瞥，对上一双似是掺杂着惊喜和无奈的黑眸。
“萧启枫？”懒得抬手，我扬了扬下巴，算是对眼前这张脸打了个招呼，不是我没诚意，实在是全身无力到懒得坐起来，连声音都像女鬼似的轻飘飘地。
他眉毛一挑，一字一句道：“手，抓够了么？”
哎呦喂，我这爪子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流氓了？
我手一抖，连忙移开停留在他脸上的魔爪，讪笑道：“啊哈哈，这个……不好意思哇……手滑……”
说完明显看到他嘴角一抽，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丢脸啊丢脸，我怎么胡说八道都说得如此没有水平……
手滑会到别人脸上去？告诉我我自己都不信。
他也不来戳穿我，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道：“真没想到晕倒的家伙手劲还会那么大。”
说着把手肘放在床上，架着下巴，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抚过脸上两条红印。
他相当享受地向我展示我的罪证，唇角微翘，凤眸淡淡地看着我，挺有“你看怎么办”的意味。
我更是羞愧难当，嗷嗷，这双手哇，不仅流氓还SM？
于是COS皮皮虫，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不好意思哇……”我轻轻叹了口气，“要不，你揪回来好了……”
“……”他微扬着的唇角突然一抿，脸上的神情霎时间带了分薄怒。
干嘛？干嘛干嘛干嘛？我不就捏了你一把么，用得着这么快就翻脸吗？
我傻愣愣地盯着他诡异的表情，脑子还没从他这突然的转别里拐过来，忽然就见那只芊芊玉手化作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魔爪朝我脸颊袭来。
“嗷嗷嗷，你还真揪回来哇~下手还那么重，我是伤员哇伤员！！”我一边跟他的芊芊玉手进行夺脸大作战，一边哀号。
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哇！！
他阴恻恻一笑：“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变伤员还好意思说？”
说完松开了手，而后又在我脸上胡乱揉了揉。
“我……我不是说了是病假了么……”说这话我自己都觉得心虚，眼神慌忙朝旁边飘开去。
“就是啊，病假都出去□□解难，真是乐于助人啊。”他语气不善。
我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竟然看到那眼中的淡然不知何时添上了一层担忧。
担忧谁呢你？
我大概也是脑子搭错了，一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竟然十分不合时宜地又开始纠结自己和“桃妖”的二位一体问题。
于是讪笑一收，眼一瞪，面部表情下意识地表达出了心中的不爽。
他一愣，眼中似有疑惑。
我果然自制力相当低下，心里刚想着要淡定淡定，嘴巴就先自动给表情配上台词：“是哇是哇，我就是乐于助人舍己为人哇，那样至少觉得自己有点价值，而不是为了别人的一段记忆而回，至少别人眼中的我是我而不是记忆中的另外一个人！”
一大串话说完我气喘吁吁，果然妖怪下手就是不一样，一来就是个要吐血的内伤。
一时间，病房里只有我微重的呼吸声。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直接，这一次，我竟神奇地没感觉到他在透过我看其他人。
啊呀妈妈呀，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呢，我一半死不活躺病床上的家伙逞什么口舌之快啊，眼前这只可是超级腹黑啊，他无所谓倒还好，要是他哪天记起仇来我这小半吊子怎么抗的住哇……远的不说，但我以后还是得跟着他修行的哇，嗷嗷嗷，已经是非人道的魔鬼训练了，再恐怖我都想象不出会是怎么个样子了……
心中正百般后悔着，却见他眸中流光一敛，眼中倏然间有些黯淡，许久，那份黯淡渐渐转化为一份让我难以理解的温柔，只是这温柔怎么看都有些淡淡的忧伤。
“对不起。”他凝着我，声音稍有些低沉。
分明就是同那晚一样的话，此刻听来却让我没有当时的愤怒和羞恼，反倒是隐隐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相同的话会带来如此不同的感受。
“对不起什么……”我淡然问道。
他不语，只是仍旧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见他许久不答，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其实这也是事实，不过是我自己误会了罢了。
“不是！”
“不是？”
他微微垂了视线，十指交叉搁在床边，恕我眼花，这样子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要生气，也知道你今天上午为什么要找理由避开我……”他语气缓慢，像是思考了很久。
我心里一紧，你知道今天上午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你丫果然腹黑，以为这些事让我烂在肚子里自我消化就完事了么？
混蛋混蛋混蛋！！
他看了看我，又垂眸继续：“本来今天我想留住你的，但是……”
但是什么？被我踩到尾巴不舒服了？
我眉头一皱。
“但是你当时的话让我有些迷惑，你说我想要保护的是另外一个人……”他说着轻叹了口气，“你一直以为我在把你当做记忆里的一个替身是吗？”
他都知道！这家伙明明都知道！
眼睛一酸，唉唉，自己想说的话被他亲口说出来感觉真难受。
我压着喉咙口的一阵酸涩，故作淡然道：“不是么？昨天晚上你不是对我说‘对不起’么？难道不是因为亲错人么？”
嗷嗷，老娘也彪悍了，不管了，反正都摊开说了。
他闻言竟轻笑起来：“不是亲错人。你就是你，不管是桃妖还是现在叫‘岳盈缺’这个名字的你，都只是一个人而已，而我要保护的也是世上仅此一个的你……而那声对不起，是因为我想到了曾经对你许过的诺言……”
“诺言？”我背脊一抽，这狗血达人用词还真是八点档。
“我在你重生后曾许诺过不会对你生任何妄念，”他嘴角浮上一抹苦笑，“但我还是违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妄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