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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应怜之人 ...

  •   清风微微的拂过窗纱,倾莲不由得一呆,那日早上起来时的情景让他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
      他从未想到自己也能睡上那样的一个好觉,有多久了,好像从逃离会林的那天起,他就过上了夜夜无法安然入睡的恶梦之中,整整十年来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昨夜的好梦让他觉得好不真实,每当睡下之后,却总是被恶梦深深的惊醒,然后倚床枯坐到天明,十年来未曾有一日变过。
      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人的怀中睡得那样的沉,那样的舒服,那样的贪恋不已,那样的让他沉醉不愿醒。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漫游天外的思绪,心中不由得一懔,何时自己竟然会因为想着一个人而失了应有的警觉。
      敛着眉,一张绝美的脸上淡淡的浮着轻忧恼意,“谁啊~……?”
      “公子,是我,元青。”好像自打那个苑玉惊鸿回取径之后,元青这个家伙也甚少露面了,今儿个怎么有心情来了呢。一边想着,倾莲轻轻的把门拉开。
      同样是轻忧,可是元青的脸上却是一片清灰。
      “坐。”伸手倒上一杯清茶,倾莲拿起不远处的花剪继续着刚才因为一时思绪给中断的剪枝。
      炎炎烈日下,清幽小楼内,窗前的倾莲就是让元青忍不住打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赞叹,他真的很美,他的美不同于自家主子的那种慵懒处散发的美,而是一种孤傲,一种清淡的独世之美。
      因为天气热,所以倾莲只着了一件天蓝色对襟锦绣长衫,腰扎盘玉锦丝绣带,足下一双同色的荷花双色绣薄底快靴,一头粉发则是被他用一条天蓝色丝带给裹了起来,只留下额角一点淡粉,有些类似于现代印度人的裹头样式,这是前几日红玉特意为他弄的,说是裹起来好看,虽然倾莲也有些不大同意,但是反对意见被红玉一个笑就给拨回了,上诉无效,维持原判。
      淡扬细眉,看着对着自己发呆的元青,倾莲早已见怪不怪的咳了一声。
      挥不开的轻忧下微带涩意,元青拿起清茶抿了一口。
      “今日元青来是替我家少爷传个话,少爷他说,上次的事请您莫怪他,他也是好意之举。”
      “……好意之举。”一张俊美清秀的脸上,通的一声红了起来,倾莲看着那个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元青,咬了咬下唇,“好……好个……好意之举……。”虽然他倾莲驻足花阁好几年,可是却不曾想到他奈罗一个好意之举就把自己给算计得里里外外一丝不落,真是个好意之举。
      “既然没有别的事,元青,我就不陪你了,我想静一静。”倾莲那拿着花剪子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下,他生怕,元青要是再说点什么让自己不爱听的话,他会失手废了他。
      看着倾莲那气得明显发颤的身子,元青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作了什么让他如此失常的事,但是他不想也知道,一定是非常难以启口的事,要不,向来爱凑热闹的主子这几天会特别的安静,特意打发自己来说这样的话。

      当元青走后,倾莲忍不住又放下手中的花剪,哎,轻叹漫漫的溢了出来,其实在青楼里面打滚了这么多年,他对一切都该看淡,看轻才是。
      可是那双淡染疏离的眼眸却让他忍不住沉迷起来,贵为会林的九皇子殿下,他的身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贵气,反而有着这世上大多数人没有的清澈与纯净。
      他不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种人,从那个黑得看不见天的皇宫里面出来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清净之眸呢,他不相信,可是却又忍不住沉迷。

      一袭白衣,一头白发只用了一条缎带轻轻的扎了起来。白月若非坐在莲池边的凉亭里面对着满池的朵朵青莲发起呆来。
      他不知道当娘亲的遗愿得圆之后,自己将如何。
      他的命,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以前不曾,现在不曾,将来也不曾。
      那个如莲一样美丽的男子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可是他却是自己的亲哥哥,天啊,难道你认为我受的罪还不够吗?
      为何偏偏让我动情之人会是他,会是他呢?
      十年前,他的逃离,您的埋骨皇陵,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命里注定的牵绊呢。娘啊,您说,当我还回他应得的一切的时候,那时我是不是就可以去寻你了,我的命是不是也可以自己作主一回了呢。

      泪水轻轻的顺着两颊滑露,映在艳阳下,别有一种剔透之美。当倾莲一脸烦闷的步出小楼的时候,忍不住被那幅画给吸引了。
      心,渐渐的平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意不期然的浮了上来,挥袖间,倾莲似一朵浮云一般的飘到了凉亭上面。
      当白月若非看清那抱着自己的人儿时,忍不住的一呆,眼角的泪落得更是凶了,似散开的珠帘,滴滴打在淡蓝衣衫上。
      想挣开,又贪恋,白月若非轻轻的抵着倾莲的胸前,紧紧的咬了咬唇后才微不可闻的轻哼,“请你放开我好吗?”
      收回手,倾莲也被自己那瞬间不假思索的行为惊住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垂下眼,白月若非投眼入池中青莲,然后在倾莲那还没从自责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九殿下,你这是为何?”
      冷静终于回到了眼里,倾莲眯起狭长的双眼看着那跪在自己脚前的人儿。
      敛起衣袖,试净眼角的泪,白月若非从颈上解下一条挂着坠饰的银链递了过去。
      倾莲微带不解的接过来,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链子,因为带着时间久了,银子的色地都变得乌了起来,那下面的坠饰更是发出了灰蒙蒙的色彩。
      白月若非神色恢复了平静,一双淡疏的眼眸里面是死一般的沉寂,“这条链子是十年前我娘临死前给我的,他让我这一生找到一个人,并把这条链子交给他。”
      “……十年前,你娘她是……?”
      俊美的眉微微轻扰,倾莲仿佛是觉察出什么般的看向他。
      “不错,我娘就是倾艳皇后的陪嫁丫头环儿,只因怀有倾艳皇后的遗愿,在会林皇宫里面苟全性命十余年,直到怀莲殿下成功离宫之后才离开人世的。今日里,终于寻到了倾艳皇后的后人怀莲殿下,我娘的遗愿也终是了了,若非祝殿下早日寻回应得之物,以了故去倾艳皇后之愿,让她老人家能瞑目。”随着砰的一声,白月若非一头磕下。
      顿时鲜血顺着歪在一侧的头而缓缓溢出,可见这一头磕得有多猛,有多狠。
      看着那倒在脚边昏过去白月若非,倾莲手中那条发乌的银链还带着他的温热般的让他低下身子一把抱起白月若非。

      被打着遍体嶙伤的男孩缩在小床上,睁着一双美丽的单凤眼无神的看着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不曾睡过一次好觉了,因为一闭上眼,眼里总会布满恶梦一般的厉鬼哭嚎,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不喜欢他,看到他,便像是看到一个妖怪一般惊吓着躲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有母妃,而他没有,只有一个抱着连走路都还不利落的婴儿的女子会在深夜偷偷的来看他,偷偷的塞一些吃的给他。
      每夜,每夜,他都在害怕,不仅是身上的伤痛在折磨着他,就连周围所有人眼中那厌恶,恐惧,贪婪的目光也让他害怕,他不知道,这些人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而他又是哪里做错了,而让人认为是一只妖怪,难道就因为他有一头粉色的头发吗?那时的他,是如此的不甘,也是如此的无力。

      记得不太清晰的记忆中,好似总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甚至连走路走得不太稳的身影浮着一抹讨好的神情跟在自己的后面不断的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出现着,原来,那个身影的主人竟然在这转眼间却是已长得这般大了。原来,他就是那个自己想要忘记一切,可是却偏偏是自己黑暗中唯一不愿去忘记的那个人啊,哎……
      对于会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倾莲真的很不愿想起,可是那个小了自己三岁的孩子,却总是会在自己被伤得很重很重的时候,偷偷的跑过来,握着他那痛得已经抬不起来的手,告诉他,要撑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撑住,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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