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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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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海舟老师,前阵子被召回江户了,你们听说了没有?”
坂本龙马这么说着,呷了口盏里的酒水,又突然皱了皱脸,仰头把酒干了。
山南先生刚要伸手去摸酒壶,却被我眼疾手快抢了过去,为坂本续满了,他向我微微点头致谢,重新端起自己的酒盏。
“哦,有这等事。昨天近藤局长刚刚应邀去了金戒光明寺,上面的状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坂本响亮地咂了咂嘴,一贯轻浮的语气听上去与其说像是在抱怨,倒不如说是在愤恨。
“突然就这么被召回去了,解了军舰奉行职,连退隐金都没有发。切,不仅俸禄没了,辛苦建的海军操练场也被废了,什么都没了,就这么被一下子全抹消了!”
他说到气头上,又是一仰脖子干尽了酒盏,我连忙继续为他斟满。
“这下好了,唯一可能建立起来,跟外国对抗的海军,就这么死在襁褓里了。”
山南先生维持着大家看惯了的微笑,眉头却紧锁了起来,默不作声,不时轻抿一口酒水,听了龙马一大通牢骚之后,才淡淡地开了口。
“日本这个时候,不是该内讧的时候,为什么看不清这一点,不能一条心。”
“日本人,就是太激进,该说是武士道精神的弊端还是什么呢。其实这种时候,最不恰当的举动,莫过于与外国开战,说什么攘夷攘夷,就跟外国打在一块不可开交,根本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哦?”山南先生终于变了表情声调,将肩膀正了正,“此话怎讲?不交战,日本岂不必亡。”
“哈~”坂本夸张地大笑了一声,几乎由盘腿而坐的姿势仰倒下去,“你可知道,外国压根没有一点要消灭日本的意思。”
“没有消灭日本的意思,他们又何必对日本苦苦相逼,这其中的真实目的,我倒是好奇。”
“切,这个还不简单,是这个啦,这个!”坂本说着,食指和拇指圈了个圆出来,另外三根手指头伸直,做了“钱”的动作。
“钱?”
“不错,正是钱。”坂本搔了搔脚底,又端起酒盏,“钱,利益,这些都是亘古不变的。外国军队朝日本展示自己的兵力,不过就是为了让日本害怕,然后听从他们的,对他们开放贸易,如果日本要打,那么输了肯定还是要给赔偿金。你想想,让日本继续存活一天,外国就有利可图一天,他们怎么舍得就这么将日本消灭。所以说,现在的日本,‘打’则代表‘损’。”
他说完,再次将展中的酒一样而尽,朝我伸手过来套酒喝。
他对面的山南先生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缓缓地啜了一口酒水,却把话题扯开了。
“我打算回江户去。”
听他这么说,坂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倒是我心中猛然一惊。
他的这种口气,也就是说,这完全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没有得到近藤先生或者土方岁三的批准,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商量过。
如果他跟土方岁三提出说要回江户的话,以土方岁三的风格,绝对不会同意。
可听他此刻的口气,这好像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没有经过局长或者副长的批准,私自离开屯所,到江户去,这,根本就是脱队!
局中法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得私自脱队,违者,切腹。
混蛋,怎么会这样!
不行,要帮山南先生才可以,如果他真的走了,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在土方岁三那里瞒混过去……不对,这种时候或许应该劝说山南先生,根本不让他脱队才是……
此刻脑中一片混乱的我,没有注意到之后坂本和山南先生零零碎碎又聊了些什么,一直到山南先生要离开了,我才反应过来我该干的都还没干。
让山南先生帮我传口信什么的是不可能了,装聋作哑侍候在旁边听了这么多,这种时候再突然暴露自己新选组队士的身份,山南先生的立场毫无疑问会尴尬起来,何况我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听到了山南先生脱队的计划,当然,即使山南先生自己我也不能让他知道。
这种时候,外面的监察们应该还在,我打算在送走了山南先生之后就去跟他们会合。
坂本与山南先生道别后,留在了房间里,我随山南先生下楼,跪坐在玄关送他出门。
不料他在我俯身行礼时,朝我递了什么东西过来。我接下一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封面写着“致坂本先生”。
我一惊,执着纸条望向他。
他开了开口刚要回答,一旁却有人大声插进话来。
“这孩子是聋子,你交给她做什么。”
登势婆婆说着快步走了过来,夺了我手中的纸条。
“嗯……什么……付?”登势婆婆对这纸条歪了半天的脑袋,“这上面的字好难。”
“哈哈。”山南先生轻笑了两声,满脸的柔和,“所以说我给别人的纸条你不要擅自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啊,因为全都是汉字,可能比较难懂,因为不是特意给婆婆你的啊。”
登势婆婆嗤了一声,将纸条塞回我的手中,“所以我才说新选组的人最讨厌了,连你和近藤先生也不例外,只是为人比其他家伙好一些,只有那么一丁~点罢了。”她说着,用手指头在眼前捏了很小的一寸出来。
“唔……”山南先生不禁苦笑,“新选组的人真的就真的这么招人厌么,在京都。”
我在加入新选组之前,的确听说新选组的名声不佳,自己又是商人家的孩子,对此印象更是深刻。
京都的人对天皇的感情明显胜于对幕府,尤其在黑船开来之后的十几年里,幕府的德行被京都的人看了个够。
新选组偏偏在这种时候入京了,尽管打着守护京都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将军的走狗。
而在禁门之变后,新选组的立场更加明确了口口声声说是单纯地为了守护京都,到头来不过还是幕府养的狗,而且还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官职名号什么都没有,跟在将军屁股后头胡乱吠着,被回见组乃至京都官员看不起,被京都百姓厌恶。
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的立场有多尴尬,还好自己不能说话,要不那一口关西腔,肯定会被别人骂到死。
“是啊是啊。”登势婆婆交叉起了双臂,扬着下巴,“就算是山南先生和近藤先生,也还是没有办法让人不讨厌,毕竟是新选组的人啊……”
山南先生垂下了头,看不出脸上带着什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呢,还是偶尔才会露出的孤寂表情呢?
登势婆婆此刻转过了身要走,我忙追上她,将纸递给她,比手划脚地表示自己不明白山南先生的意思,没有办法帮他专递纸条。
事实上,纸条上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情,大意是“托付”,至于托付什么,我不是很有兴趣知道,或者说,我很清楚却不原意去理解,为什么山南先生在这种时候要将什么东西托付给一个幕府的敌人,至少幕府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婆婆嗤了下鼻子,接了纸条揣进袖子里,走了进去,我回到选关口,跪坐下来等山南先生出门。
“这个。”他轻声地说着,又伸过手来。
我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才敢伸手从他那里接过第二张纸条。
纸条与之前那张一样,折叠着,我没有马上打开确定内容,只是询问地看着山南先生。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柔和地聚集在一起又缓缓展开。
然后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欠了欠身,离开了。
事实上,纸条里写的,竟然是“明日逮捕天狗及其党羽,命令如下…………”,使用的全部都是汉字,如果只是交给店里的女人的话,应该根本不会露馅。
这样也省了我今天晚上再出去跟线人接头。
当然我不知道,今天晚上即使出去也见不到山崎君,他还在做另一个任务。
第二天,我在阿龙一大早的催促下,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往阿妙姑娘的住处去。
近藤局长给阿妙姑娘安排的住处,在伏见的附近,方便局长随时过去,也方便寺田屋的人过去照料。
进那幢比普通民宅要宽敞些的院子时,我用力拍了拍大门,才推开走了进去。
院子里布置得很简洁,一方水池,几棵樱树,周围便全是灌木和花丛,只留了一条幽深小径直通玄关。
走近玄关时,听到里面一阵轻响,似乎是最里侧的纸门打开关上的声音,我放轻了脚步侧耳倾听。
“你们不要出来就好,前些日子阿龙说过,这次过来的孩子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只要她看不到你们就没什么问题。”
这番话说得温香玉软婉转好听,正是阿妙姑娘的声音,似乎里面藏了什么人。
我挑眉,该不会是攘夷浪士?这倒有些意思,被新选组的局长养着,却还私自藏攘夷浪士,这个女人倒是左右圆滑相当吃得开啊。
我脱了鞋上了走廊,故意大声踩出了些声音,跪在纸门前敲了敲门,将纸门轻轻拉开。
阿妙姑娘正坐在梳妆镜前,背影身姿婀娜,听见我开门的动静,优雅地转过头来,微笑着朝我行礼。
我行至她身侧,深深趴伏下去向她还礼,眼神却忍不住飘向了一旁的纸门,那里还露这一条缝隙,恐怕她之前藏起来的人正在里面朝外张望。
“那孩子,是聋的?”
门里突然传出了一个不甚响亮却十分清晰的声音,面前端坐着的阿妙姑娘顿时浑身一震,眼神也不住地来回于纸门与我之间。
我心中偷笑,面子上波澜不惊,她偷偷地看了我一会,见我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才放下心来,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膀也重新放松了下来。
说是来照顾阿妙姑娘,其实就是帮她处理这间偌大居所的卫生,当然还要照顾阿妙姑娘的日常起居饭食。我照着阿龙的嘱咐,先在花园里帮阿妙小姐修理花草顺便给池子里的鲤鱼投食,玄关的纸门在背后拉上之后,里面又隐约传来对话声。
“那孩子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一个声音这么说过之后转而又在责备着什么人,“阿步你也是,刚刚那么大声说话做什么,如果她真的听到什么怎么办。”
听到“阿步”这个名字,我才发觉到,最初的那个声音,的确有些耳熟,竟然是阿步姐的声音,她在这种地方跟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不要紧。”阿妙小姐马上接了口,“她是店里的阿龙姑娘介绍来的,据说也在店里做了有段日子了,想来不要紧。”
“那间店里有阿龙和几松,也让我们放心了不少。只是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恐怕之后的任务就要难办了。”
这次的声音,似乎又有些耳熟,我绝对听过,却丝毫搜索不出记忆中我还听过那些女人的声音。
“你们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妙小姐问道。
“不知是谁漏了口风,他们早就准备好全套等我们跳,不仅刺杀失败,连自己的姓名也差点搭进去,难得这一次出动了这么多人,打算做一场大的。”
“漏了口风,是说我们中间,有叛徒……”
不知是谁这么一句话出来之后,里面的女人们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不想被认为是叛徒,可身边的人却没一个都值得怀疑,她们恐怕就只是这样一种一起做事却互相无法信任的关系。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之后,阿步姐突然开了口。
“呐,阿妙,那孩子,叫什么?”
“嗯?”突然被问到的阿妙姑娘没有反应过来。
阿步姐加重了口气,“我问,那孩子叫什么?是樱么?”
其实我也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阿步姐问的是我的事情,也不禁紧张了起来。她在这种时候表示自己认识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以后我新选组队士的身份暴露了,她要怎么继续在这群女人中周旋。
阿妙果然问道:“你认识她?”
阿步姐提高了声音:“神啊!那是我的妹妹呀!”
我脚下一滑差点跌进鲤鱼池里。
什么?我是阿步姐的妹妹?这是要演的哪一出。
阿妙小姐自然也是吓了一跳。
“哎哎?这孩子……是你的妹妹?”
“是的!”阿步姐的声音把焦急中略带伤感的气氛渲染得相当妙,“我被卖掉的时候……她已经与千代宫家订了婚,她家的主人很凶很可怕,而我自从被卖进了吉原,也基本上没有出来过,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听她说到最后变得悲悲戚戚,我一边忍住偷笑,一边开始酝酿眼泪,等着待会上演姐妹相认戏码时好与阿步姐抱头痛哭。
听到现在其实不难猜测,里面这群女人,应该都来自吉原,从之前“刺杀失败”的话题来看,恐怕是吉原内部养着的刺客,平时以妓女的姿态示人,暗地里执行着刺杀的任务。不难想象,这群女人执行刺杀任务,比普通的刺客来得还要顺手还有方便,美丽的陷阱,纵然是陷阱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抗,死在床铺间,死在女人的身上,那些家伙可能到临死之前都还沉醉在温柔乡中。
“真是这样……”
其余的女人听了,纷纷去安慰。阿步姐絮絮叨叨地又念了一阵。
“可怜我年幼的妹妹,嫁进了那种人家。她出门之前我们就听说那家的主人品行不端,纵酒暴虐……竟将我妹妹逼到这个地步……她的耳朵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卖掉之前她还常与我说笑……”
我将手中的鱼食全都倒进了池子里,看着激动地翻腾起一阵阵水花前来争食的肥大鲤鱼,理了理和服的衣角,再次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走上了玄关。
拉开纸门时,里侧之前仅留了一条小缝的纸门此刻已经打开了,里面果然坐着4、5个女人,阿步姐梨花带雨地垂着泪被拥在中央。
我假装吃了一惊,望向阿妙姑娘。
她似乎是为了让我安下心来,朝我微微笑着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看向阿步姐,她身边的女人也都看着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满面泪痕的女人正朝我轻轻使着眼色。
当我用眼神扫过这些女人时,我猛地瞪了一下眼睛,有了逃跑的冲动。
那四五个女人中,赫然跪坐着小圆。
上一次差点被河上睡了的时候,到后来脸上的妆全部都化完了,照理说小圆应该是不认识扮作女人的我的,可与她的照面就是另我如此心惊,一是怕她认出我,二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刺客之一。
阿妙小姐将我惊讶的表情误认作是见到了亲人时的反应,笑得更加温和,起身过来扶我。
“阿步,你看看,她好像也认出你了。”
我压下心中的颤抖,将错就错,缓步朝阿步姐走去,一路上不停偷瞄小圆的表情,如果被她认出来就糟了,她是知道我新选组队士的身份的。
“樱!你是不是樱?”阿步姐不愧是长期做窝底的,装起样子来惟妙惟肖。
接下来估计我得对着她的脸猛瞧一会,然后大惊失色地也扑上去。
稍微这么构思了一下之后,我陪着阿步姐开始演戏,尽管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扑在了阿步姐身上后,我将头脸埋入她的肩里,挡住小圆朝这里射来的视线,顺便耸了耸鼻翼,将之前酝酿的泪水挤了一点挂在眼角上。
一出姐妹相认的桥段演完之后,我差不多知道阿步姐的意思了。
“这一次,铁定是任务前有人泄露了出去,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得了风声,也有可能是我们内部的问题。”阿步姐搂着我的肩膀抽了抽鼻子,全然一副我跟她们已经是一伙的神情,很自然地将我到来之前她们正在进行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的结构已经很不稳定了,先是阿妙姐姐迷上了近藤勇,再来是明里……”
说到这里,女人停了话头,长叹一声。
“一开始还明明在想说每个人都勾搭上了一两个重要的人物来着……”
我有些心惊,她们这番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新选组及幕府的各位大人,基本上都是刺杀对象么?当然,近藤局长也不例外。
近藤局长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女人的身边了,绝对不可以,就算近藤先生伤心也不要紧,我必须,尽快除掉这个女人才行。我决不会让近藤局长陷入险境。
“也不是这样……”阿妙小姐心虚地垂下视线,“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才被安排到了先生身边,想来组里也怕妓女刺杀的事情。可我实在没有料到,先生竟会为我赎身,给我一个归属之地……也算是让我最后的这一段,能舒舒服服地走吧……我活了这么些年,这个是我人生中最大也几乎是唯一的心愿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普通地生活,相夫教子,先生成全了我,我却不能为他带去子嗣……”
“唉,算了,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去,我们也不想你原本就不足的身子再坏下去,这样子就好了,维持这样子就好,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么至少拜托你们,横竖我的日子也不多了,请在我走之前,让我安安稳稳地做一梦,好么?那个男人……”
她是在保护近藤先生,或者说是在保护自己,明知道对新选组局长的刺杀计划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改变,却为了自己撒手西去前的这片刻安宁,欺骗自己,也欺骗了局长。
可惜我不是女人,我不懂儿女情长也不懂婆婆妈妈,这群女人,早晚会死得很惨,在他们把手伸向我最重要人们之前。
我小心地掩饰住自己的视线,将在场的女人全都仔细看了一遍,将她们的名字和长相记了下来。
听她们又说了一会,大概知道了昨天晚上的状况,是京都守护的某些官员将自己经常点的妓女唤到酒店里,因为重要的人基本上都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喝酒赏舞的时候,大人们不会带许多的旁从,在计划了一番后,她们决定在这一晚上一起刺杀目标。不料刚要动手,却被外面围了起来,不知是计划做完之后有人走漏的丰盛,还是说一开始的预约就是为了将她们一网打尽的圈套。
几个人拼了命地杀开血路逃了出来,没办法通过满是追兵的码头回到吉原,只得逃向住在这里的阿妙姑娘,也就是之前吉原的深雪大夫。阿妙姑娘将趁着夜色逃进来的女人们藏了起来,并为她们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留在了家中。
“因为这一阵子先生正好应邀去了会津,你们再留一阵子也不要紧。”阿妙小姐说道。
之前责备阿妙的女人斩钉截铁,“不,我们必须要马上回去,那些家伙逮捕我们失败,必定要去店里闹事……我们也要想办法解决掉才行。”
阿妙有些担忧,“如果在店里再被抓去怎么办?”
“嗯,这种事情吉原自然有办法处理,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人只敢在我们外出接客时对我们出手的原因。”
又寒暄了一番,女人们要走,可阿步姐却要留下来,说是不想这么快和我分开。
“嗯……”为首的女人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嗯,你留下吧,反正你原本就不是吉原的人,前几次任务也辛苦你了,你与妹妹再聚一会吧。”
她说着,转身离去,口里似乎还嘟囔着“这会不聚一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可阿步姐并没有听到。
阿步姐留下的好处就是,到了中午,帮对厨房事一窍不通的我弄出了顿像模像样的饭菜。
到了傍晚,我向阿妙姑娘请了辞,要回店里去,如果走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天狗的追捕。
阿步姐自然是与我同行。
路上,她突然开口叫我。
“三郎。”
饶是我练习装聋哑人这么久能对任何的惊吓做到半点反应不起,还是被他吓到了。
“山山山山山崎君!?”
她,好吧,他嗓音低沉地轻轻一笑,“你以为呢?”
我扶住了额角,这哪里是阿步姐,根本就是山崎丞。
我看向他的侧脸,精致完美地找不出一丁点破绽,难怪他敢混在一帮真正的女人中间去伺候男人,还跟她们一块过了夜。
“嘿,我们就此分别吧。”他理了理和服领口,“你现在早些回去,还能赶上天狗追捕。”
他说完,踏着比女人还女人的小碎步一摇一摆地先走了。
我砸了一下舌,也学他整理了一下和服下摆,迈着小碎步往寺田屋走。
我没有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阿步姐,不论是由山崎君假扮的,还是真正的阿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