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奶茶帅哥》自灯明

17、第十四章

　　生活总是喜欢跟你开玩笑，很多曾经让你担心害怕的事情都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一个回马枪，用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你措手不及。

　　跟林易繁好的时候很刻意的隐瞒着我和他的关系，不让大众发现。林易繁走了，不用再掩饰什么了，在我身心都已经放松的时候，一夜之间公司同仁竟已全部知晓了我跟他的这段关系，还是用了最不堪的方式。

　　说起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谁让林易繁现在多少已经成了名人，而且是一个倍受争议的名人，身边有一批人随时等待着揪他的小辫子。随着他与莫家的争斗不断升级，战火不可避免的殃及到了我这个林易繁的“昔日恋人”。

　　当然那篇报道的主角仍然是林易繁，只是此刻的林易繁在别有用心的报道中成了一位靠身体来逐步达成目的的阴险小人。与所有八卦杂志一样，凡能捕到的风捉到的影都会事无巨细的一一陈述，更何况有人刻意的对某些既成事实的起因进行恶意猜测。

　　据报道称，林易繁被逐出公司后以开奶茶店为掩护暗中积蓄力量，收买了大批公司要员，同时拉拢客户公司，其最后一任恋人单晨便是因此而相识。据悉，在单晨跟他发生关系后，其所在公司很快便与长风电子签署了三千万的合同，而对这家公司而言，如此大金额的合同绝无仅有。据悉当初负责签署此项合同的长风电子营业部赵经理此刻正是林易繁政策的坚决拥护者，其当初跟林易繁的关系可想而知。而一开始负责此事的单晨以及其所在公司之所以能这么快速的跟长风电子高层管理人搭上关系，相信跟他与林易繁有□□上的交易不无关系……

　　这篇报道用心之险恶，捏造扭曲事实的功力之高深是我闻所未闻的。而我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被赤裸裸的放到了大众眼前。

　　当我看着报道还未回过神时，柯经理已经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脸上怒气冲冲，眼里却隐含着某些担忧。透过敞开的门，有些同事在小心翼翼的往我的办公室里瞅，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诸如“……真的吗？”“看不出来呀……”“……平时……”之类的议论声。

　　柯经理在我的呆愣下迅速关上了门，他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安慰我说：“别在意，跟娱乐八卦一样，很快就会过去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我跟他都明白，这件事不会像普通八卦一样，这只是一个开始，它所引起的涟漪会慢慢泛滥到我生活和工作的各个角落。

　　这一整天我都躲在办公室里呈发呆状，这是我20多年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虽不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但我不能不在意大众的评价，所以我不敢走出那扇门，不敢迎上公司一众同仁或质疑或鄙视的眼光。但与此同时，我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洒脱心里，仿佛长久以来的所有担心都已经尘埃落定，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的景况出现了，不是吗？

　　我知道那篇报道是假的，我知道我跟林易繁的关系跟功利沾不上一点边，我们堂堂正正，两情相悦，所以我不必为此感到羞耻，我知道我没有做错什么，我知道我应该继续挺起胸膛做人，我知道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这样不实的报道而离我而去，我知道……

　　但我仍无法走出办公室那扇门，因为我无法对这篇报道做出任何解释。我跟林易繁有□□关系是事实，因为我搭上了赵经理的关系，公司才跟长风电子签了巨额合同也是事实，虽然中间的经过是另一回事，但是那不重要不是？单凭我跟林易繁的关系我就百口莫辩，单凭我不能否认自己是同性恋这一点我便已经将自己定了死刑。

　　一整天我的顶头上司高经理都没有找我，公司上层似乎还没有就此事做出任何定论。
　　天渐渐黑了，我仍呆在办公室里一动不想动。
　　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有人推门进来了。这种时候除了柯经理估计不会有谁还想与我沾上关系。
　　柯经理一言不发的将盒饭放在我桌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烟。

　　我顺从的打开饭盒吃起来。有人关心你就不该拿乔，更何况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还愿意伸出双手的朋友。

　　好半响才听到柯经理说：“甚总经理他们都知道什么才是事实，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错全推到你身上，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我一边吃着饭，没有抬头，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的呆在公司里，不知道柯经理从中做了多大努力。
　　只听柯经理又说：“小晨，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遭，清者自清，加以时日大家会明白的。”
　　我苦笑道：“我这算是出柜吗？”

　　他一愣，也苦笑道：“是呀，轰轰烈烈的出柜。”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小晨，我希望你知道，哥哥我无论何时都等着你，大不了我陪你一起……”

　　我打断他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希望拖你下水，好不容易这些年你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我不能……”

　　“你怎么不明白！”他猛然站起身，双身撑到了我的办公桌上，盯着我的眼里充满了渴望和焦急：“如果能跟爱人厮守在一起，就算没有了这虚伪的平静又算的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面对他如此坦诚的情意，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嗫嚅道：“柯经理，我……”
　　他看着我半响，坐回了坐位上，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是叫我‘柯经理’呀……”
　　我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默默的扒着饭。

　　他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
　　过了好久才听他说：“都这样了，你还要等他吗？”
　　还要等他吗？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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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们部门的高经理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大体意思是说，跟长风电子的合作是公司上层做出的决定，跟我没有关系，希望我还能跟以前一样，安下心踏实的在公司工作。而我和林易繁的关系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我拿出头天晚上已经写好的辞职信，不卑不亢的放到了高经理的桌子上。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我已经在心里有了定案。这件事情无论是否是我的错，我都要对此承担责任。且不说与长风电子的合同，单是我与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一事便已在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柯经理之前说的不错，这个社会虽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但是并不宽容，人们不会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一个同性恋者，更何况我在大家眼中连“同性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用□□来交易”的人！我无法解释说我和林易繁是恋人关系，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在大众眼中，身处另一个城市的大公司总裁林易繁已经有了恋人魏奇斯，根本不可能看的上我这样一个小公司的职员……

　　而事实也确实如我所想，早上来时公司同仁在见到我时脸上神色怪异，之前关系好的不得不强作镇静的跟我打招呼，眼神却尴尬且飘忽。

　　有一哥们在打完招呼后手已经习惯性的往我肩上拍来，但要拍上时又硬生生的停住了。那一刻我分明的看到他脸上闪过是否该继续的尴尬，心里一片冰凉。

　　远处关系一般甚或不熟的同事则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用着我听不到的声音在小声交流着。

　　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让我消失掉吧！

　　高经理轻轻抚摸着那封辞职信，半响没有说话。虽然我去意已定，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已经共同工作了两年的我的上司能够稍微说一点好听的话来挽留我，我会由衷的感激，至少我内心会得到某种程度的安慰，我会觉得自己继续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当初那么和蔼可亲的说要看我女朋友的高经理此刻脸上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惋惜，有尴尬，有为难，有同情，而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我的主动离开才是他们所想要的最佳解决途径，相对于我今后将如何生存，公司的稳定和发展更加重要不是？

　　高经理终于叹了口气，对我说：“单晨，就工作能力而言，你很优秀，你跟同事相处的也很和睦，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这件事，我们真的不希望失去你，只是……人们很快就会忘记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还能重新开始。……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工作，再来找我吧。”

　　这大约是他为我考虑而能说的极限了吧。我已经不想去猜测他最后一句话是否言不由衷。

　　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柯经理赶来和我道别。他一声不吭的帮我装箱，眼里有着某些不甘和担忧。

　　我说：“别担心，我并没有垮掉，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对今天有所准备。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他看了我半响，几次欲言又止，终究只问：“你今后什么打算？”

　　我说：“先休息一阵子吧，之后再换一家公司从头再来呗，还能不让人活吗？”
　　他拍拍我的肩：“我们还是朋友不是？”
　　我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当然。竟……竟然，谢谢你，只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他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我也慢慢笑了，温柔且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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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有在上班时间回家的经历，似乎整个房间都有一种熟悉却陌生的味道。我将自己扔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一种慵懒的暖意。

　　冰箱里的奶茶早已喝光，除了柜顶那一堆奶茶制作设备，屋子里没有任何能跟林易繁联系得上的东西，甚至他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一个人身处空旷且安静的屋子里时，所有在外强装出来的冷静和乐观全部一扫而空。林易繁，你这混蛋！昨天到今天，竟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真以为我不会受到伤害？还是说我是否会受伤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我是不是已经不用再等你了？你说呀，你告诉我呀！你怎能如此待我？

　　虽然全身放松的趴在沙发上，可我仍然觉得好累，好累……
　　想起柯经理说过的话，“……即便你有坚强的毅力和坚定的决心，在你得到的同时，你失去的也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还没有得到，却已经开始失去！
　　难道，这就是我苦苦等待的我跟他最后的结局？

　　所有人都跟我说走上这条路会很累很辛苦，是我自己不好，一意孤行，自作自受！
　　眼睛热热的痛，我使劲将脸埋到沙发的座垫里，不让眼泪流出来，单晓说过：“吃亏受伤的时候死活也不能在外面哭，扫了单家的脸面……”

　　手机铃声赫然响起，抓过来一看，竟然是老妈。
　　“儿子，还在上班吧。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怎么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特别不好，梦到我好像还在农村，带着你在田边走，你还小，好像才3岁，然后呀，田地里头突然伸出了好多手拽着你的裤管往下拉，我大叫着往上拽你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手一下就空了，再看你就没影儿了。我一急，到处找，到处喊，死活找不着你……”

　　“妈，你别瞎想，我没事，真的……好好的，没事……”
　　“唉，怎么叫我放心的下呢。你跟你姐两个我就只担心你！别看单晓整天疯疯癫癫的，遇事精着呢，从不要我操心！就你，从小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吃了什么亏也只是闷在心里……”

　　之前苦苦忍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腮帮默默流了下来。我赶紧用手捂住话筒，怕老妈发现。电话那头，老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昨天去了一趟城北的清泉寺，听说来了个智信法师，这个月十五还要做法事呢……我本来不想给你打电话的，怕影响你上班，可是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老觉得你会出事……”

　　以往跟她打电话总是三五句就想挂，从没有一刻我如现在这般想要多听听老妈的唠叨，我两三下擦掉眼泪，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回家。”
　　“呀，怎么回来呢？你不还上班吗？”老妈很惊讶。

　　我只好安慰她说：“我休年假呢，你不是想我了吗，回去让你看看，省的你整天东想西想。”
　　“儿子，真没出啥事儿？”

　　“那当然！你想我想到去庙里烧香拜佛，我能不回去吗？”
　　“……嗯，既然这样，晨儿，难得你回来一次，我们居委会的王大妈前两天给我介绍了一小姑娘，属龙的，跟你的属相正好相配，回来你们见见面啊。”

　　“……好，随你安排。”
　　我买了张回家的火车票，当天晚上就登上了回去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