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天空那片蓝》滟久久

27、曾经相信过什么

　　“呵……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眼神沉黯而痛苦，龙马呆呆地看向我，眼神空茫而失望，嗓音有些低哑，有些颤抖，忽然使得窗外的雨声恍然寂静了下来。
　　“……为什么，总是要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
　　我的心脏逐渐抽紧。
　　脸色惨白。
　　许久，许久，才艰涩地启齿，看向他：
　　“如果……”

　　“已经没有什么如果了，秋木果……”龙马嗓音低沉地打断了我的话，坚定而无力地，他笑了笑，“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喉咙渐渐哽噎。
　　一股泪意瞬时涌上我的眼眶，然而，我的脸颊却依旧干涩，手指微微颤抖。

　　“小不点儿！”
　　“哇，越前总算找到你了！”
　　青学众人听到声音，续而飞快追来，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看到了屋内的我和不二，桃城大喜，开心地说：
　　“天啊！总算找到不二前辈和小果部长了！”
　　英二也点点头，随着他的话关心地问：
　　“你们两个没事吧？刚才突然停电，被关在这里一定又冷又可怕吧？”

　　“真的会‘可怕’吗？”
　　龙马颤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笑得喘不过气来：
　　“……真的会‘冷’吗？恐怕连说‘热’都不为过吧？”

　　“龙马！”
　　一股心寒的冷气猛地涌上头顶，我惊痛地瞪大眼睛，想再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你喊什么？！”
　　他冷冷地注视着我，语气冷硬而无情，然而却埋不住那轻微的颤动：
　　“……秋木果，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喊大叫，有什么资格生气？！真正该生气的人，”他顿了顿，斜瞥向不二，眸光冰冷而愤怒，“应该是我吧！？“

　　“小不点儿，你怎么了？”
　　英二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坏了，担心地看向龙马，又看看我，慌乱地说：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喵，不要喊来喊去的——”

　　“……”
　　龙马失神地偏头看向他，又呆茫地看向我，嘲讽地低笑：
　　“好好说……即使好好说了，又真的还有意义吗？”
　　“……”
　　我惊呆地凝视着他。

　　“真的没有意义了……”龙马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缓缓地转过身，抬起脚步，模糊地低喃，“……早就，没有意义了……”
　　他喃喃着。
　　声音很轻很轻，似有似无，悄悄地消散在空荡的走廊内。
　　向前方的走廊慢慢走去，他的脚步很慢，续而，逐渐加快、加快、很快——最后，飞快地向前跑去、盲目地向前跑去，步伐远远地散出回音！

　　“小不点儿——！”
　　“越前——！！”
　　桃城与英二两人惊愕地大喊，但无论他们怎样呼喊，龙马却迟迟没有停住脚步。久久凝望着越前跑开的地方，他们两人移动着脚步仿佛要去追他，但眸光瞥到我和不二两人时，却又愣愣地停住。

　　“……”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瞪视着前方，仿佛所有的血液早已凝固在唇片上。
　　“小果部长……”
　　河村有些担心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
　　窗外飞进的雨丝不由得让我的身躯猛地一震！身后传来不二关切而轻柔的声音，我茫然地抬头看向他，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肩膀，雪白的光亮在眼前缓缓炸开——
　　我低低地呻吟了声。
　　仿佛是因为疼痛，又仿佛是因为麻木。
　　“小果……你……”
　　英二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有些害怕了。
　　“……”
　　我呆呆地转头看向肩膀上的那只手，仿佛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我眼神空茫地看向前方，使劲全身力气向外冲去——

　　“秋木果！”
　　“小果部长——！！”
　　“小果——！！！”

　　身后传来阵阵呼喊，然而我耳旁早已轰然一片噪音。眼前的走廊好长好长，雪白而刺目，明亮得让双眸微微刺痛……
　　*** ***
　　阴沉而黯黑的天空。
　　眼前蔓起茫茫的雨雾，天边划过一抹闪电的痕迹，续而雷声滚滚，震耳欲聋。雨滴凶猛地落下，顺着我的发梢缓缓滴落，冰冷而又疼痛。茫然地看向前方，隐隐约约地，我瞥见一抹暗色而孤寂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飞快地向前跑着，瞬时加快了脚步——

　　“龙马！”
　　寒风夹杂着雨水拼命地打在我的脸上，眼前一片模糊，胸口的窒息感仿佛要让我昏厥，然而我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龙马——！”
　　“……”
　　不知他是否听得到我的声音。
　　前方的龙马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龙马——龙马！！”
　　狂烈的大雨中，我浑身早已湿透，胸口阵阵充满腥气地疼痛着，然而我却嘶声不断地大喊着他的名字：
　　“龙马……！”

　　“……”
　　回答我的，终究是呼啸的风雨声。
　　*** ***
　　砰——啪————！

　　越前家的大门猛地被一只脚踹开，惊魂的雷声划破天际，滚滚灌进室内。龙马飞速冲进门，身上带着浓浓的雨气，正想向楼上冲去，却不料撞上越前南次郎——
　　“哇！”
　　他一声惊呼，眼神奇怪地看看龙马：
　　“你吓死我了，青少年！怎么这样就跑回来了呢？”语毕，还不知死活地看看门外，“小果呢？没跟你回来吗？”
　　“让开……”
　　尽管浑身湿透，神智模糊，但他却依然沉下了声音，冷冷地看越前南次郎。
　　“嗯？”
　　越前南次郎不爽地拿报纸敲敲他的脑袋，撇嘴：
　　“青少年，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敬语放在一旁不说，怎么可以语气这么烂——”

　　“我说让开你听到没有？！”
　　龙马彻底失去了耐心，恼怒地将他推开，却被踉跄冲进门的我牢牢抓住衣角：
　　“……龙……马……”
　　浑身被雨水冲得冰冷而发颤，我的手指僵冷，不停地抖动着，但却依旧用尽身上仅剩的一点点力气，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放。
　　“放开我。”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龙马微微侧身，试图挣扎。

　　我无力地向前迈了一步，尽管双腿酸软得仿佛要即刻跌倒，然而我却支撑着站住，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冰凉而无力：
　　“别……走……”

　　“南次郎，刚才怎么了？”
　　越前伦子的围裙上依然带着残余的面粉，匆忙地从厨房里冲出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她愣愣地怔在原地：
　　“你们两个孩子，怎么搞的？浑身都湿透了！”说完，又向厨房的方向喊了声，“菜菜子，拿两条干毛巾来！南次郎，你怎么还让他们在这儿站着？赶紧让他们上楼，换掉湿衣服。”

　　“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顺起来，绕到他面前，注视着他：
　　“……听我解释，好吗？”
　　龙马冷冷地回视，嗓音带着浓浓的寒气：
　　“听你解释？为什么要听你解释？！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你、听了太多你所谓的‘解释’，才会被你像傻子一样骗到现在！”
　　“太过于相信我？”
　　我仰起头，胸口微微起伏，原本是想要平静下来和他好好把一切说清楚的，可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怒气的火花隐隐地燃烧了起来，我凝望着他：
　　“你真的……真的有相信过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过于不相信我和不二之间的事情，或许我自己就不会一直排斥他、一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或许也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
　　龙马膛大双眸，双唇雪白而微颤着，紧篡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越前南次郎的神情凝重起来，好心劝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马转头瞪着他。
　　眼底溢满寒气。
　　越前南次郎惊住，呆愣地看着他的表情。龙马又看看我，狠狠地咬牙，然后龙卷风一般地冲上楼——

　　“姨妈，毛巾我拿来了……”
　　菜菜子抱着浴巾走了过来，疑惑地挠挠头：
　　“咦？龙马君呢？”
　　“……”
　　越前伦子担心地看向楼上龙马，随即眸光缓缓地移到我身上，眸中种种复杂的神情让我瞬时惭愧起来。注视了我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地、无声地转身离开。

　　“去看看他吧。”
　　平时吊儿郎当的越前南次郎难得地露出沉重的神情，拍了拍我的肩，只是轻轻地：
　　“上楼去看看他。”

　　我咬紧下唇。
　　轻轻地、毫无察觉地点点头，然而，心中却突然一片压抑的死寂。
　　*** ***
　　轻轻地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闷闷地声音即刻传出：
　　“滚开。”
　　“……”
　　我的手指有些僵硬，听到他冷硬而没有感情的声音，仿佛心脏被瞬时敲出了个大洞。心一横，我抓紧门把，一使劲儿，猛地把门推开——

　　“你疯了吗？！”
　　龙马惊愕地低喊，水池前的水龙头正“哗哗”大开着，龙马如僵尸般站在镜前，水花很凉，冰冷地缓缓溢出水池。
　　“好好地听我说话，”我屏息凝视着他，“难道……就真的不可以吗？”
　　“……”
　　他僵直着身子地站在那里。
　　“今天的一切……全部是误会。”轻轻地说着，我突然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又古老又牵强，不由得咬唇，问，“……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你说呢？”
　　龙马勉强压下怒气看向我，反问：
　　“你说，我到底会不会相信你？！”

　　我垂下眼帘：
　　“不会。”

　　“那么，为什么还要说呢？！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他步步逼近我，眸中闪烁着不可压抑的熊熊怒火，“为什么还要解释？！”
　　“……”
　　他的眼神让我的心口一阵阵地割痛着，我猛地闭上眼睛，寒气撕扯着蔓延到全身。
　　“一次是误会……两次是误会……三次是误会……四次、五次……”龙马的眼睛幽暗，笑容落寞而痛楚，“到底，你还有多少次误会，还有多少个不同的解释？”
　　“……”
　　抬起睫毛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心中憋着许多许多的话，想要一一和他解释清楚，可当我看到他沉痛愤怒的眼神时，又不由得渐渐放弃——
　　自己真的很想解释，然而，现在的我和他，或许……
　　……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吧。

　　“是被我说中了吗？还是放弃了你的‘解释’？”
　　他的嘴唇微颤，仔细地看向我，突然哑声失笑：
　　“……每次你都是这样，或淡然或沉默，让人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说真的，秋木果，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乎什么。”
　　身体似乎被逐渐冰冻住。
　　我微微启唇：
　　“我……”

　　“不要说‘我在乎你’这四个字，”龙马淡然地移开目光，面容冷凛，“我真的……不相信。”
　　“你到底曾经相信过什么？！”
　　聚集在胸膛处的疑问瞬间爆炸开来，我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痛苦地看向他：
　　“难道在你眼里……我尝试着去解释清楚该解释的事情，努力去绕开那些不该招惹的人，尽力努力让自己渐渐亲近你……难道我——就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
　　“我曾经，的确是相信过你的。”
　　他幽幽地说着，看向我，眸光穿越了我的身躯，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相信了你的表白，那天晚上在保龄球馆外，相信了你对不二前辈的‘恨’，相信了你的坦诚……当你收到不二前辈的药瓶时，你在我眼前亲手把纸袋扔进垃圾桶，我相信了你会和他扯清关系……我相信了在关东大赛赛场时，或许你和不二前辈的碰面只是巧合……我，真的相信了一切……”
　　“……”
　　我沉寂地凝视着他。
　　“然而，相信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回报我的究竟是什么？”龙马涩涩苦笑，眼珠黯淡，双唇微颤，“……回报我的，是那只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你放进纸袋里的假药瓶，是你和不二前辈今天在化学室亲吻的场面……”
　　他的声音冷硬，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你说，我到底……还能再怎样相信你？”

　　黑暗的痛楚如匕首般将我从头到脚劈开！
　　我凝望着他，声音有些低哑：
　　“……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可以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已经没有最后一次机会了。”龙马果断地拒绝，瞳孔沉黯如夜，沉声问，“你只需要回答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是否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不二前辈？”
　　“……”
　　我抓紧手指，脸色黯黯发白。

　　“这就够了。”
　　长久的沉默后，龙马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侧过头去，语气决绝而微颤着，轻轻地飘进空中：
　　“我们，分手吧。”

　　窗外猛地划过一道惊雷！
　　我惊愕地抬起头，仿佛有什么突然在我的身体里被狠狠地撕碎了，身躯突然颤抖了起来，轻轻地、猛烈地、狂烈地……那仿佛是从骨髓里传出来的颤抖！
　　一股血气凶猛地冲上，我勉强忍住欲呕的感觉，嘴唇惨白：
　　“什么……”

　　“我们分手吧。”
　　他残酷地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清晰而响亮。

　　“龙马……”
　　我低低祈求。
　　“秋木果，我真的……不想在听到你的声音。”
　　龙马虚弱地移眸光。
　　“你听我说……好吗……”
　　走近他，我拼命地颤抖着，难道……他真的不肯听我的解释吗？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体内的疼痛疯狂地撕咬着我的心脏，漆黑的无助感猛地将我包围住！
　　我可以求他，真的可以——可以放下一切来求他，真的……突然之间，仿佛有什么渐渐死去，我伸出手惊惶失措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为什么，他却……

　　“走开，好吗？”
　　龙马推开我，力气不大，却足以让我整个人瞬时崩塌下来。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决，眼神冷黯：
　　“秋木果……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江山倒海的剧痛如同海水般一点点将我吞没，冰冷的，漆黑的……如同炼狱般的疼痛啃咬着我的身躯，喉头一股腥气，随后凉凉的泪意涌上，我咬紧嘴唇，拼命忍住。

　　“好……越前龙马……”
　　真的没有什么好再眷恋的了……良久，我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汹涌着，注视着他，牙齿深深地陷进嘴唇，鲜血绽开，我坚定地回答：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