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天空那片蓝》滟久久

12、做我的教练

　　她离开了。
　　终究，华村教练不会为了这场最后能够胜出的比赛而断送掉整个学校。正如她临走时所说的，“总会有下一年”。是呀，总会有下一年，总会有新的一拨新作品。这是她对网球的看法，我无话可说，她这么聪明，想必也是看出来了我不是在说谎吓吓她。
　　总会有下一年……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手指。
　　青学，真的还有下一年吗？进入了全国大赛，胜出全国大赛后，他们是否会解散？是否会放弃网球？是否会忘记彼此？
　　心中一寒，我不想多想，也不敢再想。

　　甩了甩头，甩掉脑中繁杂混乱的思绪，我正思索着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个伪装实在是不行！
　　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看来要弄个胡子啊，或者是贴眉毛什么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男生！对，比赛后就上街去买东西。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走到了球场前，大石和英二两人正站在入口处一边击掌一边说着什么。虽然很不想打断黄金搭档的“交流”时光，但为了比赛，我还是很不识相地走了上去。

　　“啊，小果！”
　　英二看我走了过来，笑着向我挥手，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
　　啊！真的挺疼的！我的脸褶皱成了橘子皮，难怪越前经常叫痛，英二的力气也真够大的！不过我更担心的，还是——
　　如果他把假发揉掉怎么办？
　　我抓了抓头，将假发移回原位，微笑：
　　“英二前辈，大石前辈。”
　　大石向我点头：
　　“部长有什么事吗？”
　　“叫我小果吧。”让一个前辈叫我“部长”的滋味还真是不舒服，“入场前，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和你们说清楚。”

　　“咦？什么事情啊？”
　　英二睁大眼睛，大石也凝神看着我。

　　我神色一正，指了指已经上场的小矮人——太田翔，和他的巨人搭档——桐山大地：
　　“他们两个很强，要小心。”

　　正说着，一道不甘心而又尖锐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投来。我轻轻抿唇，知道是华村教练，也知道她无能为力。但那目光，真的很讨厌。
　　*** ***
　　和他们大致解释了一下太田翔与桐山大地的擅长、特技和特点之类的事情后，我鼓励了他们两人一番，终于将青学的“黄金搭档”光荣送上球场。

　　进球场前。
　　正选们纷纷围上来鼓励、加油。大石一边道谢一边点头鞠躬，英二则是伸长了脖子，皱眉像个孩子似地大叫：
　　“咦？小不点儿呢？他为什么没来祝贺我？”然后任性地撇嘴，“哼！大石，我讨厌小不点儿，他不来给我打气！”
　　桃城摸摸冲天发：
　　“刚才看他好像去买饮料了！也不知道越前今天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河村有些担心：
　　“比赛前几天越前不还是充满斗志的吗？他没事吧？”

　　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的心，莫名一紧，心中深知原因。

　　“别担心，我去找他。”
　　我静静地开口，拍了拍英二，像是安慰个孩子：
　　“英二前辈，专心配合大石前辈打比赛，不许分心——更不许讨厌龙马。”
　　英二撇撇嘴：
　　“哼！”
　　我无奈地摇摇头，最终因为时间关系把他们两个推上球场。

　　不知龙马那小子现在怎样……想起比赛前他答应我时的神情，痛苦而坚决，像是拼命地忍着最残酷的刑罚。我叹气，心被揪成一团，果然，自己对他还是太残忍了。明明知道他无法选择，也明明知道他会难受，但却还是提出了那样如交易似的要求……
　　但，他可以选择不答应我的。
　　可是，想必聪明的他也明白，即使他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会一样不顾他的感受去那么做，让青学三连胜的。处于无法选择的状态，他只有答应。

　　勾起嘴角。
　　自己真是够无情。

　　这一走，不知道要走多久。海堂是肯定要上场的，他那场仗能赢是能赢，但却是险胜。为了让他更轻易地胜出，临走之前我稍微向他解释分析了一下若人。知道海堂是刻苦而自尊心又很强的人，我不敢多说，只替他点通几点便立刻闪人。

　　走之前，不二叫住了我。
　　“去哪里？”
　　我避开他的眼睛，淡淡回答：
　　“你听到了，我去找越前，去看他。”
　　他凝视着我，澄澈而深邃的眸光柔软如同正在融化的坚冰，一种不知名的感情不知不觉地淡淡飘散开来。
　　“你，喜欢他？”

　　我沉默，那样的眸光让我心底的某种东西悸动了一下。我轻轻呼吸，压下那种奇异的悸动，抬起眼眸，专注地看了他一阵，我微笑：
　　“是的，我们正在交往。”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错，那种莫名的快感，叫做——报复。
　　*** ***
　　绿树茵茵的道路。
　　飘满云朵的蓝天使得阳光如同电灯般忽闪忽闪，时而明亮，时而阴暗。

　　龙马坐在树下，帽檐拉得很低，身旁堆了像是小山一样的芬达罐。像是在灌酒一样，他一罐又一罐地狂喝着。
　　我愣怔地停在原地，夏风断断续续吹拂过，许久，许久，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你还准备站多久？”
　　龙马冷冷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我咬咬嘴唇，“直到你，不讨厌我为止。”
　　他抬起帽檐，眼中有股涩涩的神情：
　　“我不讨厌你。”
　　膛大眼睛，我垂下头。
　　“看什么？还不快坐下来？”龙马挑眉，“你从赛场离开，还不就是为了来看我？”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笑道：
　　“少臭屁了。”不过，他说的也对。

　　“比赛怎么样了？”
　　勉强掩住眼中失落的神情，他又打开了一罐芬达，淡淡地问道。
　　“还喝。”我眼疾手快地夺下他手中的饮料罐，倒在地上，溅出紫色的水花，将空罐子扔在一旁，“难道想晚上拉肚子吗？下次比赛，我还指望你出赛呢。”
　　他瞪我：
　　“你有病。”
　　我敲敲他的头，力道不大，但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怎么？你不想出赛？那样也没关系，没有了你这个‘支柱’，我想青学一样能赢。”
　　“你——”龙马气结，伸手去抓另一罐芬达，却又被我抢到，他怒吼，“还我芬达！疯女人！”
　　我眯起眼睛，抱起所有的芬达：
　　“你信不信，你如果再喝，我把贩卖机里的每一罐芬达都买出来，倒进厕所？”
　　“你——疯子！”
　　“你不爽什么？”哼，跟我耍性子？我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好心来看你，没想到你没一句好话！

　　他瞅了我半晌，在树下躺下：
　　“真狠心……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说着又闭上一只眼睛，略带嘲讽，略带叹息，“但是，你就是你。又拽，又狠心，又冷血。”
　　冷血？
　　我暗自冷笑。
　　要是我冷血的话，我才懒得答应手冢去管青学的死活呢！要是我够冷血，两年前没有提出那个该死的警告，现在也就没有今天的局面。
　　“不拽，怎么能跟你比。”
　　我叹气，无奈地扔下芬达坐下。
　　“我是说真的，下次比赛……虽然我会努力让青学再次三连胜，但是会尽量劝说龙崎教练把你放在单打三的位置。”也同样知道她一定会把龙马放在单打三的位置。
　　“这样算是可怜我？”他闭上眼睛。
　　“……不是，”我轻叹，仰望着树叶缝隙间的天空，“算是，我这次欠你的。”
　　龙马睁开眼睛瞅瞅我，有些生气，有些无奈，最终，也叹气：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我惊愕，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容易就过关了。原以为傲气的他一定会为这件“欠人情”事件闹上一阵，可他却……

　　“其实这次比赛，你也出了着险棋，是不是？”
　　寂静过后，龙马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嗯？”
　　“挑衅城成湘南那帮人和华村教练。先给他们来个警告，却没想到被华村教练反咬一口，”他好笑地看着我，有些幸灾乐祸，“——认出来你是女生。”
　　我怔了怔。
　　看着他嘲讽又有些戏谑的眼神，倒在地上：
　　“啊……原来你都看到、听到了。”
　　“怎么？”他坐起身看着我，眼睛闪闪亮亮带着笑意，“被人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很失望？很沮丧？很丢脸？”
　　我干笑：
　　“没有。”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他喃喃，“竟然把华村教练给唬住了。我还以为你会弄巧成拙，想对不二学长证明你很强，但却反而让青学违规输掉。”

　　细碎的阳光落下。
　　我低笑：
　　“你，其实也很担心，对吧？”

　　“……”
　　龙马哑然。
　　我点点嘴唇，淡淡笑道：
　　“是……担心网球比赛，青学的胜负呢……还是担心——我？”
　　“……网球。”
　　他低低地咕哝了声。

　　我忍住笑，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小王子的演技还真的不怎么样，那——绝对是假话！唉……看来这次，我害人还真是害惨了。

　　算了，我不想再逗他，真是好可怜。转开话题，我慢悠悠地开口：
　　“对了，下场对决六角中的比赛——”
　　“你对他们的情况一定一清二楚对不对？”
　　龙马尖锐地打断。
　　我沉默：“……对。”
　　“你一定还会提点他们对不对？”
　　“难道你不想让我提点他们？”
　　果然是小王子，拽肯定是拽到头的，宁愿再艰苦的训练也不会找我的帮忙。而我亦明白，他之后的招数全部是从一点一滴的学习当中领悟出来的。

　　“做我的教练。”
　　他专注地凝望着我：
　　“只，做我一个人的教练。”

　　我凝神注视着他，平静地，细细地呼吸，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龙马，我可以做任何一个人的指导教练，但却唯独——不能做你的。”

　　“为什么？”他恼怒。
　　“是为了你好，”我回答，眸光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你现在可以恨我这么说。但是以后，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暖的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远地、隐约地，我听到从球场传来的欢呼声与裁判高昂的嗓音。
　　比赛结束了啊！
　　我拍拍身上的土，正准备站起身走回球场，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了回去——

　　“啊！”
　　我很不优雅地跌倒，尖叫。
　　“别走……”龙马霸道轻柔地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窝，低语，“好……你可以不当我的教练。但是……下次比赛，我一定要出场。”
　　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让我有些错愕，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旁静静地响起，我顺从地微笑：
　　“好。下次比赛，一定让你出场。”

　　幽静的树荫下。
　　沙沙的风声。
　　远远的欢叫声。

　　我开心地笑，轻轻地对他说：
　　“你听。听见了吗？那是青学胜出的声音。”
　　“嗯……”龙马轻哼哼了声，有些失望，“喂，现在谈比赛似乎有些煞风景吧？”
　　我闭上了嘴。
　　“哦。”

　　“部长。”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冷冷冰冰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轻推开龙马转身看去，只见不二正站在阳光处，双眸如同冰封的蓝宝石：
　　“比赛结束了，你是否也该回去看看队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