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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等千年 ...

  •   等千年
      今生
      抬头看看天上那个毒辣的太阳,我眯着眼。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我祈祷可以回到和他相遇之前,斩情绝爱,永不相见。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所以千年等待只换来终生孤独。
      “阳阳,你怎么又看着太阳发呆了!”低沉的嗓音唤回我失控的理智,垂下眼,适应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色彩,然后随声看去。
      面前的男人是我的哥哥,今生的哥哥。
      一头倔强的毛寸,彰显着他不勒的性格。匀称的身体完美的表现出紧身牛仔的造诣。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从来都是一尘不染。
      “哥,你说太阳是不是很寂寞?”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还未长大的丫头。
      哥听了我的话,咧嘴一笑,露出那洁白的牙齿,就为了这个表情,追他的女生没少贿赂我,因为哥哥好像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这么毫无防备的笑。
      “太阳寂不寂寞我不知道,但是我……”哥哥走向我弯下腰抬手捏住我的鼻子,左右扭了扭,“我可是很寂寞的,你要是再看它,就会被阿波罗劫回去做压寨夫人了!”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
      我伸手拍开哥哥的手,用鼻子冷哼,然后享受着哥哥的大手揉着我的头发的感觉,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低下头用哥哥听不见的声音小声低吟,“太阳上住着的并不是阿波罗,而是太阳鸟。”
      前世
      千万年以前,这世界的天空上有着十个太阳,那时候的人类单纯的可爱。在地上有着这么一个部落,部落的首领叫夸父,副首领叫羿。
      夸父长得人高马大,黝黑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双具有侵略性的眼睛。
      夸父很厉害,在整个南方部落的战争中,只有他从未败过。所以来投靠他的人是越来越多,他的部落也越来越强大。
      而夸父也一直坚守着他的秘密,他强壮的秘密。
      羿,夸父部落的副首领,他和夸父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离开了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家,一起流落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一起组建了夸父部落,一起让夸父部落壮大。
      而羿也有着他的秘密,他可以打败夸父的秘密。
      起风了,带着云,遮住了那炫耀的太阳。
      原来又到这个时候了。夸父站在一块石头高地上,迎风感叹,那柔顺的风掠起他的发丝,在脑后纠缠。
      “又到这个时候了。”羿站在夸父的背后,看着他放松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是啊!今年又要拜托你了。”夸父回过头看着羿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和往年一样,你一定要小心。”羿向前一步和夸父并肩而立,“我和嫦娥都会挂念你的。”
      听了羿的话,夸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你们就放心吧!我可是杀不死的夸父!”
      于是,夸父带着他的金蛇权杖离开了部落,一路向北。
      在北边,有一座山,叫烛龙山。
      烛龙山上有一条龙,就叫做烛龙。其实烛龙山并不是山,而是烛龙的身体。当烛龙吐息的时候,会带出大量的毒气,但是幸运的是他常年沉睡。不过每年当第一次乌云遮住太阳的时候,烛龙就会苏醒,然后吐息。而每年的这个时候夸父都要来这里,为了杀死这个烛龙,为了能够向北方迁移。
      而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夸父来这里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他变得强壮的秘密。
      徒步奔跑了三天三夜,夸父喝干了带着的水,终于见到了烛龙山,也看到了那环绕在烛龙山周围的毒气。
      夸父并没有因为毒气的原因而停止前进,反而更加兴奋的闯了进去。一进毒气区,夸父就感觉到那种灼伤般的疼痛,可是他并没有理会,他知道自己是杀不死的夸父。
      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碍,努力克制着毒气入体的感觉,他在寻找,寻找他的生命之源、力量之源。
      天上的太阳在一点点的崭露着头角,乌云在慢慢的消散。阳光打在烛龙山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像是天上的瀑布遗落人间。
      “终于到了。”夸父站在一条河的旁边痴迷的看着那金色的瀑布。
      这里就是天河,是夸父一次偶然机会下遇到的一种没有水的河。其实说它没有水也不对,只不过它的水和普通的水不同罢了。
      那金色的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溅落在这条河的源头,形成一股气势澎湃的暗潮。金光越积越多,仿佛涨潮般没了夸父的脚。
      夸父闭上眼感受着那温暖一点点包裹自己,像是回到了母体。
      这就是夸父的秘密,天河的秘密。
      那是刚当上部落首领的时候,虽然天空同是十个太阳,但是北方的温度要比南方的温度低很多,所以夸父独自一人来到这烛龙山,只要杀了这烛龙,他们的族人就能向北迁移。而就是那次他无意间闯进毒雾,看到了天河,并且在天河中浸泡了三天。再出去的时候,夸父的身体就仿佛石头般坚硬,生命就像野草般坚韧。于是从那时开始,每一年夸父都会来这里浸泡以强化自己的身体,等到有一天他不在惧怕毒气的时候,就是杀死烛龙的时候。
      这次夸父还和往常一样闭着气慢慢的沉入河底,可是不一样的事却发生在河面上。
      当天上露出了第九个太阳的时候,从金光的源头有一只鸟顺着瀑布而下。
      天火为冠,焰火为羽,金光为眼,琉璃为喙。
      乘着风而下,带着火焰,在天河中燃烧。
      河底的夸父忽然之间感觉到河水的温度越来越高,正疑惑间,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落在自己的头上。
      鸟?夸父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鸟?难道现在连鸟也泡澡吗?
      那鸟并不知道河底还有一个人,它悠闲的拍打着自己的翅膀,带起的金光都闪着火花。
      河水的温度越来越高,夸父不得不从河底出来,再就是他很好奇这新来的朋友,一只体型庞大的鸟。
      那鸟正玩的高兴,忽然从河底窜上来一个人,吓得立刻飞离河面停在天河的上空。
      从河水中钻出来的夸父看着停在半空中的大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鸟吗?”夸父小心翼翼的问。
      那大鸟歪着头,很是疑惑的看着夸父。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嘛?”夸父看着那大鸟好像一点也不怕人。
      那大鸟仍然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
      “恩……我是夸父,从南边来。”夸父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南方,“你呢?”接着又指了指大鸟。
      大鸟好像这次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似了,抬头看了看天上。
      夸父也跟着它抬头看了看天,“你说,你是从天上来的?”夸父惊讶的问。
      大鸟没有表示,留恋的看了一眼夸父,便展翅而飞,顺着那金光瀑布逆流而上。
      “大鸟!”夸父在天河中追了几步之后便眼睁睁的看着大鸟消失在视线里。不多时天上的乌云消散,那躲着的第十个太阳羞涩的露出了脸。
      金光瀑布也在第十个太阳出现的时候慢慢消失了,天河也在夸父的眼前消退了。
      烛龙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详。

      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夸父每年都要在天河等待着大鸟的出现,可是一次次企盼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又是一年,夸父已经25岁了,这个年龄在整个部落里可以算是大龄的了。按照惯例16岁就可以争夺首领之位,本来夸父做了4年的首领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可是如今又过了5年,任何向他挑战的人都失败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的就是副首领的位置了。
      羿已经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了,但是他还是坚守着他的秘密,然后看着夸父仍然的年轻,仍然的强壮,同时也看着自己妻子的心一天天远离。
      天河将开,夸父再一次来到烛龙山。
      烛龙已经沉睡了3年没有醒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儿子猰貐。
      猰貐并不像他的父亲那样老实,他喜欢以人为食,而且他从来不沉睡。
      夸父知道这个时候的猰貐一定不在烛龙山,所以他小心的来到天河。那挂在天上的瀑布仍然是那么瑰丽多彩。夸父在等待,还在等待。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天地,那瀑布的源头忽然飞出一只大鸟,展翅而下,带来了火一般的热情。
      “大鸟!”夸父先一步冲到大鸟的跟前。
      大鸟看到夸父好像很是惊讶,对着他吐出一小团火焰。
      夸父吃惊的停下了脚步,却因为惯性整个上身都向前倾斜,结果那一小团火焰正落在他的头发上,烧起一股子焦味。
      看到夸父狼狈的样子大鸟好像很高兴,不停的拍打着它的翅膀,并且冲着夸父鸣声尖叫。
      “好你个大鸟!竟敢烧我!”夸父好笑的看着大鸟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样,扑身上前,直接把大鸟拉到天河里,引得大鸟不满的啄弄。
      正在这时,应该出外的猰貐突然出现,“人类?”猰貐睁着他那犹如铜铃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夸父,鼻子还不时的喷着热气。
      “猰貐?”夸父横跨一步挡在大鸟的前面,此时手中没有武器,夸父只好赤手空拳的面对着他。
      看到面前这个小小的还不到自己腿的人类对着自己发威,猰貐冷哼,“人类别多管闲事,你要是想死我可以帮你。”说完张开大嘴露出那满嘴尖锐的牙齿,喷出长期食人的腐臭。
      夸父没有回答他,只是很谨慎的护着大鸟向后退去。
      大鸟好像也是很怕这个猰貐,贴着夸父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大鸟,别怕,我会保护你!”夸父回手摸了摸那火焰一般的羽毛,心中一暖。
      被夸父的举动惊住,大鸟疑惑的看着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好像有些与众不同。再回首看着夸父那瘦小的背影,大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笑声。
      “太阳鸟,这次是我们初次见面吧!虽然都已经订了婚的。”猰貐根本没有理睬夸父而是直接对着大鸟说道。
      订婚?夸父吃惊的看着猰貐那人面牛身马足的模样,在回头看看火焰一样美丽的大鸟……心中有些痛。
      “嘎……”太阳鸟愤怒的瞪着猰貐,周身的羽毛仿佛燃烧般都竖了起来。
      猰貐痴迷的看着太阳鸟那美丽的身姿,不敢上前但是也没有退走,“你反对也没用,你的哥哥们早就定了下来,你就等着嫁给我吧!哈哈……”看着太阳鸟好像要准备攻击了,猰貐急忙后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死死瞪了夸父一眼。
      太阳鸟是出了名的不让人接近,接近的人都会被烧成灰,为什么那个小小的人类能够接近她,能够抚摸她的羽毛,能够听见她的鸣叫?
      猰貐愤恨的眼神没有逃过太阳鸟的眼睛,一团真正的天火从口而出,直奔猰貐。
      猰貐也不愧是烛龙的儿子,本身就已经列位神祗,脚踏黑云乘风而去。
      留下了愤怒的太阳鸟和不知所措的夸父。
      “你真的要嫁给他?”夸父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太阳鸟要嫁给猰貐就心里难受。
      太阳鸟点头。
      “不要嫁他,好吗?”夸父抬起头盯着太阳鸟的眼睛。
      太阳鸟一愣,然后微微摇头,抬起眼看着天上那九轮太阳,眼中隐约有泪光。
      看见太阳鸟的眼泪,夸父心中更痛,也随着她抬起头,看着那火烧一般的天空。“太阳鸟,你是依附太阳而生的嘛?”夸父轻轻低吟。
      太阳鸟没有回答,她缓缓的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夸父,一分又一分,一天又一天,没有语言,没有表情,只是看着,仿佛要把他刻画在心里,印在记忆里。
      月落月升,乌云将散,太阳鸟收回目光,展开翅膀,带着火焰,一路向北。
      “太阳鸟……”举步便追,夸父没有想,没有念,他只是凭借着本能的不想离开她,不想再等一个五年,也许他再没有一个五年来等待了。
      天染红霞,日升鸟飞。
      火焰的红,温暖的黄,高贵的金交织成一朵名为太阳鸟的祥云,一路北飞。
      草原上的动物,低下头引颈膜拜。
      高原上的人类,仰起头虔诚祈祷。
      只有夸父在奔跑,为了再相见而奔跑。
      一天天,一年年,绿草黄飞,幼树成材。
      又年年,再天天,思念绵长,永不停歇。
      天上闪烁的是星吧?地上奔跑的是鹿吧?那田间长的是谷吧?这又是过了多久呢?我的族人怎样了呢?
      脚步渐慢,夸父把那柄金蛇权杖拿到自己的面前,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自己的责任。
      脚步渐停,这样无休止的追逐究竟是为了什么?抬头想最后在看一眼太阳鸟的风姿。
      谁知道太阳鸟却回头一望,两双不同意义的眼睛四目相对。
      等她再次昂首续飞的时候,夸父不由自主的抬起脚,继续追逐,继续想念。
      转眼百年,当记忆化成泪水,当泪水划破了脸,天界的大门隐去了她的身影,也粉碎了夸父的心。
      睁开眼、望着天,情殇无边、谁欲可怜。
      蹲下身、捂住脸,心在思念、人已疲倦。
      抬起头最后一眼,结束这百年的追逐,完结这无根的痴恋。
      依然是那片红,依然是那抹金,不同的是站在那里的身影,美目清盼,迎风轻舞,赤足盈盈,光彩照人。
      回眸一笑百媚生,摇曳风姿倾国城。
      只是刹那,便已消失。
      夸父苦笑,抬起头吞咽了泪水,笑出了痴缠。
      只一瞬间那倾城的容颜便已跌落心间,随着跌落的还有那颗忠贞而疲倦的心。
      “你想见她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自称为太阳鸟哥哥的男人的声音。
      “想。”夸父没有犹豫,他也不能犹豫。
      “只要你为我们看守这天界大门千年,便允你见她。”
      “好。”没有丝毫犹豫。
      为了让她的哥哥成全他的要求,夸父失去了那双奔跑的脚,石雕一般站在天界戒备森严的门口,只企望还能看见那抹无邪的笑。
      千年等待只换来一生孤独。
      当夸父喝干了湖河的水,当身躯化成了连绵的山,那大门仍然紧闭,那一笑仍没有再现。
      一把弓、十只箭,后羿踏上夸父山。
      “夸父等了你千年,我母亲等了夸父千年,我父亲等了母亲千年,我等了父亲千年……”后羿弯弓搭箭“我等父亲把他的秘密传给我,等父亲允我用他的射日弓,等父亲已经不在,等完结这千年恩怨。”拉弓放箭。
      “一枝箭,射一个太阳,杀一只太阳鸟,弥补夸父千年。”再弯弓放箭。
      “两支箭,射一双太阳,杀两只太阳鸟,弥补母亲千年。”仍弯弓射箭。
      ……
      “九枝箭,射九个太阳,杀九只太阳鸟,弥补苍生千年。”放下弓,收起箭。
      “留下你,让你也知道什么是追逐,品尝什么是孤独。”折断弓扔了箭,后羿毅然离开。
      “我在等,在等父亲的诅咒,他诅咒你们世世相见,生生不得恋!”
      “他诅咒你们世世相见,生生不得恋!”
      一个又一个千年,天上永远是那个太阳,可是地上却再也没了夸父。
      今生
      “你怎么又发呆了?”哥哥翻翻白眼控诉我的心不在焉。
      从回忆中苏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哥哥,这是第几世的轮回了?百世轮回我和他总是相见,不是亲子就是兄弟姐妹,所以永不能相恋。今生你又是我的哥哥,我只能望着你的背影思念,等着你长大、恋爱、生子、终老。你便成了我的一生,可是我却只是你一生中的一个片段。
      “哥,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提起裙子绕开人群,跑到哥哥前面五米的地方停住。
      哥哥好笑的看着我的举动,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丫头。
      吸口气,百年追逐,千年等待,只为了……
      回眸一笑。
      泪迷了眼,笑掩了心。
      夸父,每一世都还你一个笑,每一次都想起“我会保护你!”的誓言,可是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千年的追逐,这永远的等待。
      “阳阳,你这次笑的格外好看!”
      又一次失败,我的心已经七零八落了。夸父看样子我还要再……
      等千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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