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此处》传世青轩

6、五

　　五、 变奏曲 * 情惑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无论怎样强迫自己不要注意展昭，却偏偏还是不时的注意。直到他看见那人在烟花灿烂的星空下静静离去，心中一直澎湃着的冲动终于真正化作行动——他想也不想的在他人没注意时冲出去，直接追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心中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追上他，拉住他！然后……然后要做什么呢？他不知道，就是想要追出去——想要……追出去……

　　“玉堂！”

　　刚出了白家大门，身后就响起一声近乎于急切与凌厉的呼喊，白玉堂半转过身，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看清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正是女友苏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一边跑向自己那辆白色跑车一面带点歉然道：

　　“虹，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急着做，先走一步了！”

　　说着转身又要走，那追出的女子心中顿时急怒交加：“你去哪儿？”

　　“去看展昭——放心，我很快回来！”

　　说道“回来”二字时，人已经上车发动起引擎，飞快离去了。苏虹徒劳追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男友离去后留下的那股车烟，心中不由得更加空落——

　　他就这么走了？

　　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记忆。但是眼前绝尘而去的跑车却在清楚不过的告诉了她这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苏虹闭了闭眼，想起当初和这两个人结识的事情，想起几个月前那场欢迎晚会，她忽然笑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为什么她到现在才发现？

　　“……笨蛋……”

　　两个字从唇缝中带着似哭似笑的声音溢出，却不只是在说自己，还是……

　　* * *

　　白玉堂远远地就看到展昭的车一路奔向他的别墅，也就在后面跟着——展昭只是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似乎知道他就跟在后面一般。白玉堂知道他平日开车向来不快，可是一旦狠起来速度半点也不逊色于自己。他们两人甚至经常飙车比比速度与胆量——当然，是在不触犯法律的地方。

　　就这样一路直接到了展昭的公寓，白玉堂见到他下车，站在门前的路灯下望着自己的方向，唇边带了点笑意——是他平时最不耐的那种。白玉堂忽然就咬了咬牙，一个漂亮的甩尾干脆利落的停在那人面前，开门下车，一面狠狠关上车门一面伸手扯了他的领子：

　　“臭猫！”

　　张口就是熟悉的词语，展昭不由得想笑，接着不出意外的听着那人劈里啪啦就是一阵“训斥”：

　　“你什么意思？五爷生日说就走就！平时不都是在一起的么？怎么今天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回你这猫窝？展昭，你——”

　　“玉堂。”

　　展昭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微微弯起，原本漂亮的弧度又扩大了些。这样浅浅淡淡的一个词却让白玉堂接下来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心头更是泛起一阵莫名的感觉——熟悉又陌生，白玉堂知道，他一但会有这样的情绪，对方多半都是这只猫

　　“——你叫我什么？”忍了又忍，虽然觉得很傻，白玉堂还是问出了声。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方才开车追过来的原因——但是还能是因为什么？

　　展昭却没答，只是轻轻扯下他的手，浅笑道：“我知道你会追过来，所以才离场——除了那七年，你过生日我哪次不是陪你到十二点？”

　　“为什么要离开？”白玉堂不解，“往常不都是大家一起过的么？”

　　展昭微微低了头，向旁踱出两步，仰起脸静静看着不远处那盏昏黄的路灯，面上依旧是那样柔和的笑容：“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不太好的记忆。已经过去的……过去的记忆。”

　　那一刻的展昭看起来朦胧又哀伤，甚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决绝味道。白玉堂不知为何竟说不出话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扯过展昭的臂膀，生生将他从他飘渺道不真实的意境里扯出来：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为什么要想起来呢？展昭，你今晚——不高兴？”他试探着问了句，心中却已泛起十分不舒服的浪——这猫的过去，除了那七年自己一直都参与了，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事能让这猫露出这样表情的事情？

　　还是说——是发生在过去自己不在的那七年的事？和这猫弃医从警有关？

　　“怎会？”展昭被他冷不防扯了一下，好像忽然清醒一般，转过头来道，“我只是有点受不了那样的气氛——倒是有劳你丢下女朋友跑出来了！”

　　“什么话！”白玉堂不满的锤了他一拳，却也欢喜与他恢复常态的样子，“兄弟如手足，你白爷爷我还不至于丢下你一个人。——哎，真的没事了？”

　　“没。”展昭笑着应了，一面向前走一面从衣兜里拿出家门钥匙，走到门前打开，又转头向着自觉跟着自己来的白玉堂，“要不要上来？”

　　“好啊！”白玉堂点着头，跟在展昭后面走入屋中，同时带了点戏谑道，“喂！猫儿，我这可是丢了好好的酒会跟你跑来，你是不是该赔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

　　展昭挑眉：“精神损失？唔，老鼠，我们有多久没打一架了？”

　　听他此言，白玉堂当即来了兴致，一把打上展昭肩膀，凑上兴致勃勃的脸来，“怎么，你要和白爷爷一起松松筋骨么？！”

　　展昭微笑着将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转身动了动手腕，向着他笑得温和，“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正好刚吃完东西，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饭后运动有助于消化不是么？”

　　白玉堂朗笑道：“我看是你这猫爪子痒了！正好，有人要送上门来挨打五爷求之不得！”说着也将外套脱下来丢在沙发上，“去健身室？”

　　“当然！”

　　* * *

　　无论是白家大宅、展家大宅还是两人各自的私人别墅，都安排有最宽敞的健身室，展昭和白玉堂更是其中的常客。他们两人从小习武，身手都不是常人所能及。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下来，可谓棋逢对手，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这让两人都打出了性子，也尽力放开，直到几乎筋疲力尽才住手，也不管一身都是汗，直接躺在了地上。彼此望望对方疲惫汗湿的脸，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其实过去，两人伸手虽然相差无几，但是白玉堂的实战经验明显要高于展昭，导致展昭一直都被他压了半筹。但白玉堂这次回来后发现，展昭从现在的身手不仅是和他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反压半筹的意思，这让他不禁大感兴趣。只道展昭不忿被自己压着，这七年一直苦练身手，却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躺着半天平复了混乱的呼吸，又感到方才弥漫在身上的热度散掉不少，白玉堂转头望向躺在自己身侧闭着眼的展昭，笑道：

　　“痛快！怎么样？之前的烦闷散了不少吧！”

　　“嗯。”展昭依旧闭着眼，懒懒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弹的打算。白玉堂侧目看着他微闭长而卷翘的眼睫，挺直的鼻，俊秀且不失刚毅的侧脸线条，心中忽然一动：什么时候起，这猫居然已经长得这般好看了？过去常常看着，竟然不觉得……

　　这样想着，隐隐又有些不甘起来：就算再好看，也比不上他白玉堂！这种性子一拧上来，当下也不管其他，一翻身用右臂将自己支起翻到展昭身上，带点审视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微微卷翘的睫毛，如玉般温和的脸，细致紧实的皮肤，还有那半张着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唇……

　　白玉堂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视线着了魔般落在那略显干涩的双唇上，再也挪不开半点。呼吸间是那人身上熟悉的青草味，还有……

　　——为什么——这猫的唇色现在看来——竟好像很可口的样子？

　　脑海中隐隐就想起在之前见到的——湛蓝色相伴的双影，那种心中什么东西正在被人窥视甚至抢走的感觉再度鲜明无比的浮现出，慢慢蚕食着他的神智。

　　之前梗在胸口的郁闷感忽然就消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忽然升起的、从没有过的渴望。这种渴望才一出现，就仿佛燎原大火般在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的理智……呼吸不觉粗重了些，他俯下身，慢慢靠近那应该能够给予他清凉的地方，一点一点靠近……

　　展昭却在这时因为那人奇怪的举动睁开眼，带点懒散与朦胧的眼中透着疑惑：

　　“老鼠？”

　　这一声呼唤对于白玉堂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眼，看着那人眼中透着的疑惑，甚至是带点惊慌的神情，看着那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人，心中忽然生起一股蛮横——惊慌？他为什么惊慌？不，不该是这样的！

　　理智瞬间被他强行拨开，白玉堂再无半点犹豫，俯下身紧紧附上那人的双唇。

　　双唇相接的瞬间，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一颤，展昭反射性的翻起右掌印在那人胸口，正待发力，却像察觉到什么一顿，而白玉堂也在此时松了右臂的支撑，整个人压降下来，生生止住了他所有的行动，同时将他另一手拉至头上固定住，接着闭眼，不带半点犹疑的投入这一吻。

　　而展昭却完全被吓住了，他半睁着眼看着前面，却什么都没映入脑海，除了唇上炙热的温度……然而迷茫只是一瞬，他忽然就清醒过来，正待挣扎，那人又像俯下身时一样突兀的退开，仿佛看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般瞪着他。

　　两人僵了数秒，就那样带着疑惑与惊慌的神情互相对视着。半晌白玉堂忽然反应过来，以平素从没有过的速度一跃而起，匆匆道了声：“我醉了……对不起！”便转身夺门而出，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只留下展昭怔怔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听见大门合拢的声音，展昭才清醒过来。他慢慢伸手用左臂挡在眼前，隔开那有些刺眼的灯光，无声的苦笑起来。

　　对不起么？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白玉堂说这三个字——除了“那个时候”。

　　就算是有手臂的遮挡，健身室的灯光还是太刺眼了些——过去设计这样的强光是为了提神，而现在——他闭了眼，在心中无声的咀嚼着方才那人石破天惊般的那三个字。

　　“白、玉、堂……”

　　拳渐渐握紧，他近乎于咬牙切实的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带了发自内心的愤怒以及——漫布了的、无人知晓的悲哀。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